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谢谢。”我低声道。
谢谢你没有放弃我,谢谢你给了我不敢想的一切,谢谢你为我筑建了一个家。
千言万语化只为温热的泪流,汩汩而下。
他没有说话,只是缓缓地用手臂把我收紧在怀中。
新家的安定着实忙碌了几日,同时也加进去我个人的一些爱好,比如说窗纱被帐什么的,都换上了我喜爱的颜色,花瓶内也供上这个季节常见的枫叶、菊花或是芦花。
景煜对此从不发表看法,喜闻乐见。
而且我发现了,自到晋国后,景煜便恢复了正常。虽然平日里还是同一张案几用餐,但没有了那种腻死人的相叠而坐相偎而食的举动,各种亲昵的动作也局限在了后院或无人处。
我在松一口气的同时,也表示纳闷,看来景大夫并没有腻死人的爱好,那以前的那些,只是在逗我?
除此以外,两人的生活倒和在温泉别宫差不多,起床入睡,两人相互服侍穿衣脱衣,等闲连侍女也很少用。除了渠外几乎看不到一张男性面孔,也不知平时都隐匿在何处。每日从官署回来,景煜先到书房处理一些家事,然后便是和我待在一处。日子温馨而平静。
对于一个颠簸流离寄人篱下已成习惯的人来说,这样的日子,已如天堂,还有什么可求的呢?
深沉的夜,突然醒来,望着窗上模模糊糊的白,我恍恍惚惚地想。
披衣下床,走进院中,仿佛走进一个久逝的梦境。
满院的月光,如雪花遍地,幽梅盛开。
许多深藏的记忆,许多掩埋的忧伤,仿佛被月光引诱,渐渐复苏,缓缓弥漫。
还求什么呢?我问自己。
夜风吹过,衣袂飘拂,我站在院中,如落满寒霜。
直到全身冻得得发抖才想起回房。
在回头的瞬间,我几乎吓了一跳,只见他不知何时已经站在我的不远处,正静静地望着我。
时光静止,月色空明。他便如月光中的一脉花香树影,没有声息,没有惊扰,澹静如水,无声凝望。
如果不回头,你永远不会发现。
如果。
心突然毫无征兆地凌乱。
我走过去,低声道:“你怎么出来了,也不叫我?”
他一把拉过我,拥入怀中,像拥住一件失而复得的珍宝,声音不复平日的优雅镇定:“刚才,你站在月光下,让煜觉得,你离我好远。”
这样语调让我的心涌起丝丝酸楚的同时柔软得一塌糊涂。
我回拥住他,轻声道:“我只是看到这样好的月色,便出来赏赏,顺便想一些事情。”
他的身体莫名地有些僵硬。
我低声道:“我只是觉得……这屋宅好大,有些冷清,似乎缺了点什么。”
他依然没有说话。
我的声音低不可闻:“……如果有两个孩子就好了。”
他低下头,凝视我的眼睛。
依然是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的面容,依然是幽深如海的双眼,我抬头看着,却觉得自己的灵魂像被深深吸附了一般,甘心臣服,无声激荡。
他蓦地抱起我。
我揽住他的颈,与他的目光丝丝纠缠。
“婧会如愿。”他的声音低缓如常,却让人觉得,单一个声音,便让人甘愿沉沦致死。
这一夜的癫狂,真的就像一个月光下让人迷离的梦。
其实,我没有告诉他的是,我想到的孩子,是我的曼儿。
既然生活已经安定,我是否应该把曼儿接到身边来呢?
直觉地,我觉得他不会乐意我这个决定。
虽然从表面上看,我们恩爱亲密如夜夜新婚,但多年的生活经验已经教会我,在亲密相处的同时,恪守一定的分寸。
就像一碗汤,厚味浮于表面,但底下却是清淡的本质。
或许,毕竟才相处两个多月,两个人的感情还不够牢固。
即使他勉强答应了,我也不愿让我的曼儿受一丝委屈。
而且,天已入冬,北方的天气冷得更早,我也不愿让我的孩子冒着严寒长途奔波。
到明年春天再提这件事吧,我暗自叹道。
窝冬季节,朝廷似乎并没有休假的意思。
我越来越懒于早起,每天天不亮服侍他穿衣时都睡眼惺忪,怨念非常。
“好了,再回去睡个回笼觉。”他拍拍我的脸,像个体贴的好夫君般温存道。
我不明白的是,若真的体贴,为何不让侍女服侍,让我直接窝在被窝里。
但私心里,又矛盾地为他只让我触抚感到欣慰。
“你可以多睡一会儿,等到煜回来再起床。”他低声道。
我直接忽略掉这句话背后的含义,问道:“朝廷里有什么事么,夫君这两天好像很忙碌的样子。”
景煜理了理袖子:“齐君要来朝见晋侯,晋侯要展现霸主风范,自然对这次会晤非常重视,许多事务都需要安排处理。”
他匆匆亲了亲我的唇角,起身离开。
我却猛然清醒过来:齐君?
