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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回来认错就没事了!”母亲的直觉使她隐约了解,若是放手,她就失去了 女儿。
“思兰,你回来!”姜德承怒火重炽。
“让她走!”姜德承暴喝。
郁紫握住母亲冰凉的手指,缓缓抽出手臂,“妈,保重。”
才刚度过二十二岁生日的郁紫,像乳燕离巢般振翅飞向新天地。
姜家陷入一阵死寂中。
程思兰无力地软瘫在餐椅上,这是个恶梦。
那个匿名告密者在短短十几分钟内摧毁了她的家。
她的丈夫一个正直豪爽、不懂得诡诈算计的男人,原本正为岌岌可危的事业突遇贵 人相助的好运而振奋心情,却发现原来他的助力是自己的掌上明珠出卖灵魂、牺牲色相 所换来的。这种打击比杀了他还残忍。
眼泪流下程思尔的双颊,在这一刻,她想不出任何话语安慰丈夫。
气馁心灰的姜德承颓然地坐在沙发上,双手掩面,眼眶灼热,肩膀因情绪波动而微 颤,喉结因呼吸而上下移动。
我打了郁紫……打了爱若珍宝的长女,他既悲伤又愤怒,气郁紫的自甘堕落,也气 自己的不争气:他根自己无能.,败落父母留下的产业,才使郁紫走上不归路。
姜德承自责是一个失败的父亲、失败的丈夫。
抬起头来,他凄然地注视不远处沮丧的妻子,以及畏怯的么女,喑哑地开口:“思 兰……”
自尊溃败的姜德承垮下双肩,仿佛一瞬间老了十岁,“馨白……我只剩下你了。”
“爸……”姜馨白扑向父亲怀里,“爸……不要生气……”
她最崇拜的姊姊,不会犯错的姊姊是犯了什么滔天大罪,令父亲生这么大的气?
程思兰走向前拥住丈夫及么女,喃喃自语:“一定会有办法解决的,没事了……”
她的心头一阵酸楚,忆起庞大的债务、人情,以及郁紫委身于那个位高权重的施恩 者,脑海一片混乱;他们要怎么解决这个难题?
这个家……会变成怎样?程思兰脸色惨白,不敢去想。
郁紫走在红砖道上,商店的霓虹灯亮起大半,掩盖了黯然失色的夕阳,傍晚的风带 有萧索凉意,衣衫单薄的郁紫却浑然不觉,任风冷却左颊的灼痛火烧。
她已经可以肯定,张莎萍正是那个恶意的告密者。
曾经是她的上司、对待她如姊妹的人,为了一个男人而反目成仇,视她为眼中钉、 肉中刺。
早该料到的,她发出叹息。以张莎萍的人烈性情,绝不可能甘心被“他”好言劝退 ,明升暗降地外放南洋,当子公司的负责人。
男人的心若变了,就像风筝断线,再也唤不回来。
在张莎萍眼中,郁紫是一个恩将仇报的贱人,过去几年的相处,使她对郁紫的家庭 状况了若指掌,也知道她侍亲至孝,从未违逆父母的话;对怒火正盛的张莎萍来说,向 姜德承告密正是报复的最好方法。
心思缜密的郁紫逐渐将一团混乱理出头绪,愤怒模糊了她的视线。
不管我做错了什么,张莎萍,你不够资格去伤害我约父母!
一样是见不得光的情妇身分,张莎萍却以小老婆自居,沾沾自得地惩罚起外面的狐 狸精。真是滑天下一大稽!郁紫冷然自嘲,连最后一丝对张莎萍的歉意都消失殆尽。
张莎萍的报复决定了郁紫的命运。
她将视线移往公共电话亭,心中暗暗背诵熟悉的几组电话号码她专用的热线,他的 秘书,以及车上的行动电话。
郁紫耐心地等候亭内的男高中生聒絮地闲聊,等到他放下话筒后才开口询问:“请 问……”
男高中生愕然地看著眼前的俪人,迟疑地回答:“什么事?”
“我的钱包掉了,能不能跟你借几个零钱?”郁紫平稳轻柔地询问,泛起苍白的微 笑。“说是借,不过可能没机会还你。”
男高中生手忙脚乱地掏出一团纸钞,还有几枚铜板,难为情地搔搔头。“我只有两 个十元、一个五元和一元。”
“六元就够了。”郁紫难为情地说道。
他依言派出六元铜板,想了想又递出一枚十元硬币,“以防万一。”
“谢谢。”郁紫诚恳地道谢。
“不客气。”男高中生耸耸肩,调整一下书包的肩带,离去前再好奇地望一眼左颊 红肿的郁紫。
按下熟悉的号码,郁紫耐心等候,电话才响了两声,他的秘书就为他接起。
郁紫报出自己的名字,电话马上转到他的手中。
她的主人、她的供养者罗观岳温柔而宠溺地问:“郁紫,怎么啦?你从未在这个时 候主动打电话给我,有什么事?”
