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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栋房屋是木质结构,适合秋冬感觉的二层小楼,正对岛子西北侧的狭长沙滩和码头藏在山丘的半坡植物之间。原木色的风格有着北欧山林的淳朴感,冬天最需要的大大的壁炉里燃烧着略带潮湿露水的青白桦树枝,温暖的房间有落地的玻璃窗充分接纳阳光,各个房间都放置着大而软的厚实棉布沙发,堆放着青色亚麻的靠垫,厚厚的垫子和亚麻的布料让人慵懒的坐下便不想起来。
虽然住在旁边的卧室,但麻卡帕因一直睡在向山床边的沙发上,高高挂起的玻璃瓶中药水总是要滴答五、六个小时,保镖也好佣人也好,都不准踏入这珍贵的、单独占有他的空间。
用力的、用力的,想在他的眼中刻下自己的存在,如果不能抓紧他的心,最少揪拉住他的眼瞳吧,用力地将自己的存在融化在他的满眼。
周末去佛州陪了妻子两天,回来时在船上就听到了顶蓬被雨点砸击的声音,下雨了,潮湿的水气带来了一些寒意,夹紧了衣领跳上码头,佣人说向山到沙滩上去了,天空落下闪电和鸣雷,热带海上的气旋咆哮而来。
远远看到向山站在遥远而空寂的海滩上,身影嵌在铅灰的天空和暗蓝的海水之间,他这么瘦了,即使穿着厚暖的毛衣,只剩下了肩背的骨头挑起衣服的形状,那些曾经微长而飒飒飘在风里不羁的黑发现在剪短了,垂着,消沉着,却依旧被同样的海风吹拂。
冷雨一直下着,伞象征性的遮着他半个身体,长久顶伫立在那里,从发梢到指尖,浸透着全然的冰冷。雨打在他脸孔上,肌肤除了生理性的颤抖外木然无表情的眼神里没有任何波动。从发梢那里流出来的气息有些消沉,视线却回复了漠然。
手举起来,不知道应该首先碰触哪个部分。
审视了一番,伸出手,握住了他垂在袖口的右手,骨节和肌肉上的冷雨直透渗而下的麻木,袖口的布料也湿了,将他的手握在两只手的手心,那一双冷漠的眼睛也没有转过来看他。随意搭在向山肩窝里的伞左摇右晃,雨在风里旋转,至近,看到向山的嘴唇微微的动着,无声的喃喃自语吗?
唇之间散发出的字句断断续续,日文的,齿之间因为冷而颤抖,无边无际的灰色的海的那一侧,无意识的,自言自语的,是在唱着一首歌啊,贴的太近,从记忆里挖掘而出的,曾经在某个沉闷的夏夜的夜晚听闻过的,陌生语言组成的喃喃的歌。
不高的喉音,思念的,悲伤的,歌。
略用力,将那只不蓄积任何力量的右手拉扯着脱离开那支伞的范围,浏海和肩头都被打湿,冰冷僵硬的躯体并没有主人的意志,被麻卡帕因怀抱的热量温暖的,也只是细胞堆积而成的肉体而已。
只是他闭起了眼睛,合起了嘴唇,陡然浑身颤栗起来。
是在麻痹的状态里陡然苏醒,也是刚刚知道学会冷与热感觉的孩子,与毒瘾发作时那抽搐的颤抖不同,缓慢的,一阵一阵的,刚刚感觉到寒冷从外而内一遍遍发作起来,浸染,无法坚强,溃然。
憎恨的不是爱情而只是软弱吧?
痛苦的不是失去而只是不敢相信曾经得到。
用力的用他温热的手臂横过颈后,强迫般将那热压过来的男人,如这一阵阵颤栗而扑来的寒冷一样,抖震着,从指尖,一直渗透而入。
微启的眼眸中黑漆的瞳孔,闪烁着交错复杂而变换起伏的眼神,认真,不带一丝矫饰,除了爆满着杀意时之外真实的向山弘义这个人的眼睛,原来这么干净啊?谁说他是冷酷的?这里,只是一个太深的深渊啊……
习惯性的自嘲和自我否定加上过度偏颇的绝对论,向山的这颗脑袋里,是不是塞满了这样不同寻常的思维?
以前也许只是觉得奇特神秘想探寻,而知道了过去的那许多事情之后,却茫然的不知道该怎样去掩盖自己的好奇心所挖开的伤口?舔噬?抚摸?还是这样的让他的感伤漫无边际的感染而来?
如果是疫病的话,传染给我,你是不是就可以痊愈?
