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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气中飘荡着冷冻肃杀的味道,乌云沉沉,好像随时都会下雪。
夜晚,风呼啸着扫过窗棂,依稀夹杂着匆促的“沙沙”声,我像一只生活在幽暗中的生灵,敏锐地捕捉着周遭细微的动静。
他的脚步声不疾不徐地传来。
似有清冽的凉意缓缓漫过。
我静静地坐起身来,静静与他对峙,然后在双方谁也看不清对方表情的视线里,静静地脱下自己的衣服。
如果这是你想要的,也好。
他的身体毫无变化地压过来。
当身体的纠缠脱去了怜爱疼惜,就真的就成了一场纯粹的发泄,与动物毫无二致了,我想,现在的他对我,大概就是如此。
整个过程,我都非常清醒,清醒得像是整个人突然分成了两半,一部分飞上屋顶,一部分沉在别人身下,屋顶上的自己居高临下地冷眼审视着床上的自己,目光充满了冷峭研判意味。
真是令人难以忍受的体验。
过后很久,他都没有离去。
我很诧异,问他:“你不走吗?”
他的身体似乎微微一僵,一只手缓缓抬起,顺着我的脖子,卡住我的喉咙。
我的眼睫微微一抖,但没有说话,黑暗中,只轻轻地勾了勾唇角。
他抬起上身,灼灼注视着我,漂亮醒目眼睛,闪着冷郁的寒光。
“还要吗?”
我依然不知死活的轻笑,甚至不顾他能随时都能掐死的手臂,主动凑过去吻他,同时缓缓抬起右脚,撩拨他的腰身。
他的动作中似乎又带了那种感觉,充满恨意的感觉。
他不停地在我身上啃噬,颈上、锁骨、胸前,反反复复,像一场无与伦比的折磨。可是我不愿发出那种声音,那种为他沉沦迷乱的声音,我知道他的鄙弃,可是我却不愿坐实他的鄙弃,我不知道这种坚持有什么意义,只是如抓住最后一株救命稻草般,可悲地坚持着。
这个世界如汪洋大海,任何东西,战争、情爱、恨欲都可以让人迷失,我已经迷失了太多,不想,连最后一丝自我都失去。
他似乎有意让我屈服,无休无止地挑逗厮磨,过程漫长如一场醒不过来的梦,心在地狱,身在天堂。
最后,我终于忍不住流下眼泪,可是我不愿意让他发现,我拼命地睁大眼睛,头向后仰着,以期让眼泪流回去。
喘息平复,依然没有其他声音。
可因为我的挑衅,他真的不走了,大刺刺地睡在我的床上,背对着我,睡了过去。
黑暗中,我静静地听着他的呼吸,缓缓坐起身来。
然后,我走下床,绕到他的面前,静静地凝视着他许久,转身离开。
“你的情如此浅薄,把煜也看成那般。”
他的声音再一次在我耳边响起,如暮鼓晨钟般震入心底。
比起你的抛家弃国,半生执着,我的情确实非常浅薄,我随波逐流屈于现状,我不会只爱一个男人,我从不知“非他不可”是何物,如果可以,很多男人,都可以让我幸福。
我的一生,唯一接受的有意义的教育,便是美人风度。
无论何时,都不能丢弃的风度。
寒风与湿意迎面扑来,走到室外,触目一片莽莽苍苍的白,原来,下雪了。
我注目片刻,无声雀跃,忘了心里的不适,忘了身体的疼痛,快步走入雪地中,张开双臂,欣喜地迎接这漫天漫地的雪花。
我在雪中逗留许久,先是想来一支唯美的雪中之舞,可因为技艺久疏,老腰僵硬,加之地面很滑,差点摔倒,只好作罢。
后来想抛雪球,但抛来抛去只有自己一个人,乐趣大减,于是这项运动又中途停止。
然后我便想起了,在苏国苏宫时那些寺人做的雪雕,有意仿效之,但做来做去,都没做出个形状,于是我做了推推了做,如此重复好几次。
以前听说,有个女人做自己的殓衣,总是做好了就拆,拆了再做,做了再拆,然后再做,如此循环往复,直到她真正用上那件衣服。
刚开始听到这个故事时我甚是不解,但现在我明白了,人在孤独的时候,做什么都是可以想象的。
雪越下越大,如漫天鹅羽铺天盖地,纷纷扬扬落满全身,比起我要做的东西,此时的我,更像一个雪雕。
我的手脚已经麻木,脸失去了知觉,融化的雪水浸透了衣物,被风一吹,让我深刻地体会到了什么叫“冰天雪地”。
大约是冻得狠了,思绪也瞬间通透,我忽然想到自己可以去那里了,这里的房子这么多,哪间不能安身?
