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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人说了,人都有羞耻心。但我懂得了,羞耻心也是一种自私。但我还得有这点自私。
操场当然有,地球就是一个大操场。
所有的人都是俗人,所有的事都是俗事。日光之下,无一例外。
怕再提到“恋爱”这两个字我就要掉泪,一说起“生活”我势必会脸红。
刘姬汉何以才能成为刘姬汉?我到现在还不敢说自己曾活过,在活着。
下了几场雨后,气象意义上的秋天已经来了。没有看电视,报纸上这么写着,不想知道也知道了。秋一来,冬也不远了,这么着我又是一年。这么着是怎么着,说不清。
反正就这么着。
梅夜吹去了法国一趟,回到上海的地面后,薪水升到半空,也更多地闪烁在交际场合。我的经济状况也不差,要是收拾得精神一点,一起上市展销,肯定不会给她丢脸。
可我不太愿意出去交际,逢迎,赴宴。也不添什么衣服,总是那几套轮着穿。夜吹给我买的毛衣袖子长了些,但我也懒得买新的了,非要出门时,为了避免长袖善舞的德行,总是把手叉在口袋里,以十足的自卫的形象行进在地面上。裤子的拉链也经常忘记拉上,春意盎然的样子,一派对外开放的大好形势。
听说柔砥又开始写小说了,但我没去探听虚实。和他我也不愿走得太近,虽然至今还认为他是一个人味较浓的兄台。我愈来愈觉得自己游离了旧圈子,但他那里也成不了我的新归宿。我希望自己不要沾他的仙气,进化得太好,而能保留一些猥琐、蛮气和兽性。四周都在挤压,没有一些力量,我的呼吸心跳都会成为问题。
没事我其实也常出门。大多是晚上,很深的夜,我一个人。我的步子很疾,直视前方,过街,过桥,过河,迎着风,背着雨。仿佛在证明心境,寻找什么,等待邂逅。让脑子使劲运转,自己也并不很了然。有时心里也会闪过一丝凄然,怕最终什么都证明不了,找不到,
等不来。
最坏的结果无非是,全球,持这种走法的只有我一人。好吧,只我一个也可以的,怎么活都是这一生。
我渐渐爱上了这种单调的运动,每都走一程,我就好像多一点得意,多一份和白天抗衡的力。把这些得意捧在手心,积攒下来,能换得一个什么,我还不很清楚。姑且先这样走着,明天的事等天亮再议,自己跟自己。
别人的笑容,我觉得没劲;别人的眼泪,我也甚感无聊。其实,我也想笑,想哭,让自己自在,多彩;但我又很武断,粗暴,觉得别人的那些都不是心底里流露出来的,我要掺合进去,就是蠢不可及。我只有退而求其次,跟自己应和。
尽管觉得目下所有的行业都是娱乐业,整个地球是一个大的娱乐圈,我也免不了还是要上下班,办公差,移动在上海的大街小巷。经常能碰到乞丐,虽然未必布施,但我决无憎恶,说句肉麻的话,甚至有点同情。一不留神,我也可能变成他们中的一员。凡主人也容易变成奴隶,破棉袄里包着的也很可能是从前的阔人。
我是吃过一点苦头的,同时看到有很多的人更绝望,在挣扎。但我也知道,如果我不保持自私,给别人太多同情,则我自己精神上的挂碍必定更多,要让自己不快乐。我不敢对别人的心理发皮相之论,但就我自己而言,的确感觉,少些心肝,能多换得些小欢喜。
这世间,总有一些高明的人,是要骑在别人头上到处招摇着他才觉得快活;同时又不乏另一类低能者,喜欢对别人作仰视崇拜,否则就会感到空虚。即使真有一天,所有的人都能免于冻馁,平等仍不可得。因为总还是有一些人,要挖空心思,制造出各种头衔、称号、标签,用这些稀缺资源,把人和人区别开来,让人和人产生敌视。在文明的假面下,有着看不见野蛮的野蛮,闻不见血腥的血腥。
我愿意自己这样——
既不小瞧任何人,也不高看任何人。既能藐视整个地球,也能感动于一滴水。好就是坏,丑就是美,人并没什么两样,每个人身上,都有着人可能有的全部的特质。几乎所有的社会差别,都是无中生有的一堆标签,都是鸡零狗碎的一场闹剧。
标签最终会成为垃圾,我不稀罕。我希望自己能成为一个“哑健康”朋友:保持缄默,自在前行。——不是前行,是画圈圈。
所谓幸福,就意味着实现对重复的渴望。应该是,幸复。
但,我还没有获得一种别样的刚气息。
我不常上网,也不大读报。不管是蓉姐还是蕙妹,阿P还是阿Q,别人干了什么与我何干,我不想让别人的生活强奸我的时间。我应该尊重自己,珍惜我手上的每一天,善待不多的几个朋友。
在较为封闭的状态中,我还是知道了段小姐跳楼自杀的消息。那时,我被逼无奈,正在徐家汇陪夜吹做美容、买衣服。跑累了,找地方坐下,随手翻起别人扔在椅子上的报纸,就看到了一则新闻:
“从昆明来沪的女大学生段某,由于找工作一直不顺利,又被人骗去了生活费,精神受到刺激,昨天在朋友的住处跳楼自杀……”
我坐不住了,去找夜吹。我把她从试衣间里拉出来,“走吧,回去吧,这不已经挑了两套吗。为你自己,为了我,为了每一个人,你少买一套衣服行不行。”
“你说什么呀?”夜吹一脸愕然。
不过是意料之中。“继续挑吧,一切随你。”我不敢给她背影,只妥协地侧转了身子。过一会,又转过来,把她还竖着的衣领倒下来,顺便在她头上摸一下。
我还没有对“爱”这个字眼感到绝望。这城市好大,于千万人之中,万一还有一个女孩愿意拿真心待我呢?万一有那么一个人呢?只要能等来她的出现,我受过的孤单、委屈、坎坷、穷困,都算不了什么,就是劈头盖脸地再送我一程,我也能勇敢地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