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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兄和娘已经对她宽容到了极点,而她却伤害他们到了极点。
欲哭无泪,生不如死。可是真要死么,她又有点不甘心。
她想见见那个少年,问一问他,问他为何食言。
去找他吧!
瞅准一个机会,她悄悄出走了。
困狐4
出了这座城,流言蛮语不会再翻江倒海般淹没她,家族的荫庇却也到此为止,厄运接踵而至。
昏倒街头被救醒时,面对的是令人生惧的鸨母。她不卖艺,不接客,不吃不睡,在恼羞成怒的老鸨授意下,一个糟老头子强行闯进她的房间,她殊死反抗中,白光闪动,一条雪白的狐狸扑上去咬死了他。惨叫声惊动了所有人,也吓坏了所有人,无不以为她是狐妖幻形于世来害人的,她得以乘乱逃出。
深秋河边,摆渡的汉子行到河心,露出狰狞面目,她不甘受辱,跃入滚滚涛水中。
救她的老尼慈眉善目,劝她不要在羁留红尘中受苦,她摇头不语,第二天便离开了。
大雪纷飞中,她被山匪劫持,跳崖欲求一死,竟然凭空出现一条白狐,托住她坠落的身体轻飘飘
地到了谷底。
经历了这些险恶,她终于意识到天生丽质的祸害,从此蓬头垢面,以脏污丑陋的形貌示人,厄运过去了,苦难却潮水般浸透此后的整个行程。
雁来雁往,岁月匆匆,当年清丽娇弱的少女在风霜的侵饰中,日渐憔悴。
天南地北,千山万水,到处都留下了她的足迹,青春无情地流失,要找的人依旧毫无音讯。
风雪越来越狂猛,她的心也越来越冷。九年了,她离家出走已经九年了,是不是今生注定无缘?
山路越发幽深崎岖,她跌跌撞撞心灰意冷,忽然发现了一个山洞,苦笑一声:连葬身之处老天都给她预备好了,不错啊!
然而这山洞有些古怪,曲曲折折寒冷刺骨,却越走越是宽旷,到后来处处都结了层薄薄的冰屑。也不知走了多久,她又冷又痛又乏,软倒在角落里,想起多年执念终究一场空,不由悲泣出声。
忽听空寂寂的洞中响起一个声音:“是你吗?是你吗?”声音颤得厉害,她却一下子就惊呆了!
是他!是他的声音!
他在哪里?在哪里啊?!她起身怆惶四顾,只见前边隐约透出些诡异的紫蓝微光。
走到这个洞口,她几乎吓得昏倒。
紫蓝的池水上空,四条铁链悬着一条白色的狐狸。
四肢被洞穿,就那么悬在十几米高的池面上,白骨都露了出来,血液似已流干,显出已呈浅褐色的肉来。
这条白狐随着轻微的风流飘荡,似乎是一张风干的狐皮。
池水中无数怪鱼怪蛇尖牙森森地一跳一跃,好像正试图窜上去十几米高咬他下来。
她惊惧地后退,他的声音又响起:“真的是你吗?我在这儿,你抬头看,就是这只白狐啊。”
白狐?她心惊胆颤地仰头仔细看去,他的眼睛!纵使变成狐狸,那双眼睛依旧是黑漆漆亮晶晶的,含着几分恶作剧般满不在乎的坏笑。怔忡半天,她马上清醒过来,“怎样才可以放你下来呀?”
“你左侧壁上凸起处的图案有没有看到?按下那个鸟羽形状的红印就可以解除禁咒。”
“可是你……不是要掉进池中么?”她犹豫着缩回手。
“不用担心,这九年来好歹凝聚起了一点点法力,要偏移一点距离应该没问题。”
她定了定身,屏息按下去。白狐啪地坠落在她面前,那些鱼怪蛇怪嘶嘶怪叫,然而由于血咒,它们只能向上跃,而不可以往两边窜动,根本上不得岸。
他无力地瘫作一堆,一动不能动,面子有点挂不住,避开她的目光。她扶他靠山壁坐好,问道:“你怎会被困在这里受苦?”
“我……平生头一遭向别人许诺,却失了信,你怨不怨我?”
“你这种样子,叫我怎么生气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你告诉我好吗?”
