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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被自己的创意激得浮想联翩:“记得很早以前,我还是十七八岁的小姑娘时,曾想过,若有一天出宫独居,就在府中养两个美少年……”
棠瞠目:“……”
我语气怅惘:“虽然那人与少年的距离有点大,但看在……也将就了……”
棠:“……”
在宫中转悠数日,除了吃饭睡觉,就是细细地巡视各处,并时不时找人说上两句话,以证明这里并非自己独自一人。
但,还是空,除了空,就是空。
空得好像那留下来的寥寥数人也被吞进了宫廷檐壁投下来的重重阴影,整个世界只留下我一人。
空得让人心生惶然,心底发寒。
我终于无法忍受,决定去温泉别宫。
留守的大夫本来还想劝阻,见我一味坚持,也就罢了。
石筑的别宫背依一片低缓的土丘,一湾温泉如薄薄的春绸蜿蜒而过,丘上桑木葱郁,芳草如茵,丘下有隐蔽的水道把温泉引入别宫之内。
我喜欢挽起裙裾在河水清浅处捡圆圆的石头,捡一枚,看一看,或弃或留,捡得多了,棠便问我:“公主捡这么多石头用来做什么呢?”
我思索片刻,答:“除了砸人,我还真不知它们还有什么用。”
棠:“……”
过了一会儿,棠又问:“为何非要有花纹的石头呢?”
我道:“即便是砸人,也要砸得优雅,自然要用有美丽纹饰的石头。”
棠:“……”
黄昏的流霞倒影在轻烟渺渺的水中,随波荡漾,如锦带轻曳。我沐浴在穿林而过的清风中,埋首专注于手中的石头,只听耳边棠若有若无地叹了一句:“月亮都快圆了,时间过得可真快呀……”
我顺口回道:“嗯,又快到祭月的时候了。以往祭月,我还觉得是一件庄重而风雅的事情,自从去了一趟楚国,现在再看到月亮,就颇有心理障碍,觉得祭月更像一件疯事。”
淡淡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仿佛也染上了月光的清凉:“楚国怎么?”
我不疑有他,继续道:“在楚国的传说中,月神是一位男神,因为容貌出众同时倾倒了后羿嫦娥夫妻二人。后羿甚至还千方百计弄来了不死药想要与月神双宿双飞,结果被月神知晓,稍稍暗示了一下嫦娥,嫦娥便毫不犹豫地自己盗取了不死药奔向了月神……你说,听到这个故事后再看月亮,会不会心里不适?”
身后一片静寂。
我刚要回头,那淡淡的,仿若带了青檀气息的声音再次悠悠传来:“为何,我没有听过这个传说?”
我忽地一震,如遭雷击,不敢置信地回头。
河风澹澹,他站在一片烟光流霞中,翩然玉立,衣袂飘拂,那一身低调的玄衣,也好似染上流霞绮丽的色泽,浮漾出让人眩晕的光芒。
我如坠梦寐,怔怔地说不出一句话。
他不疾不徐地上前一步,宛若西山明月:“怎么?”
他的眉,他的眼,他宛如雕琢的面容明明近在眼前,而我的脑海中却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他种种不同的面目,弹琴吹埙的他,义正词严的他,不假辞色的他,以及青嫘的叙述中令人胆寒的他……
纷乱芜杂,错综烦乱。
最终交织成让人难以辨识难以面对的面貌,矗立在我的面前。
竭力平复着内心陡起的波澜,我低垂下眼帘,不与他目光相接:“大夫没有听过,自然是因为它是市井野语,不经之谈。”我缓缓一礼,“苏己见过景大夫。”
他似有些失神,对我的话不置可否,只回以一礼,缓缓伸出手来:“上来吧。”
那只手,修长优美,骨节分明,掌中的薄茧因长年握剑拉弓而生,昭示着属于男人的力量和温度。
换一个时间,换一个场景,或许我会因这样的一双手心跳怦然,脸颊泛红。
可是现在,浓重的迟疑让我的手臂似有千钧沉重,脱离了理智的范畴,无力响应他的邀约。
沉默,对峙,似有隐然的张力凝滞空中。
他收回手臂,淡淡地望着我,不说话。
我避开他的目光,说道:“我还要穿履,自己来吧。”
匆匆上岸,擦脚,穿鞋。
整个过程,他仿若有质的目光一直追随着我。
如芒刺在背,说的便是我此时的感觉,夜晚风凉,我身上却密密地渗出一层冷汗。
“夫人接到我的信否?”他淡而凉的声音传来,好似月光洒了一地。
“信?”我怔住,“我没有……”
“那箱东西便是煜的回信。”
我僵住,有什么东西似在霎那间撕裂开来,浓郁的痛感弥漫全身,胸口窒得几乎透不过起来。
不想面对,尽力回避,却终究还是不得不面对。
我极缓极缓地转过身,肃然望着他,无声。
他唇角微微翘起,更像是含了一缕讥嘲,道:“问题还挺严重,我以为夫人已经想清楚了,却,原来并没有,不管青嫘对你说了什么,我只问你,如果萧君的事真是我做的,你会如何?”