在我的印象里,这位未曾谋面的齐君是位相当有趣且个性的君主,就像……他的夫人声子。
多年未见,那位充满奇思妙想的小姑娘是否还似当年?
十年岁月,我的世界已天翻地覆沧海桑田,她呢?她可曾幸福?可曾平安?可曾为了母国的遭遇伤痛悲泣,可曾为寻找兄长的下落日夜不眠?
心中猝然一跳,一个离奇的念头闯进脑海,如果他去了齐国……
我摇摇头,坚定地阻止自己再想下去。
可悬垂的笔锋却忍不住微微颤抖起来。
我没有如景大夫所言等他回来再起床,但也自觉地没有让侍女服侍,而是自己穿衣起身。
景煜回来时,我正坐在书房中,凝神构思着那封信,连他进来都没有发现。
“做什么呢?”他跪坐到我旁边,伸手揽住我,看向面前的竹简。
我有些害羞,不由自主地遮了遮,说道:“就是一封家书,没什么可看的,你别看啦。”
说着不禁推了推旁边的他。
他纹丝未动,捉住我的手:“家书?给谁?”
我道:“齐君夫人,她是我的……手帕交,十年多未见了,听到齐君要来,就想起写一封家书。”
我硬生生地咽下那即将到口“小姑”二字,就像咽下一段往事,一段伤痛,向他展开笑颜。
他定定地看着我,似在沉思,又似在估量,最后淡淡道:“那齐君夫人,是谁?”
我心中咯噔一声。
他极缓极缓地扬起一丝笑容,可是却未达眼底:“你没有说实话,婧。”
我垂下头,那些掩埋的往事突兀地现出一角峥嵘,让人措手不及,更让人难以述说。
“到底是什么样的人,让我的美人如此难以启口?”他抬起我的下颌,依然微微带笑,口吻甚至有几分轻佻,而眸子却是冰冷的。
他故意的,他在逼我。
我眼眶有些发红,错开他的视线,力持平静:“没什么特别的,她不过是……萧君的妹妹。”
气氛仿佛陷入一刹那的死寂,静得让人窒息,他缓缓地收回自己的手,轻笑一声:“没什么特别?”那声音莫名地让人揪心,我慌乱地抬头看他,却见他的面容是一如既往的波澜不惊:“那夫人你,准备怎么把家书送出去呢?”
我想他是不是在生气,可却看不出一点他生气的征兆,也猜不出一丝他生气的理由。
说到底,这不过是件小事。
于是,我放下笔,摇着他的袖子,略带讨好地说道:“夫君常年出使齐国,和齐国君臣都有交情,就由夫君替我把家书送过去,如何?”
他垂目看着我,表情平淡,莫测高深。
我硬着头皮继续撒娇:“答应嘛,如何?”
半晌,他终于缓缓启动高贵的嘴唇,淡而又淡地吐出一个字:“好。”
数日后,齐君来临,我把竹简编好密封交给景煜,坐等反馈。
谁知他回来后只带来一句毫不相关的信息:“见过齐侯了,听说他在会晤时劝晋侯称王,晋侯没有答应。”
我惊讶得嘴巴半张:“那、那关于那封家书,他就没有说点什么?”
“唔,他说他夫人很好,有劳挂念,如果他有机会再来晋国一定会带来他夫人的家书。”
“哦。”
思绪回转,回到他刚刚提到的称王信息上,我不禁道:“这位齐君劝晋侯称王,不怀好意呀。”
景煜淡笑:“连你都看出来了,晋侯自然不会答应,便说周王在上,怎敢僭越,何况晋国一向是遵循礼制的国家。”
我刚要点头,景煜又道:“不过齐君回国后,晋国朝廷倒是通过了一项举措,把三军扩充为六军。”
六军!我惊得嘴巴都合不拢了,这还不算僭越?只有天子才配六军!
遵循礼制什么的,是怎么好意思说出口的呀?
我不禁摇头叹息。
景煜失笑:“婧的模样,简直像一位老夫子,”顿了顿,“所以你想必也不会想到,煜刚入晋国,便在私底下与齐君接触会有什么不妥?”
我心中一震,这一次当真愣住,目瞪口呆地看着他。
“可为了夫人,煜还是去了。”景煜淡淡。
我真是又愧疚又感激。
直到很久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