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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马士卒奔涌如流,厮杀呐喊漫山遍野,战鼓如雷,狼烟滚滚。
那情景,该是怎样的惊天动地,惊心动魄?
晋军大败。
如血的残阳映着叠尸累累的战场,荒凉而沉寂。自此以后,霸主之位易主,晋国再也无力与楚国争锋。
站在郑国的角度,我觉得很是畅快,即使两个恶霸没有两败俱伤,侍奉一个盟主总比侍奉两个强,至少不用夹在两个大国之间左右为难。
萧泽却表示忧虑。
宋国是晋国坚定的同盟国,与郑国同处中原门户,郑国已被讨伐,宋国能幸免吗?
以萧国与宋国的关系,萧国会安然无恙?
而这些,却不是我能够操心的了。
一夜风寒,今年的冬天似乎来得特别早,仿佛也带上了来自战场的肃杀之气。
几个月过去,大战的余韵渐渐平息,最多不过是为人们增添了一笔茶余饭后的谈资而已,生活节奏依然故我。
萧宫内,慢小孩正蹲在一棵玉兰树下专注地挖着泥土。
君太后在旁逗他:“曼儿,你在做什么?”
“挖土。”已经两岁多的小男孩慢悠悠地答道。
“挖土做什么?”
“种蒜苗。”
“种蒜苗做什么?”
“长姑姑。”
“唔?”君太后一头雾水。
乳母见状连忙解释:“公子有一次问婢子娃娃是怎么来的,婢子不知道怎么回答,就说是从土里长出来的,就像长蒜苗那样,”脸上有点羞愧,语气有点讪讪,“谁知公子就记住了,非要种一个‘姑姑’不可,说要种给太后您。”
“……”思女成疾的君太后眼圈红了,感动地看了一眼地上的小人儿:多么贴心的孩子……
“乖孙,姑姑是种不出来的,她是祖母生出来的。”颤悠悠地蹲下身,太后把小男孩抱在怀中哽咽道。
“那祖母怎么不再生一个呢?”小男孩表示疑问。
“……祖母老了……”
“是忘了怎么生了?”小男孩还是不懂。
“唔……”含糊地。
“那让我娘亲教教你。”
君太后:“……”
当晚,我把这段见闻当做笑话说于萧泽听,一边说一边忍不住地笑:“你说,那小家伙知不知道自己是我生的?每天抱着我叫娘亲,却又相信娃娃是从土里长出来的,我十月怀胎可不是白辛苦了?”
萧泽的表情似有怔忪,听到我的话,慢慢回神,唇角微翘:“想我们曼儿,出生时晚了些,靖觉得他慢,长牙齿迟了些,婧也觉得他慢,学走路、学说话滞后些,婧还是觉得他慢,”拉过我,眉梢眼角是暖暖的柔情,“其实你看,我们的曼儿是一个多么聪明又体贴的孩子。”
“嗯,”我笑,毫不掩饰的骄傲,“而且还那么漂亮。”
他低头吻向我的掌心,温软的感触,似带了几分难解的情绪:“所以婧要好好待他,好好照顾他,对孩子而言,母亲是不可替代的,哪怕是没有父亲,也不能没有母亲。”
“当然,我--”我心中一突,疑惑地看他,“君上?”
他抬起头来,面上是惯常的温柔笑容。
“怎么了?”我问。
"没什么,"他道, “忘了告诉你,苏国来信,说岳母身体欠佳,想让婧回去省亲,我??????只是舍不得你们而已。”
母亲??????
我有些惘然,出嫁五年,除了见见苏国使者,我还从未回去过一次。或许因为自小在南燕国长大,对父母的感情有些淡薄。可是当我也经历了那生死一线的产子之痛,当我也学会了牵肠挂肚的为人母情怀,再想起母亲,心中便生出沉沉的不一样的感受。
被迫远离女儿的悲哀,不知儿子下落的伤痛??????
