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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陡坡上倾泻下来的水流,即使站得那么远,那响亮的击水声依然让她心弛振荡。击起的水花经阳光的照耀,竟闪光似的跃动不止。
“真的很美。”她望向帝车,他也正看着她,明亮迷人的双眸中只有她的影像。
“你才美。”他低低地说。
她垂脸羞涩一笑,随即看他一眼,便将视线转向旁处。
帝车笑着扳回她的脸。
“干什么?”
“你说呢?”帝车捧着她的脸,顺势吻下去。
“别闹了。”玉阡萝笑着推开他,才一转身,又被他拉回怀中,“别这样,荒郊野外的。”她晓之以理,可他偏不买账。
“又没有人会看到。”他回道。
一个不留神,她从他怀里溜了出去。
“喂,不要跑!”他嬉笑着追上去。
“才怪咧。”
两人笑闹追逐到了树木中,玉阡萝绕着粗壮的大树好几圈。
“我看你能躲到哪去?”
“你这个一国之君怎么可以这么放肆呢?”
帝车目光含笑,微微有些喘,“你在说话吗,我怎么都听不到?只看见你的嘴在动耶。”
“少装了!”玉阡萝急忙躲过他伸过来的长臂,“啊——”银铃般的笑声在午后飘荡。
“不要闹了,我受不了了。”最后,她气喘吁吁地倒在草地上。
地上青草新鲜的气息迎面而来。
帝车跟着躺倒在她身边。侧首看她,慢慢调整自己的呼吸。她的身体不错嘛,这么能跑!“跑不动了?”
“是啊,你可不要乘人之危。”
“孩子,你怎么这么不了解我呢?”他忍住笑,努力装作一本正经,“到了我手里,可得任我处置喽。”
“哦?打算怎么样?”玉阡萝好笑地看着他。
“嗯——”帝车佯装一副苦思的模样,眉头紧紧地拢起,“捆住你的手和脚,让你用最真诚、最深情的表情对我说你爱我,然后,热烈地亲吻我——”
话还没讲完,玉阡萝已经笑作一团。她没想到他也有这么可爱的一面。
“你认为我在开玩笑?”帝车支起半边身子俯视她,左手抵住她远离他身体的那一方,将她圈在自己的手臂中,黝黑的双眸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嘴唇扬起完美的弧度。
“怎么不说话?”他慢慢贴近,温热的呼吸喷洒在她的脸上,搔得她心头发痒,呼吸不自觉地变得急促。
“至少……你不会捆住我的手和脚。”她嘴硬地道。
他浅浅地露出笑容,双眸无比的专注。他俯下身温柔地贴上她的嘴唇,仿佛对待世上仅有的珍宝……
树叶随风摇曳,阳光穿过树木间的空隙,含情脉脉地洒在安然躺卧在草地上的两个人身上。
不远处传来鸟的鸣啭。
“这里好吗?”帝车望着上面被茂密树叶遮得几乎不见的天空,“我是说这个世界——你喜欢吗?”
玉阡萝转头默默地看他。乌黑的长发略显凌乱地散在草地上,侧脸的阴影跟随鼻翼的呼吸振动,翘长的睫毛呼扇呼扇地抖动。
“我喜欢……”比喜欢更加喜欢。
帝车侧首一笑,“我也是,从未像今天这样喜欢。”
过去,这个世界拥有了他太多难过的记忆。
玉阡萝轻轻叹息,懒洋洋地将头歪靠在他肩上。心情是淡淡的,如午后温暖的阳光。
许久,“我们该走了吧。”她轻轻的声音说。
帝车回过神似的望望四周。
“你这是把我带到了什么地方?”他失笑。以前他是从来没来过这个地方。
“你的意思不会是——”玉阡萝瞪大眼睛望他。“我们迷路了吗?”
帝车笑了,“你很聪明。”
“别闹了!”这个时候他还笑得出来,“我们要怎么办啊?”不会像小时候那次被困在山上一天一夜吧?
“不然我教给你一句咒语吧?”见她担心的模样,他玩心又起。
“可以出去吗?”
“当然。”帝车忍住笑意,“听好了——你大声向着远处喊:我爱你。看到吗,前面那棵最粗的树?对着它大声喊,就可以了。”
“真的吗?”
