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缺乏-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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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大早父亲又到山上拉香菇架子去了,张开睡醒后也去了,父亲便说让他歇一天再去干不迟。“没事,也不太乏嘛,”张开说,他想再说点什么好笑的,但看着父亲背着木头时弓着的腰,怎么也想不起来。父亲力气也不如从前了,他想多替他干点,自己也想干一点力气活,消一消压在胸中那些说不清的闷气。
过完年母亲要他去各亲戚家里走一走,毕竟这是上大学后的第一个新年。父亲还要他一定去他那各小学老师那儿一趟,那个老师当了张开五年的班主任,打过张开的耳光,也在他病了的时候把他背送回去过。
正月初二张开提了礼物去那个老师家,路并不远,但由于有一段是黄土路,还是弄得张开擦的锃亮的皮鞋上面伏了一层厚厚的尘土,使他很不好意思。老师没有出门,见他来了自然高兴的什么似的,又是让座又是倒水的。师娘又说了一些都挺不容易的,你来了我就很高兴,还带什么东西之类的客气话。老师则照例问一下在大学里的学习情况,生活情况云云。
很快他们就没有了共同话题,张开便开始注意老师的家:凹凸不平的地上贴着后墙放了一个大大的柜子;做柜子的木板没有刨平,还是刚锯下来的样子,上面有许多毛齿,外面用木板条钉了几道,透过木板缝可以看见里面一个个装了粮食的编织袋;柜子上放了一些碗和盘子;前面放了两只装了水的塑料桶,再前面是贴着墙的灶。张开就坐在灶旁边,靠墙放着一个凳子,上面有一木板,木板上放着师娘给拿出的麻花之类的东西。
张开并不想吃,现在春节时去了客人人们一般都拿瓜子、花生什么的招待,麻花显然是过时了。但师娘一个劲的让,他只好吃了两个。然后又和老师的儿子聊了几句干什么事,挣了多少钱,张开于这些事知道的并不多,很快就没了话说。他站起来走进老师的卧室,由于房子太矮,窗子又小,里面黑乎乎的,看不见床上的被子什么样,却看得见桌子上方的一块订在半墙上的木板上面放的一排书。张开凑进了看,还是自己上小学时看过的《敌后武工队》、《林海雪原》那些书,依然放得很整齐,保存得完好无损。挨着窗子放着两个条凳,上面的一个筐子里放了一些馒头、油条之类的东西。
出来后张开发现老师出去了,便也随便出去看看,却发现老师正把房子后面的一大堆草肥一担一担的往地里送。张开有点生气,但转念一想老师就是那样的人,便笑了对他说:“正月里,歇一歇了,还要那么干。”“闲着也是闲着,”老师说,“送一点是一点。”然而他还是放下了东西,又回去了。老师也不洗手,坐在灶前的椅子上,靠了后面的墙歇了一会儿问他:“你们在大学里知道的事多,现在美国是不是又想打伊拉克了——上面给我们每人一份报纸,我看上面天天都写这些,是不是闹得很凶?”
张开震动了一下,在这广阔的大平原上这个极不起眼的小村子里,很难找到像老师这样穷得连电视都没的看的家,然而似乎更难找到知道萨达姆和克林顿的人,这招待客人用麻花和知道伊拉克的极落后和极先进的极不协调的组合在他的眉宇之间看不到任何的苦愁和不满——也许就是王勃当年所说的君子安贫了,然而王勃也未必遇得上如此的造化。张开细细的告诉了老师那些事。老师穷,人又直,村里人都看不起他,简直不愿和他说话,他所知道的伊拉克当然更难引起人们的兴趣,而作为他的学生,这也算是张开唯一一点能让老师找到比别人强的证据,也许是最好的报答。
“那你们学校就在市里面,附近是不是有舞厅什么的吧?”老师看他来了兴趣,复又问他,
“是啊。”
“大学附近怎么会有舞厅,跳舞有什么好,我看跳舞真是一点好处也没有。”师娘突然插进嘴来说,仿佛有点气愤愤的。张开本想告诉他学校里面就有好几个舞厅,自己则在上高中时就学会了,但他压住了没说。既然已经隔膜到了这种程度,又何必说这些东西让他们不高兴呢。有些东西讲了他们也不会明白,张开轻轻的叹了口气想。他们几十年都是这样过来的,现在甚至成了同龄人中的落后者,这不是张开所能改变的,然而这也许就是所谓的达人知命了,或许应叫做知命者即达人。