他只是看着她,后来终于经不住她的恳求神情,点点头,“好吧。这些事,在皇室来说,本也稀松平常。我娘曾是父王最宠的女子,但她出身寒微,当时父王初登大位,极需重臣辅佐,我娘自愿一死,那位大臣的女儿做了皇后,父王的地位也就稳了。父王以种种偏爱来弥补当年的愧疚,但他越是这样,众兄长和弟弟及扶植他样的各派势力也就越发忌恨我。其实从我娘横剑自刎的那一刻起,我就对王权深恶痛绝,这一生再也不想生活在那种环境里。我烦得不行,老是失眠,就总是偷偷溜到人间。
狐界有规定,三更前必须反回,超过五更,必将严惩。那夜我回得晚了,父王极度震怒。当时正在早朝,他擅自为我订了红狐国公主为妃。白狐红狐两国法力虽强,成员却少,单独无法与黄狐国抗衡,向来采取联姻结盟的政策。
他这么做,无非是想借助红狐国的影响奠定我继承王位的基础。可是我刚刚喜欢上一个女子,怎么可能认同他的决定呢?正好又被他发现我失了元丹,逼我赶快要回,送出的东西我是绝不会再要回来的。就这么闹僵了,他下令关我进牢中思过。当夜五王兄就趁父王气病的大好机会发动政变,弑父夺宫。众王兄的下场如何我不清楚,以他的秉性,恐怕不会手软吧。他一向最忌恨的是我,不肯痛痛快快一刀杀了我,于是将我囚到这儿,没事时来发泄一下怨气。若在往日,我定然选择自杀来个痛快,可是认识了你,便总也放不下你,想告诉你我其实并不是成心失约,就只好苟活着,满足他的逍遣。这两年大概失去了折磨我的兴致吧,几乎就没来了。”
他说得轻描淡写,她却听得惊惊肉跳,好久才问道:“元丹是什么?对你很重要吗?”
他避而不谈,虚软地一笑,“不说这个了。求你一件事好吧?”还没等她开口问,他已倒在她怀中睡了。
就是求这件事么?
轻轻抚摸他手腕脚腕的伤,她酸涩地搂紧他,泪水再次模糊了双眼。
他这一觉,睡得可真沉。
她等啊等,后来自己也忍不住睡着了。
直到一股冰冷的剑气惊醒了他们。只见一个八九岁的小道童,正用剑指着他的胸口,“妖怪,你藏在这么深的洞里也没用,小道爷我照样可以揪你出来斩妖除魔。你受死吧!”
他平静地一笑,能见到她并道个歉,他已无憾了,“喂,小朋友,我觉着你有些面熟。”
“该死的妖怪,想套近乎?哼!”小道童正气凛然地瞪着圆溜溜的大眼睛,喝叱一声便待一剑下来。
困狐5
“晨儿住手!”一柄拂尘挡开了他的剑。
他俩愕然抬头,只见一僧一道正立在小道童身后。
僧人肥头大耳,胡子雪白,背着个朱漆大酒葫芦,更衬得红光满面。
道人表衣略瘦,须眉漆黑,加上清俊绝伦的仪容,显得飘逸出尘,只是神情未免看着清冷。
“晨儿,嘴巴别翘那么高,先看看那女子的掌心再说。”酒僧笑着提示。
“杀个妖怪还要看看女人的掌心,这算什么破规距?师父你是忌妒我先找到了妖怪吧?”小道童嘀嘀咕咕,万分不情愿地翻过她的手掌。突然触电般全身一麻,半天说不出话来,怔怔地瞧瞧自己的掌心,再看看她的掌心。
众人无不目瞪口呆!
道人微微叹气:“这是白狐国的高手炼成的元丹。听说十年前白狐国发生过一场宫廷政变,你就是那位被囚禁的十二王子吧?你将毕生所炼的元丹给了她,自己可就法力尽失形同废人了……”
“我愿意,不用你多话。”白狐不悦地皱起眉头。
她的脸色马上变了,“你怎么可以这样傻?”
“有点喜欢你,送件礼物很正常啊。”
“你这是拿生命开玩笑,叫我怎么受得起?都是我害了你……”
就知道她一旦明白真相便会哭哭啼啼,他立刻设法转移注意力,问:“照道长所言,这小孩就是……”
“你们的儿子。当年史夫人悄悄命下人抱了婴儿放在荒林中,留下一封信函为凭证,说明他为何必须被遗弃。”道人取出信函,白狐却没接,他一时还有些不能接受。
他可从没想象过自己还能有个儿子,就是这个急着灭他的小家伙?
真有点消受不起!
晨儿也瞪着圆溜溜的大眼睛研究着面前的妖怪。
“儿子,让爹抱抱。”他终于回过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