而我甚至都没有想过去看看她,愧疚自责猝然袭来,我望着萧泽,那些不想离开、不愿离开的话竟一句也说不出口。
而萧泽也没有丝毫强留。
只是当夜,萧泽很热情,非常的热情。
激烈的缠绵如澎湃的洪流挟裹着我们,像体验一场从未有过的壮阔之美,又像共赴一场末日的狂欢盛宴。
十指交握,四目相缠,自始至终,他的目光不离我分毫,像要深深铭记,又似细细镌刻。
他的声音,像从很远很远的地方传来,飘渺如一缕雾霭:“好好保重自己,好好照顾曼儿,不要。。。。。。忘记我。。。。。。”
在迷乱中沉沦,我眼睛微闭,如坠梦寐,甚至不能确定,自己所听到的是真还是幻。
次日启程,我觉得有些仓促,萧泽却道,前后几日就这一天是个吉日。
冬日的阳光苍茫淡薄,萧泽站在城墙上送我,寒风吹起他宽大的衣袂,起起落落,像挣扎起舞的蝴蝶。
车行渐远,我再一次回头望去,那高高的萧国城墙,连同他的身影,已淹没在茫茫的雾霭中。
☆、省亲
冬日的原野萧瑟枯寂,蒙蒙的霜雾弥漫在天地间,好似把天地连为一体,山丘、河流、荒草、古木笼罩其中,如茫茫古卷中模糊而流离的影子。
辚辚的车马从古卷中驶过。
慢小孩扒着车窗,不知疲倦地向外张望。
我放下车帘,把他从窗子上摘下来,哄道:“乖,天冷,快来暖一暖。”
小男孩挣扎道:“曼曼不冷,曼曼要看很远很远的地方。”
“那曼儿看到了吗?”我弯起唇角,试图转移他的注意力。
“看到了,很远很远的地方有姑姑、外祖母和外祖父,还有捣蛋鬼狐狸。捣蛋鬼狐狸吃了姑姑的糖饼,外祖父就把他扔到海里去了。”
“扔到海里了呀……”我微微抿唇,忍笑,“那怎么办呢?海里很冷的。”
“萤火虫打着灯笼去找它了。”
“哦,这样啊……”
一路喁喁细语,小男孩终于睡着了,我怜爱地抚摸着他软软的额发,含笑闭目养神。
半醒半梦中,脚步杂沓,人喧马嘶声依稀传来。
我不禁睁开眼睛,问:“外面是什么声音?”
青篱向外看了看,招来侍卫长,侍卫长回道:“前面就是宋国了,是宋军在聚集。”
我有些心惊:“宋军?要打仗么?”
侍卫长望着天际低低的云层,道:“应该不是,这样的天气,像要下雪。雨雪天不用兵,这是惯例。”
我略松了口气,侍卫长道:“夫人要进城休息么?”
我道:“还是尽快赶路吧。”
侍卫长应诺,带领车队持节而行。
一路颠簸,过宋穿郑,到了第五日,终于来到苏国。
雪花纷纷扬扬地从空中飘落,天色灰蒙蒙的,车马所过之处,人迹稀少,街道萧条,房屋破旧,浓浓地透露出一股荒芜破败感。
我惊讶地打量着这个前后生活了近十年的地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还不到 ,进城的门已经紧闭,侍卫长前去喊话,喊来喊去,就是不见大门打开,队伍里顿时响起一片嗡嗡声。
侍卫长回来无奈道:“夫人,看来要等到明日才能进城。”
我淡淡地“嗯”了声,心中不快,真想就此回转。
一行人在一处简陋的驿馆停顿下来,除了慢小孩,每个人的神情都是怏怏倦倦的。
驿馆里只有一位瘸腿老吏,看到我们,忙殷勤地过来伺候。
侍卫长一边招呼人帮忙,一边与老吏搭话:“老伯,这里就你一个人吗?”
老吏叹了口气:“狄人动不动就来,烧抢掳掠,这里的人被俘被俘,逃走的逃走,只剩下老头子腿脚不好,勉强留下来等死罢了。”
侍卫长警惕道:“狄人经常来?”
老吏道:“从入秋到现在已经四五次了,先是强割粮食,再后抢人抢物,大人赶到这个时候来,也算倒霉。”
侍卫长皱眉:“那你们国君也没有想想办法?”
“国君?”老吏古怪地一笑,“没有卖国已经谢天谢地了。”
气氛有几分尴尬,许是想到我正是此国君的女儿,侍卫长没有再追问下去。
雪花悠悠,清凉遍地,侍卫长安排好食宿守卫,对我道:“夫人不必担心,这一场雪下来,这里暂时还是安全的。”年轻的脸上露出几分赧然。
我点了点头。
慢小孩兴奋地在院子里玩雪花,被乳母半哄半强地抱过来,强笑道:“还是公子天真无忧。”
我又点了点头。
思绪有些恍惚,看着周围四壁萧条的景象,一时疑惑: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四壁萧条,连一支像样的灯烛都没有,火炭也少得可怜,可这些都比不上那种泥足深陷的感觉来得糟糕。
雪越下越大,风呼啸着扫过窗棂,间或可以听到枯枝断裂的咔嚓声。
我睡睡醒醒,醒醒睡睡,再醒时天已微明。
雪不知何时已经停了,地上积了厚厚一层,举目望去,雪色绵延,银装素裹,端的是一副美丽景象。
慢小孩兴奋得直拍小手,我也情不自禁地露出微笑。
车马入城,缓缓入宫。
君父、母亲俱已在堂上等候,看到我们,微笑着迎下阶来。
君父笑道:“都说瑞雪兆丰年,女儿一来就带来一场大雪,可不就是吉兆?”
不知怎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