回去的路上人们再问他哪儿去了的时候张开没有再打哈哈,而是清清楚楚的说去老师家了。他很高兴听到人们都议论说别看来子(老师)那个样子,学生上了大学回来还去看一看人家。自己是村里唯一考上重点大学的,回来了是个名人,他并不愿意在乡亲们面前多显露,但为了老师,他要借用一下乡亲门赋予他的“名气”,这也许是现在张开能给老师唯一的实际报答。

    过完春节张开带了两斤木耳送给数学老师,“你这是给我送礼了,”老师笑说,“这是要我犯错误呢。”“哪里,哪里,”张开也满堆着笑脸说,“过完年了,过来看看您和阿姨,送的是一点心意而不是礼。”看完老师和夫人他们笑得开心,张开便又骗他们说春节时曾给他们家打过电话拜年来着,却没人接。
“这是一年中最好的木耳。”吃饭时夫人连夸他带的木耳好,他便告诉他们。然而他又觉得自己有点不孝,他本说这些留给家里吃的,但是父亲一定要他带这些,他也就带来了。父母亲手种出来的最好的东西自己不能吃;而是为了儿子那点子虚乌有的前程送给了曾侮辱过自己的人。同时张开又觉得自己的前程里面包含着太多的付出,多的让他难以忍心去想象失败。
开学后第一件工作就是搞综合评定,这是每一个半年来学习、工作、人际关系等综合表现的一个数字化概括,就像一个国家的综合国力指标一样代表一切,李满朝知道自己不会太好,但也没料到会那么靠后,便大骂综合评定纯是扯谈。张开想平时这屋里也就这个兄弟对自己铁一点,看他那样子便请他去喝酒,恰好于一飞也在,便虚意请他一同去,他却真去了。
三个人上去便“啪啪”地碰着杯喝闷酒,几杯下去于一飞脸上便泛出红来,看他们还不说话,便没话找话说似的说:“今天这菜上得真快,这么多人,真难为他们了。”然而张开和李满朝只是淡淡地哼了便聊作应付,于一飞便放下酒杯正色说:“是不是因为我在这儿才不说话,”他苦笑了一下,“你们不用回答,我知道我与众不同,人们都不理解我——我的德育分才那么低——可我对谁没有造成实际的伤害——当然我也不会在乎这些。今天两为要是能看得起我,干了这杯酒,做个朋友,以后带我一把。”
“哪里,哪里,”张开和李满朝忙举起杯说,“其实这些东西很难说的,大家都住一个屋,什么事情都照应着只是理所当然的。”
“于老弟,”李满朝开始的几杯灌得太猛,舌头有点发直,口齿不清地说道,“我很佩服你的个性,你说的有些东西我也在想,如今还这么傻的人恐怕也就剩咱哥俩了,来,为这点傻干一杯。”
“干。”
“干。”张开也拿起杯子泯了一下,他本是来安慰李满朝的,他们倒是越说越起劲,但又插不上嘴,只好听李满朝继续说下去,“可我没有勇气说出来,我也知道咱谁也不是活给别人看的,也实在不想随波逐流地活,但我要为前程着想,我要给父母争口气,给我们山里人争口气,不这样干不成事啊,我——”
“你没有必要去争那些气,”于一飞打断他的话说,“其实好多事情的意义就在其本身,而不在事物之外的气。你考上大学,以及以后有个好的前程的意义就在于其本身,使你高兴的应是它,而不是你拥有了这些以后人们对你的态度使你感到的快意;对于一个有事业心的商人,一个有科学意识的科学家或有意识的艺术家来说,真正使他们快乐的就在于其成就本身,而不在于拥有成就以后社会地位的改变和随之而来的副产品;就像你打扑克的目的是消遣,其意义就在于打着而不在赢,如果你费心劳力地去赢,就失去其消遣的意义了,说句直一点的话。”他喝了一口水,苦笑一下,看样子像如梗在喉似的,稍顿了一下,又继续说下去,“我想一个人一辈子如果处处都为争那口气的话——争不来生气,争来了盛气气人,当然也未必什么都干不成,但你得到的却并不是你想要的东西,而是那些本身不存在的气。”
“有道理,”于一飞刚说完,张开就接过来高声说,“来,为这句话干一杯。”看着二人也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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