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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部分第二节(3)
我订好了机票,就回住处收拾行李,一边还哼着小曲,有点硬唱凯歌的意思。几小时后,已经在飞机上了。我写了一个辞职报告,看看那几个由头,似乎还说得过去。
北京天寒地坼,我衣衫单薄,下飞机后吹了一阵风,不大舒服了。我不想去公司,直接回了公寓。
我给任总打电话,他问是不是销售公司让我回来的,我支支唔唔了半天。接着他也不爽快了,语气犹豫:“嗯,——你回来一趟也好。我还有事和你说。”听他凝重的口气,该不是杜友章在背后造我的谣吧。
半夜里,又起来,穿衣下楼,在街上走了半天,头脑更加清醒。给毓泽打电话吧,算起来也只四五天没跟她打电话,可仿佛已经经年历月了,话已无从说起似的。我把电话拿起又放下,强迫自己再次躺到床上。
次日早晨准点的时间,我到了公司。碰见认识的,也装作没看见,眼神直勾勾地去任总办公室。“任总,你昨天说的是什么事?”心不安,脸上的笑容也似豆腐,颤巍巍的。
他现在坐到了集团战略规划部的办公室,桌上堆满了美国市场的英文资料。“嗯,你坐。先说说,这次回北京准备待几天,有什么打算。”他也笑,不那么自在地。
“我不打算再回广州了。今天我就把市场总结赶出来,算了了任务。”
“哦,你这么有把握,能顺利通过?”
我说:“通不通得过我不管,反正我现在不想出国了。”
他脸色有点难看,“这样最好了。我要说的,就是这事。领导们开会决定了,让销售公司推荐的那个人随我出国。你真要出去,恐怕也得第二批了。”
“恭喜他。至于我,用不着再提出国的事了。这是我的辞职信。”我把信递过去。
任总很意外:“别耍小孩子脾气了,公司还准备重点培养你。这点挫折就受不了吗,——何况还算不上挫折。”
“我不是赌气。任总,我非常感激你对我的关照,但我终究要到西安去,那里有我的一切。”
“你再考虑考虑,别急着表态。”
“不用了,我已经想清楚了,不会后悔。”
任总再三挽留,我还是回绝了。他有些伤感:“高学历的人很容易招聘到,但干工作像你这么拼命的人,恐怕找不出几个了。你不妨先在西安待一段时间,如果感觉不如意,还可以再回来,你的档案可以暂时不动。”
“任总,我们是上下级,更是朋友。我希望在走之前,能听到你对我的一个全面评价。这是最可贵的。”我有些激动。
“好的,平时说得太多,现在就不说了;至于不足的,倒是一直想跟你谈谈。”他谨慎地考虑着措辞,“就说你这次回北京,并不是领导让你回的,你事前也不跟任何人打招呼,先斩后奏。我倒好说,可难保别的领导不说你纪律泛散,不尊重上级。”
我突然聪明了:我归他领导,又受他重用,别的领导说我,他面子上自然也不好看。
“任总,我走了就好了,你也不用听那些闲言碎语。”
任总一愣,“我不是为我自己,我是为你好。”他从椅子上起来,绕到我身边:“还有,你去广州时,那边也有一些反映,说你个人英雄主义严重,还喜欢玩小心眼。不管事实如何,舆论总是对你不利的。不要以为,只要自己问心无愧,就什么都由着自己的性子来。你是个没心的,人家可处处留着心,吃亏的还是你。”
看来,杜友章并没透露太多的事。但我还是委屈,把办公桌捶得砰砰响,“我在广州风风火火的,你们却专门搜集这些小道消息。好歹我要离开这公司了,你们爱怎么样怎么样吧。”
任总火也不小:“刘姬汉,你太放肆了,这桌子也是你可以拍的,我不过说你两句,算提个醒,你就这么大脾气。你给我出去。”
我转身就走,穿过门口一干探头探脑的人,铁着脸进了电梯。
毓泽,我要见到你,我要现在。我疾步走着,自言自语,恨自己没有早些听她的话离开这北京。即将展开的西安的生活,也在我眼前一点点生动起来,轻轻一伸手,就能抓到手里似的。
回公寓后,第一件事就是给毓泽打电话。“我想好了,办完手续,就来西安。”我大致编造了几个理由。
毓泽以为我在开玩笑,声音夸张地抑扬顿挫:“不会吧,一下子来个大转弯,谁信你。”
“转什么弯,我什么时候说过不来西安。去广州待了一个多月,想了解的也差不多都了解了,够了。”
“人家干一辈子销售,都不敢说自己是行家。你把工作看得太简单了,浅尝辄止。”
“算你对行了吧,那我明天就回广州。”我赌气说。
我主动了,她倒有些犹疑,解释了半天,她仍说:“你要想好,不要将来埋怨我,耽误了你的前程。这个责任,我担当不起。”
我说:“我是自己想通了,在这儿干太累,没个闲的时候,将来肯定也顾不了家。光有钱没有生活质量,不过是个高级奴隶罢了,这话是你说的吧。”
她这才高兴起来:“到了西安,一切都会有的。生活节奏也慢,朝九晚五双休日,我们在一起的时间就多了。”
“大小姐还有什么不放心的,不会是那家公司有变卦吧?”