“回去吧,雨太大了。”
发缕和脸颊都沾染上冰冷的水滴,手指僵硬,伞从肩和手指之间滚动着随风落下,雨很冷,雨很大,他从麻卡帕因的怀抱里走出去一步,昂起了颈子,让天空无情的冰冷的雨尽情砸在躯体上,那些无法排斥的痛苦,那将要将心脏掐裂撕碎的燃烧,就会被冲刷而去吗?
然后他轻轻的侧了侧脸,与麻卡帕因的视线相遇。
麻卡帕因不惧怕他的审视,挺直了背,让他可以平视自己的视线——向山的眼睛如此清澈冰冷,被他这样望着,肩膀上曾经被他的子弹贯穿的伤口就会因为阴冷的雨雪天气而刺痛一下。
你给予我的伤,就是刻在我胸口上的记忆和现在。
你不能,控制我是否爱你。
向山突然间开口了,那种仿佛是叹息一般的口吻,记忆里曾那样熟悉的称呼,熟悉的心寒心痛:“麻卡,你还会说你爱我吗?”
没有等到麻卡帕因回答,似乎也并不需要回答一般,他看向海面飞舞的雨和滚滚灰白色的浪头,又仿佛疑问一般问了一次……
“什么——是『爱』呢?”
·精彩内容载入中·
第五章
·精彩内容载入中·冷冷的铅灰雨幕里,从头顶的发一直被浸湿到脚底,流窜的彻骨寒冷中,有个人问你:什么是『爱』呢?
麻卡帕因无法回答向山这个问题。
她是怎样爱着你?你是怎样爱着她?
那一切我都不知道。
我只知道我爱你的心现在正在为你跳着!我还能用怎样的语言、哪种语言来说我爱你?要我说多少遍?千遍万遍?
麻卡帕因深深的凝视着他的眼睛,专注的望着,让赤裸的自己袒露在他的眼睛下,从见你的那第一面,你就刻在了我的骨我的血中,命运让我们纠缠,不是吗?
向山的脸孔也全暴露在他的眼中,那样瘦了,曾经,你站在风里黑发飘飘的望着远方,微笑着从黑夜的公路绝尘而来,凝视着我,从狙击枪的瞄准镜里!
你终于,看着我了,向山。
你终于,用你的声音叫我了,向山。
不痛,也不悲伤。
但是麻卡帕因的眼泪滚出了眼眶。
在冰冷的肌肤上将自己烫得快要窒息。
“你信上帝吗?麻卡?”
风声太大,眼泪太模糊,麻卡帕因怔了怔,擦了一下眼睛才听清了他的话,不明白向山为什么突然问这个,只是回答了:“我的家族一直都是新教教徒。”
“我信过天主教,我也曾在神前许下誓言,与某个女人结为神圣的夫妻,主说,婚姻是神圣的,主说,人要爱人——我不再信任所谓的上帝,也不再会爱人。”
他把脸孔仰起来,让雨淋湿嘴唇与肩膀,海浪疯狂的扑卷而来,翻滚的云层预兆着团团冬日里难得一见的冷雨变成暴雨的前奏。
低下头,向山望着麻卡帕因和他的泪,奇妙的,身体的冰冷,让话语和心脏都恢复了前所未有的“正常”——恶梦之前的向山弘义,应有的冷酷的“正常”:“我不知道我是否爱丽裳——她活着的时候,我对她笑过几次呢?我不知道。她是否爱我呢?她从来没有说过——你说的声音很大,我知道,我听到了。不管你说了还是她没说,我都没有感觉。”
“向山……向山!”
仿佛看到一个用匕首刺着自己却不知道自己正在流血的人,麻卡帕因抓住了他的肩膀,手与后颈,向山的脸和脖颈都是冰冷潮湿的,用自己的胸口是完全无法温暖的!
“我有什么好?”
向山歪着头问,露出了嘲讽的微笑,水滴砸在他的脸上宛如冲刷过绝望的泪水,只是他的眼瞳是没有一丝波动的冷漠:
“你真的很奇怪!你们都很奇怪!我有什么好?自私、狠毒、疯狂……控制不了毁坏一切的情绪!这个快腐烂的身体!”
“痛吗?”
打断了他,麻卡帕因跪在沙滩滚卷而来的浪花里,伸出手抚摸着他的腿,被子弹贯穿的小腿,向山停住了嘴巴,俯视着他。
这么近,这么认真的看着他的眼睛,向山清澈的眼睛有着黑白分明的颜色,而麻卡帕因的眼睛是透明的暖蓝色,他俯着脸看着麻卡帕因的瞳孔,深深黑色的瞳仁和浅浅暖暖的蓝色的眼睛!
——只是那么久那么久,彼此都没有眨一下眼睛,直直的,向山望着麻卡帕因,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