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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渔儿给她送伞,再到竞选宣委,再到妈妈出国。一切的变化都似乎顺理成章。
就因为有小渔儿在,妈妈离开的时候米粒儿才没有特别难过,甚至到机场送行的时候她都没哭。她想起小渔儿让她坚强点儿,还想起小渔儿给她看的钟小池写的信,她想钟小池一个女孩儿能挺过去还能安慰弟弟,她就也能做到。
脑海里翻江蹈海一通胡思乱想,课间操的时候米粒儿被站在台上的体育老师涂玲点名批评,米粒儿,注意跟节奏,你怎么一顺边儿了?
下操以后米粒儿碰见做值日的杜兜儿,从办公室那边慌慌张张地跑出来,手里还拿着蹲布:“我刚才去办公室抱作业,就听见齐大河跟小渔儿他姐说:‘你弟弟大概的情况就是这样,现在是非常时期,我不希望看到他走错一步十几年的努力都付之东流,我知道你上大学功课也很紧张,但对小渔儿还是不能放松要求。现在的情况已经到了最关键的时刻,不能功亏一篑呀!你可是我当年最信任的班干部了,我相信你能配合老师帮助你弟弟的。另外还要跟你父母取得联系,必要的话可以采取非常手段,我想你懂我意思吧?’我看他姐态度也挺坚决的。这回就算是袁丁也保不了你了。”
米粒儿昏头昏脑地回到教室,坐在位子上,觉得自己就像等待宣判无期徒刑的犯人。上课的时候她眼睛盯着黑板,却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听不进去,只是觉得有个人影在讲台上来回不停地晃动,而那只举着教鞭挥来挥去的手更是让她心烦意乱。
中午休息的时候,米粒儿一个人留在教室里。当所有同学都走了以后,米粒儿突然看见小渔儿的姐姐钟小池轻飘飘地走了进来坐在她身边。起初她还以为是错觉,但是她开口轻声细语地跟她说话,她还闻到她身上那股淡淡的香味,这才明白过来。她看着她那张漂亮的脸,揣摩着她的来意,她似乎洞察一切却又不动声色。
“米粒儿,我也没想到事情会这样……你看,其实,我也挺喜欢你的,我也能理解你们……不过……可是……小渔儿最近成绩确实太不理想了,上个月摸底数学才得了80多分,齐老师也为他着急……怎么会这样?……我看……还是……”
米粒儿听着她显得自相矛盾的表达,感到有些茫然,钟小池的目光始终亲切和蔼却又异常坚定:“刚才在办公室,我已经跟我父母通过电话了,我决定把小渔儿送到他们身边去读书,虽然环境会艰苦一些,条件也差一点儿,但能够让你们俩专心致志地学习应该是最重要的……”
她又停顿了一下,小心翼翼地观察了一眼米粒儿的反应,但是米粒儿似乎还没完全弄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她一脸的惶恐和无助,这种表情让钟小池回忆起自己的十七八岁,不由得生出一分恻隐之心来。但一想到小渔儿的前途和未来她又狠了狠心,硬着头皮咬紧了牙关,把那个决定残忍地重复了一遍。
“米粒儿,你相信我,等你们考上大学,还会再见面,也许到那时候,一切还能从新再来。”钟小池越说越觉得吃力,在这个女孩小鹿般毫无戒备的注视下,她觉得自己虚伪透顶。可是有什么办法呢?高考是决定人终生命运的转折点,他们全家都在小渔儿的身上寄予了厚望,她
钟小池知道了(2)
不希望他因为其他任何事情牵扯精力,她必须对弟弟的未来负责。
“米粒儿,我们已经别无选择了。”钟小池叹了口气显出无可奈何的表情。
米粒儿听见她的话,突然想起过去读的中央音院作曲系女生刘索拉写的小说《你别无选择》。除此之外,她脑袋里一片空白。
钟小池做事果然干净利落,快刀斩乱麻,容不得人有丝毫迟疑和犹豫。没用几天时间,她就给小渔儿办好了转学的所有手续,只等着她爸妈在外地找好学校办好借读手续,就可以把小渔儿送走了。