心脏骤然一缩,仿佛有密密麻麻的血液渗出来,我微微颤抖着,道:“你……你怎知青嫘……”
他打断我的话,执拗地追问:“你会如何,手刃我为萧君报仇?”
他雪亮的目光,像冰湖中寒月的反光,又像刀刃锋利的光芒。
我紧紧地握紧双拳,力持镇定:“不,我不会。”
“哦?”
我缓缓道:“社稷有难,虽死不避其责,他就是这样的人,这样的国君。即使他真的不幸了,也走得坦坦荡荡,光明磊落,不需要女人多做什么去狗尾续貂。更何况,”我眼中含泪,“在萧国有难前,他特地把我和曼儿送还苏国,就是想让我和曼儿好好活下去,我,不能辜负他的期望。”
泪水一滴滴滑落,洇染出一朵朵润湿的水迹:“而且,景大夫对苏己有救助之恩,苏己不敢或忘,即便……苏己也不会对大夫有不利之举,今后会尽力服侍大夫。”
他没有说话,眼神却深深地黯然下去,唇角依旧微微翘起,却似一朵哀伤的花:“原来……夫人还记得煜的相助之恩,可是这种相助,有怎是无条件的?”他目光缓缓地移向远方,如被暮色笼罩,“煜把那箱陶人送与夫人,便是告诉夫人煜的……情意,这样的情意,夫人觉得,煜会把楚王引向萧地,灭了萧国,从而让楚王把你掳到后宫,或者赏赐给某个位高权重的臣下?”
我不禁呆住。
他看向我,似苦笑又似嘲讽:“夫人这般揣测,煜是应该为夫人的智力着急,还是应该为煜在夫人眼中的人品着急?”
我脸上火辣辣的,万千变化不足以形容我此时的心情,惊诧、羞愧、轻松、感奋……
不是他,不是他,不是他……
泪盈盈的目光看向眼前的人,刚想说些什么,他的手臂又伸到我的面前,却是手心朝下,手指下垂,理所当然需要人扶的模样:“不是说要服侍我么,愣着干什么,还不来扶?”
我:“……”
☆、别宫
第五十一章
我被他突如其来的话语搞得有一瞬的发蒙,但随即便依言走过去轻轻托住他的手臂。
他掌心翻转,牢牢地牵住我的手,向别宫的方向走去。
两幅广袖悠然垂落,我低着头,脸上火辣辣的,都不敢接受别人的目光。
绕到别宫前,他熟门熟路地走进别宫内,堂前只有棠一个人,见到我们,忙走过来憨憨地问:“夫人要用膳么?”
景煜“嗯”了一声,淡淡吩咐:“让人点炬。”
我刚开启的口又闭上,暗想,这里谁才是的主人?
堂内堂外灯光亮起,他看向我,眉目温然:“需要煜换一身新衣否?”
我很是莫名,下意识地扫一眼他的身上,衣质上乘,做工挺好,最难得的是经过一路长途跋涉还能保持纤尘不染,我不禁奇怪:“这衣服甚好,为何要换?”
他目中蕴了微微的笑意,悠悠跳动的火光中,如有光华暖暖流转。
我静了一瞬,难得地反省自身,礼尚往来:“需要我换一身衣服否?”
他隔案握住我的手,青檀般的嗓音优雅清晰:“夫妻之义,在心而不在表。”
夫妻……
我先是一愣,继而大窘,刚刚退去的热意又滚滚袭上。
幸好膳食及时送来。
食器一样样摆上案,服侍的人除了棠,还有一张陌生面孔,想是他的随侍仆人。
所有的食器都摆到一个案上……
整个室内只有一张食几……
我蓦然意识到这个问题,抬头看他时,只见他泰然自若地坐在我的对面,已经悠然拿起食匙。霎时,仿如一道闪电贯进脑海,我突然福至心灵般地恍悟了。
“共牢而食”四个大字扭扭摆摆地舞上我的头顶。
怪不得他会提什么换新衣……
怪不得他会说什么夫妻之义……
我看着那精美的食器间不合时宜地蹲进两半葫芦瓢,似乎所有的一切都在明明白白地昭示我:今夜,是我的新婚夜……
我忽然有点半身不遂的前兆。
虽然知晓两人的关系,知晓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