“怎么可能,都是很铁的关系,你又能干。你就是今天过来,明天也可以去上班。你不信,我下了班叫爸爸给你打电话。”
第二天,到销售公司,交上市场总结,在各种复杂的眼神中拿了总经理的评语出来,又去集团战略规划部。
怕任总怒气未消,我不敢贸然往里走,手把着门站着。“任总,我向你道歉,我昨天的态度太恶劣了。”
“进来吧,”他把批示递给我,又说:“当初如果没有我的关照,你可能会干得更稳,更实在。所以人有时候,可能是好心做了错事。你的素质我放心,最后送你一句话,不要浮躁,要沉潜。再一个,做人呢,是不太自在的,是要受些委屈,你要学会忍。”
我点头,又忐忑地问:“总裁没有什么意见吧?”
“这也是总裁的意思。昨天你在这里大吼大叫的,他在隔壁也听见了,像你这么大脾气的年轻人,他说他也从没见过。他不留你,让你出去闯,还说若干年后再见到你,希望你已经是一个英雄,而不仍只是一个嗓门大的人。”
百种滋味都涌了上来。
最后的话别,两人都是淡淡的,以至于出了门我突然怀疑,是不是落下了什么东西。我在电梯口踯躅半天,差点想回去再和任总说几句有份量的话。
拿着《解除劳动合同报告书》,就去找财务,把个人的账算清楚。平时除了拿工资、拿信用证之类的事,也不大跟会计出纳们说话,现在要走,我的话比平时多了,不停地问这问那;他们也很热情,利索地给我办完了所有手续。
拿到了钱,和他们道别后,我到楼下银行,把其中大部分汇到了毓泽的账户上。
第一部分第三节(1)
名曰“乘龙快婿”,实则迟迟不归,除夕的前夜,我才乘机飞到西安。毓泽到机场去接我,回来的车上,她就没合一合嘴,说笑个不倦,自己家的,亲戚家的,看见的,听说的,只要是有趣的事,就全端上来,笑个饱。我知道那是因为我,我也笑,但不大敢去凝视她的眼。
“你累了吧,看你这脸,都黄黄的。可要好好休息休息,光知道工作,有什么意思。”她搂着我的胳膊说。
“是的,我要好好睡几个大觉,把北京广州从记忆中抹掉,全心全意地爱你,孝敬爸妈。”我用颌下的胡须扎她的脸。感到眼眶有些湿润了,我合上眼,尽力把水分驱逐干净。
“还是住家里吧,房间都给你收拾好了。”
“不行,我不是在电话中已经说了吗,我想先在外面住几天,调整一下状态。住在你家里,我就得陪着小心伺候你爸妈,你说,我累不累?”我拒绝。
毓泽不再强求了:“哼,知道你这个犟脾气,我可是准备了两套方案。我家附近有一个洒店,大过年的生意清淡,里面老总是我爸的朋友,说是分文不收,让你住到正月十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