既然被人鄙弃了,把我当做那样的人,那么我再也不能以你以为的那种面目,与你共处一室。
不是你不想看见,而是我无法面对。
摸进一间侧室,我几乎已经走不成路了,全身抖得像打摆子。侧室没有取火,冷得像冰窖,所幸被褥床榻都不缺,我迅速地解掉衣服钻进被褥,霎时,那冰冷的触感激得我又是一串激灵。
呵呵,我自嘲地想,真是自作孽呀。
于是,毫不意外地,自作孽的后果是,第二天,我病了。
棠找到我的时候,我正在侧室睡得昏天黑地。一向迟钝地侍女后知后觉地发现我的不对劲,急得要去找人,我一把扯住她,哑着嗓子道:“这件事谁都不能告诉,特别不能让景大夫知晓,听见了吗?否则你我都不会有好结果,你发誓!”
棠愣愣的,被我吓住了,战战兢兢地发了誓,哭丧着脸道:“那夫人的病怎么办哪?”
“没事的,过两天就会好了。”我笑了笑,声音嘶哑,神态轻松,而后复又昏睡过去。
躲开正室,他找不到人,以其性情,想必就不会再来了吧,我想。
后来,果然,他没再找过我。
我的情形越来越糟,刚开始还能勉强进食,到后来什么东西也吃不下,浑身如着了火一般,却只感到冷。
再后,便开始昏迷,噩梦不断,呓语连篇。
我是要死了么,难得清醒的时刻,我睁开眼,看到棠在我身旁小声哭泣,不禁如此想到。同时,心中涌起真真切切的悲意。
默然许久,我握住棠的手,缓缓道:“不要哭了,你听我说,如果我死了,你就去找邱岩吧,让他把我的尸体带回萧国,”我望着屋顶,试着慢慢地露出一个微笑,眼角却流下泪来,“带到萧国,或许,在那里,还会遇见他……不会被嫌弃……”
我闭上眼睛,像沉入一场梦幻,耳边,是棠更甚的呜咽声。
“那煜呢,你把煜置于何地?”手腕蓦地被人提起,是他,不知何时到来,紧紧地攥住我的手,眼眶发红,目中恨意弥漫,“你到现在还想着别人,你的心呢,苏己,你还有心么!你不配我这么待你!”
我怔怔地望着他,泪意弥漫,竭力撑住那朵笑容不败,却愈发显得凄惶:“你说得对,在这个世上,我不配很多东西,不配做一个母亲,不配做你的……”我突然说下去,心脏划过尖锐的疼痛,痛得抽搐,疼得窒息。
我紧紧捂着眼,生怕自己哭出来,待缓过那一阵剧痛,我方慢慢道,“好在,一切都要结束了,你会找到匹配你的人,而我……也会回到他身边……”
仿佛漫天的风雪呼啸而来,狭小的侧室弥漫着冰海雪域的气息,他放开我的手,身体紧绷,漂亮的眼睛如被冰雪覆盖,线条优美的薄唇中,缓缓地、冷酷地毫无回旋余地地吐出三个字:“你休想!”
☆、大病
63
府中开始有医士来往。
我并无求死的爱好,所以无论医士如何诊治我都没有拒绝,但当那一碗黏稠的药汁端到我面前时,我却犹豫了,摇了摇头,坚决推拒。
“夫人!”棠急得都快哭了。
“不要急,我只是不能吃药,你让人多烧些滚烫的汤水来就可。”我虚弱地吩咐。
“你待如何?”青檀般的嗓音如含了霜雪气息,冷冷传来。
我和棠双双回头看去,只见景煜不知何时来到,他漠然扫了我一眼,径直走到棠的面前拿过她手中的药碗,坐到我身边。
棠还保持着端碗的姿势,托着一只空荡荡的手,看看这个,看看那个,目瞪口呆。
“出去!”景煜眉头微蹙,背对着她,低声斥道。
我反射性地就想起身,反应过来后,就见棠如中箭的兔子般,逃出门去。
我:“……”
我犹自回不了神,呆呆地看着他,如被施了定身术一般。
“张嘴!”他的声音很冷,漆黑的瞳仁儿中如有寒芒闪动,递到我唇边的药勺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
如果可以,我真的不想拒绝他的任何好意,如果可以。
心中涌过万般滋味,我低下头,温声解释:“以前,我的曼儿生过一场大病,那时,我曾向神灵起誓,如果他能痊愈,我将终身不再服药……我不能欺骗神灵……何况,经过医士的针灸后,我已经好了很多,想必再过两日,就能完全康复了……”
他淡淡地嗤了一声,漆黑深湛的眼眸星芒微动:“真够痴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