也许是要一件礼物,也许是撒个娇,罗观岳乐观地想。也该是时候了从资助没有生 意头脑的姜德承渡过难关后,郁紫从没对他提出任何要求:这让慷慨成性的罗观岳颇觉 不懈。
任何东西都有它的价码,像姜郁紫这等貌美聪慧的年轻女子也是:他乐于取得,也 不吝于付出。
“我需要……一些钱,一个落脚处,还有一些衣物。”郁紫冷静地说。
“有麻烦?”罗观岳扬眉沉声问。
“不算麻烦……只是有人寄了些照片和信给我爸爸。”她淡然道。
“我明白了。”数种可能情况迅速在罗观岳的脑海中演练并推翻。
敲诈?以姜某人的头脑似乎不太可能。
苦肉计?大可不必,只要郁紫开口,要一栋金屋算不了什么,这点她早就了解。
密告?有谁敢持虎须?素娟?身为续弦原配,她早已长斋茹素,不管他的事了;儿 女们也对他的妻妾成群视若无睹,早就习惯他的专断独行。最后一个人选,就是跟了他 十二年的莎萍……罗观岳皱皱眉头,他还是不太相信,莎萍敢冒险触怒他将她荣升为海 外部门的负责人已经是破格提拔,对她仁至义尽了,她还有什么不满意?
一心二用地听完郁紫的简单描述,他明快地下达指示,接掌了情况才放下电话。
不到十五分钟,罗观岳的黑色劳斯莱斯已经来到郁紫面前,听候她的差遣。
私人司机为她打开车门,恭谨的态度像在服侍黛安娜王妃,而不是一个衣著朴素的 白领上班族。
“姜小姐,你好。”车内坐的是罗观岳的特别助理,对营救主子的“落难情妇”似 乎不以为忤,彬彬有礼地转达罗观岳的指示。
“罗先生帮你安排的暂时住处是品华的总统套房,由于时间仓卒,来不及为你办信 用卡……这裹有一点钱,是罗先生为你准备的,好让你打点日常用品及衣物,晶华有商 店街,你应该可以买到应急服饰。”
“谢谢。”郁紫淡漠道。
“还有一点,罗先生请你放心,他一定尽快查个水落石出,给你一个交代。”自称 谢秘书的男子缜密地观察郁紫的表情变化。
“有用吗?”郁紫倦然道:“伤害已经造成了。”
“这是必要的。”谢秘书停顿数秒后才说:“罗先生不喜欢有人欺瞒他。”
郁紫抬头直视他,双眸像黑色莱茵石般晶莹剔透,光华流转,樱唇微微弯起,“也 对!预防万一,难保她不会再做出什么失控的举动来。”
一种深沉猛烈的魄力像量化乍现般袭击了谢秘书的情绪,让他有短暂的失神。
姜郁紫或许年轻,但绝不愚蠢。她就好像一只尚未学会使用爪牙的美丽幼虎只要给 她几年时间,难保她不会成为另一个权倾一时的张莎萍。不!或许更胜一筹也说不定。
想及此,他哑然而笑,“不管如何,罗先生绝不会让你受到委屈而不制止。”
郁紫沉默不语,谢秘书对她的评价又多了几分。他肯定这女孩的智慧绝不允许她做 出哭闹耍赖的举动来。
晶华饭店十九楼,总统套房。
一整面的落地窗将繁华夜色、璀璨霓虹尽收眼底,拉开了双层窗帘的厚重帷幕,白 色的薄纱窗帘挡不住台北夜风情。
将红木格子折叠玻璃门拉开推往两恻,郁紫坐进轻简雅致的心书房内,她并不急著 探看谢秘书留给她的“一点钱”,心中思考的是它的将来。
良久,她才起身投向漩涡浴池的抚慰,沐浴后的郁紫穿上饭店提供的浴袍,面对自 己脱下的便服深感寒酸,她决定为自己选购几件有格调的衣服、配件;信步踱来,打开 谢秘书留下的皮包,两叠簇新的千元大钞乎整相叠。
二十万。郁紫愕然眨眼,买几件衣服需要这么多钱吗?
等到了饭店附设的精品店,她才发现自己错了,每件衣服动辄上万,一件不起眼的 棉质长补要价四千多元,令她心疼不已。
转念一想,女性的虚荣心理又鼓吹郁紫大肆采购,满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