像做梦一样,一个月飞一样过去了。米粒儿不知道怎么过的这一个月,什么都干不下去,学习,上课,吃饭,睡觉,像是行尸走肉,整个人都麻木的,谁劝也不管用。到了快走之前,已经是五月份了,她和小渔儿、吴非、杜兜儿全都是五月生日,巨蟹座,四个人在林童的阿童木里过了一个十八岁生日。米粒儿还跟杜兜儿说,为什么你们倒没被发现……
那天杜兜儿送给小渔儿一盒德国巧克力,她就爱送人巧克力,米粒儿送给小渔儿一块真丝手绢,用很好看的小楷工工整整地抄录的关汉卿的元曲《双调沉醉东风》:“咫尺的天南地北,霎时间月缺花飞,手执着饯行杯,眼隔着别离泪,刚道得声保重将息,痛煞煞教人舍不得,好去者前程万里。”不知道为什么,吴非居然没笑话她,要在平时她肯定说她酸。她送了小渔儿一堆复习题集,这就是她的风格。
林童给他们唱了几首齐秦的歌儿,吴非这时候可能已经察觉到他和杜兜儿的事儿,但她什么都没问过。
在歌声里,女孩们终于控制不住地捂了嘴哭起来,那些麦苗青黄,唱“走在乡间的小路上,牧归的老牛是我同伴”的日子好像就在昨天,可是一转眼,自己的一个时代都已经结束了!在这个清凉的夏日的夜晚,小屋里灯光有些昏暗,孩子们燃烧着无尽的温暖,空气里有些不易察觉的仇恨和绝望。
仇恨,是深深地埋在心里的,向着那些粗暴蛮横的大人,向着年级组长,还有钟小池。
第二天上学,米粒儿在课桌里意外地发现了一张卡片,卡片上两个穿背带裤的小孩儿正相互依偎着看太阳升起,打开卡片,里面是小渔儿熟悉的字体:“当掌心向上的时候你的把握即使不再用力也真的不会离开。”
米粒儿下意识地看了看表,七点钟,小渔儿乘坐的那列火车这时候应该正好刚刚驶出北京站,驶向南方那座不知名的小城。
第四节体育课,米粒儿疯了一样地跑一千五百米,她那发了狂地拼命的样子把“兔子”涂玲老师吓得目瞪口呆。她几次走到跑道边上试图阻止她,但是没有用,她跑步的时候眼睛是通红的,没有人能够阻止她。跑到了终点,她几乎没有喘气就又径直跑进教学楼,跑到水龙头底下,像平日那些刚踢完球的男生那样,用冰凉的自来水把头发浇湿,然后她满脸水珠地回到了教室。
下午上课以前,米粒儿的头像炸开了一样地疼痛,疼痛难忍,她向老师请了假一个人跑到N大校医院。
医生给她测了体温,告诉她高烧三十九度必须住院,她给家里打了电话。然后她就躺在了校医院铺着雪白床单的病床上,一阵昏迷一阵清醒地向窗外看。院子门口那棵巨大的海棠树,树影婆挲,微风过处,一阵沙啦啦的树叶晃动的声响。
隔壁的妇产科里不时传来婴儿的啼哭,哇地一声,一个强有力的声音宣告着一个新生命的降临。空气里荡漾着淡淡的福尔马林的味道,四周围都是白色和浅浅的绿色,窗户开着,外面的花香飘了进来,偶尔还会飘进几声过路的女大学生的笑声和孩子们相互追逐的车铃声。
这是一个多么静谧的安详的黄昏啊。米粒儿想,就这样一直躺着,回到无牵无挂的初婴时代。
“成长,从某种残酷的意义上而言,是一条逐渐丧失的旅道,我们将慢慢以生命为代价来放弃对于外界的依赖和对于尘世的完美的假定,返回自我表现,观照内心。木捅崩塌了,水倾洒净尽,水中之月也随之倏然消逝:千代野于此际却訇然开悟。”
米粒儿又一次想起了钟小池那封信上的每一句话,那是她在十八岁的时候对生命的领悟与把握。这封信现在就放在她的口袋里,连同那盒杜兜儿送的德国巧克力,那是小渔儿留给她的最后的温柔。
“岁月极美,在于它必然的流逝。”这是哪本书上读到过的,米粒儿已经忘记了,这一刻,它突然从唇齿间蹦跳出来,于是一张张曾经鲜活生动的面孔,小渔儿、林童、杜兜儿、吴非的,都开始慢慢地变得模糊起来,连同他们的熟悉的身影也逐渐地向后退去。
米粒儿和林童关于袁丁和兜兜的谈话(1)
转眼就是高三,学习紧张极了,所有人都变得神经兮兮地,从学生到老师,一个个都像上紧了发条的小木偶,旋转不停。
偏偏这时候,杜兜儿又旷课了。
模拟考试她语文只得了70多分,常君把他们几个留下来,不知道说了什么,反正杜兜儿和常君发生了激烈的冲突。第二天,杜兜儿就不来了。
米粒儿跑到阿童木去找林童,门关着,人家说他们已经一个星期没开业了。
米粒儿又跑到杜兜儿家,杜兜儿不在,她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