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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重逢
我在最美丽的时候遇见你,重逢时,却让你看见我的狼狈、我的忧伤。
下午四点半,太阳还在源源不断地释放它的热量。我背着背包,站在酷热的南京站外面,三岁的女儿抱着我的小腿在撒娇,我试图拨通徐军的电话,一边去拦匆匆而过的出租车。徐军的电话打不通,出租车又出奇地少。女儿一直拉我的衣角,吵着要喝冰水。听着电话里再次想起“对不起,你所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的声音,我绝望地将手机拿离耳边,蹲下身体,抱住女儿。
看来这一趟,我来错了。我把背包放下,头顶在女儿的胸前,眼泪忍不住流下脸颊。为什么我会来到这儿,我怎么会以为自己的低姿态就能挽回徐军的心?现在,我凭着冲动奔到这儿,却连徐军在哪儿都不知道。我该怎么办?
女儿不闹了,她的小手搂住我的脖子,软声说:“妈妈别生气,囡囡不要喝冰水,囡囡和妈妈去换爸爸。”
我用手背擦去脸上的泪水,深吸一口气,抬眼对女儿说:“囡囡,爸爸在工作,我们不去打扰他,妈妈带你先去别的地方好不好。”
女儿很懂事,想了一下说:“好吧。”
我重又起身。
南京对我来说并不陌生,在这里我曾经驻留四年,如今应算是故地重游。
我重又拎起背包,拉着囡囡的小手,走到出租车停靠站外的马路边。时间还早,我要先找一个地方安顿好,带女儿在南京玩两天再回去。至于我和徐军的婚姻,回去后再说。
一双脚在我面前停住,我没有在意,直到有个犹豫的声音在我头顶响起:“林林?”我猛地抬起头。
女儿抱着我的小腿,我已无心理会。阿游变了,原来的牛仔裤被浅色的西装裤代替,熨烫得平整的短袖衬衫束在长裤里,手里拿着一个公文包,头发不再是散乱不羁地垂在耳后,而是剃成板刷头,原来匀称的身材略微有些发福。他仔仔细细地从上到下打量我,直到抱着我小腿的女儿:“你女儿?”
我一度以为,大学,离我非常遥远,阿游,更像是我曾经做过的梦。我曾幻想和阿游相遇的情形,那场景或者唯美或者忧伤,但绝不是这种场合。
我转身,深吸一口气,吐出来,再回转过来,笑盈盈地伸出手:“阿游,好久不见了。囡囡,叫叔叔好。”
阿游握住我的手,望着我的眼睛,声音低沉:“我们有八年没见面了吧,你还好吗?”
我点点头:“挺好的,倒是你,变了很多。”
阿游看看我,盯着我的眼睛,说:“你也变了很多,我都不敢认。”
八年了,你还是你吗?姜育恒的这首歌突然在脑海中冒出。八年,我怎么还会是从前的我!我自嘲在笑了声,没有接话。一时间,大家都朝鲜族。
女儿在叫:“妈妈,囡囡要吃冰淇淋。”
阿游看看她,蹲下身子问:“小妹妹,跟妈妈来玩吗?爸爸呢?”
女儿撅着嘴看他,不回答。我连忙说:“我放假了,带女儿过来玩玩。”
阿游阿游看看路上,说:“到哪?我送你们去。”
到哪?我也想知道。我一时无语。
许是看出我的难处,阿游说:“我送你们到我定点的饭店吧?”
我犹豫了一下,点点头。阿游指指身后的汽车,示意我进去。汽车玻璃映出我的身影,拉宽了的身体,满头凌乱的头发。将女儿牵进阿游的汽车,我把背包放在另一边的座位上。坐在阿游的汽车里,司机早已将冷气开足,女儿不吵了,她窝在我怀里,自顾自地吸着阿游买给她的酸奶,乖巧地不出声。阿游坐在前面,侧过头问我:“你现在在哪工作?”
我撸了撸头发,说:“西安。你怎么会在南京?”