“喊啊,喊了就可以出去了。”
玉阡萝半信半疑地斜睨他。最终还是信了他。
“再一遍,声音太小了!”他不满地道。
“真的有效吗?”她嘟哝。会有这么奇怪的咒语吗?
“你不想出去了吗?”帝车一脸真挚。
“……我爱你!”她大声道。
隐忍不住的帝车终于大笑出声,他一把抱住她。“我也爱你。”这个可爱的女人。
玉阡萝恍然大悟,“讨厌啦!骗我。”
她羞红了脸,不依地捶打他的肩。可是,看到他开怀大笑,心里又感到暖暖的。原来他也是可以拥有阳光般灿烂的笑容。
可以的话,她希望他永远这么开心。宫廷中的他,被压抑得太久了。
蓦地,她迅速亲了他的唇一下。虽然蜻蜓点水般,可是仍震动了他的心弦。
他深深地注视她,笑容柔和,如让人如沐春风。
“我们,应该怎么出去啊?”她纤眉微挑。
“放心,不会让你困在这儿。”他笑道。
接着手一挥,交错复杂的树林竟霎时井然有序地分列两旁,硬生生地空出一条宽敞的大道。天空上方隐隐约约冒着紫光。
“你——”玉阡萝惊讶万分。她没想到他的法术这么厉害,竟然可以分开森林,“你好厉害。”
帝车轻笑,“是你的咒语厉害。”
“再骗我,有你好瞧的哟。”害她丢脸。
“我没有骗你。”帝车揽过她的肩,“你看,这不是有办法出去嘛。”
玉阡萝不置可否地瞪他一眼。这是不是就叫得便宜还卖乖?
一阵风吹过,巨大的阴影向他们压来。玉阡萝向上望去,却是一双长着巨大翅膀的飞鸟。
她惊得目瞪口呆。
“嗷!嗷!”两声怪叫之后,它乖乖地俯在帝车身旁。他轻柔地抚摸它的头,向她微微一笑,“它带我们上山顶。”
玉阡萝余惊未了,“你的意思——”不会是它驮着他们吧?
如她所料,帝车微笑着向她伸出手,“来吧,不要怕。它是吉光,我们的朋友。它会带我们飞上山顶,看更美好的风光。”
片刻,玉阡萝有些忐忑地登上吉光的背。可是直到它飞上天,风在耳边嗖嗖地掠过,她的心跳仍是没有片刻的平缓。
只是心底深处又有一丝奇异的快感。
望着她,帝车会心地一笑。现在的她还是这么勇敢。
“啊——”吉光忽然下掠的动作令她措不及防地叫出声音。
帝车加重揽在她腰间的力量,“不要怕,它在表示它的高兴。”他很久没来,也很久没有和它们相聚了。
“嗯。”玉阡萝重重地点头,歪着脖子看向他。呼啸的风托起他的长发,宽松的墨绿色长衣飘扬。仿佛战场上披荆斩棘、所向无敌的英雄。
帝车低头对上她的目光,“吉光会带我们飞上巅峰。站在最高处,我们可以看到更多更多美好的事物。我们一起去经历。”
玉阡萝点头,“好。”
那是最美好的一天。
他们在山顶玩闹嬉戏,对月谈心。她见到了以前从未见过的动物,也见到了她从未见过的他阳光的一面。
他可以无缘无故地对着她开怀大笑,可以心血来潮地和动物们一起载歌载舞,也可以拥着她温柔地看着那并不是很圆很亮的月亮。
以前从不晓得一个人会有这么多不同的面貌。他深沉、他内敛、他寂寞、他孤独、他可怜……她已经太喜欢他了。
快乐总是短暂的。
隔天他们又回了宫廷,和来时一样坐着风骠。城里什么样子她仍是一眼也没看到,一切都被那条桔色的布挡在外面,只能隐约听见外面的熙攘。
“玩得开心吗,主子?”银色的长廊上,雨润捧着玉阡萝刚在藏书楼挑的几本书,神采奕奕地问。
“很好,很开心。”无论是人间还是这里,最开心的就是那一天。
“那里景色很美,山清水秀,还有许多我从没见过的动物和植物。”到了那里,她就像初进大观园的刘姥姥一样,好奇得要命,东张西望的,“你去过吗?那里真的太美了。”
“真的有那么美吗?”雨润不无遗憾地叹息,“吉光山是我们的圣山,一般人是不能去的——而且外面有结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