他重复了一声“西安”,才回答说:“我在家做了两、三年,不太顺利,因为有许多老关系在南京,就又回来了。”
原来如此。曾经我们争执的焦点就在于毕业后的去向,他要回他家,我要回我家,所以我们分手。结果,他不在家乡创业,我也没在家乡工作。八年,这个圈划过来,曾经的争执现在显得可笑。这就是命运吧?我百感交集。阿游不知在想什么,不说话,我也不想说。
司机打开音响,一个深情的男声在唱《爱你一万年》。随着旋律的流淌,我们之间,仿佛回到八年前那些相识的日子。不,对我来说,不仅仅是八年,而是十年前。如果不是十年前的那些经历,我不会选择到南方上学,也就不会遇见阿游,更不会和他产生任何交集。十年前,那个少不更事的我原本是快乐的。过去的日子象电影一样从我眼前闪过,我一阵恍惚。
汽车停了,阿游说:“到了。”又对司机吩咐说:“你去接客人,晚上让小张陪着吃饭,就说我有事,明天再赔罪。”
我清醒过来。女儿不知什么时候睡着了。阿游打开车门,转到我这边,把女儿从我怀里抱走,就在他俯身抱女儿的时候,我闻到清爽的刮胡水的味道,很熟悉,他常用的牌子。
女儿躺在阿游的臂弯里,没有醒的迹象。我从后座拿出背包,阿游已经抱着女儿往饭店大堂走去,我在后面紧紧跟着。
前台,服务员微笑着问阿游:“先生、太太住宿吗?需要什么样的房间?”
阿游回头看我,我连忙说:“我们不是……”
阿游截住我的话:“我是威博公司的,给我一个标房。”
服务员看我们一眼,尴尬地说:“对不起,请稍等。”一边拿出表格让我填写。
手续办妥后,服务生领我们去房间。
电梯里,我沉默地看着墙壁上的广告。服务生大约好奇心比较重,打量了我们几眼。
阿游把囡囡抱到房间,小心翼翼地放在床上,又把房间的空调温度调好。做好这一切,他顿了顿,对傻站着的我说:“你去洗洗,我在外面等你。”
我呐呐地应了声。阿游出去了,随手准备带门。
我鼓足勇气叫住阿游:“你……结婚了吗?”
阿游停下脚步,看我一眼,说:“结了。”
我走进卫生间,站在洗脸台盆前。镜子里映出一个蓬头垢面的女人。我审视着镜中的人,由于多汗,头发紧紧贴在脸颊,先前盘在头顶的头发乱蓬蓬地荡下来,眼睛肿而红,鼻子因为哭泣红通通地泛着亮光,显得鼻翼比往常大一些,整张脸上写着憔悴和疲惫。这是我吗?刚才我就是用这个形象出现在阿游的面前?我的心里打翻了五味瓶,难堪、后悔、怨愤……
我走出卫生间,收拾换洗衣服,重又走进去。
站在莲蓬头下,我的眼泪随着水流入浴缸底。
为什么我会在最狼狈的时候再次遇见你?
用了近四十分钟,我才把自己打理清爽。但红肿的眼睛没有办法消除。我只好拍了些爽肤水上去,又稍作按摩。
不知道阿游是不是等得急了,我打开门。阿游在走廊的一个贵妃榻上坐着,两手交叉放在腹部,眼睛平视前方,不知在想什么。你还是那么有耐心。我静静地站着,看着他。似乎感觉到什么,阿游的头转向我。
对视了几秒,阿游率先露出笑容,站起身。
一个职业化的阿游。我也微笑着:“等急了吧?”
把阿游让进屋里,又叫醒囡囡,给她草草洗了洗。由于没太睡醒,囡囡有些闹人,洗澡的时候并不很配合。给她洗好,我才换的衣服又湿了。我只好又重新换过。
换好衣服出来,阿游正在和囡囡玩游戏。看他们你一下我一下地击打对方的手掌,我怔住。
囡囡先看到我,快乐地叫:“妈妈,快来拍拍手,赵叔叔也会玩的。”
阿游也看到我,他的脸上还挂着狡猾的笑。另一张脸和他的交叠在一起,囡囡似乎变成了我,我们一起快乐地拍打着对方的手。
有人抱住我的腿。我低下头,囡囡摇着我:“妈妈,赵叔叔说和我们去吃饭,吃好饭再拍手。”
我点头。囡囡又跑到阿游面前:“赵叔叔抱。”
阿游抱起囡囡,我跟在后面。
阿游领我们在大厅坐下,喧闹自在的环境让我长吁一口气。
囡囡和阿游已经很熟,她坚持坐在阿游和我的中间,自己拿起勺子吃饭。
我食不知味。阿游什么感觉我不知道,他一直给囡囡夹菜、擦嘴、帮她挑鱼刺。席间我问他:“有孩子吗?”
他摇摇头:“现在还不想生。”
阿游走了。他并没有追问我问什么到南京来,只是在走的时候留给我一张名片,说明晚再来看我们。囡囡困了,躺在床上迷迷糊糊地说着赵叔叔不要走之类的话。
我了无睡意,坐在沙发上把玩阿游的名片,阿游的名片设计得很普通,上面的头衔是“威博文化传播公司 总经理”。
“遇见你,是美丽的时间、美丽的地点发生的一件美丽的错误”,这是阿游说过的话。我坐在沙发上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