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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他竟是那样的英俊潇洒,充满美男子的魅力。她没有说话,只是安详地躺在男人的怀里望望星星,又望望他的眼睛。她的脸上,挂着友善、感动、美丽、恬静的微笑……
“睡吧。我可怜的姑娘。”驼背紧紧抱住娜沫僵硬的身子,犹如怀里抱着一个吃奶的婴儿,他的动作是那样轻细,那样温柔,他粗糙而扭曲的黑脸,充满母性的慈祥和善良……
黎明,风停了,雪住了。
酱色的阳光洒落在雪地上,闪烁着和煦而灿烂的晕圈。
明天,娜沫姑娘的赎罪日就宣告结束了。驼背将搀扶着娜沫下山了。按照木措村的风俗,七天之后,赎罪人要是大难不死,就表明山神已经宽恕了罪人。村民会把她接回村,从此,也不再追究她的罪过。
山神都饶恕了罪人,凡人还有什么记恨的呢?
这最后一天的赎罪日,对虚弱的娜沫来说,同样充满危险,稍有天气异常,她就会虚脱倒地而死,从此在雪地上长眠不起……
驼背请求代她受过,接受神的惩罚。
娜沫姑娘握住驼背的断掌,拒绝了。她不忍心连累无辜的驼背,她要驼背赶快离开那里。要是明天村民上山发觉有人在山上保护赎罪人,村长土登尼玛就会代表宗族惩罚他。
“我不会死的,我会活着回来的,再给你们煮羊奶土豆汤喝。”娜沫姑娘的微笑很坦然爽直,很温和迷人。
驼背无言以对。
他知道娜沫宁肯去死也不回拖累别人的。他解下腰间的最后一袋干粮递给娜沫,然后,流着泪下山了,但他并没有走远,他到路边不远处能看见猎人上山的岩石后面躲起来,他对娜沫的生死仍不放心……
第二天傍晚。
驼背看见村里的猎人爬上雪山,将虚弱的娜沫姑娘背下了山,他听到了猎人大喊奇迹的欢呼声。执法的猎人受村长土登尼玛的派遣,本来是上山把娜沫还没有被苍鹰吃掉的尸体找回村,然后,请寺庙里的喇嘛为已经死去的罪人超度,然后,投到村口的荒山野岭喂秃鹫。
娜沫姑娘竟然在雪山上奇迹般地度过了整整七天。
山神慈祥,娜沫大难不死,重新回到了寨子。
全村震动,齐聚在村西头的庙宇里为她祈祷祝福,然后,带上挂在碉楼横梁上已经风干准备过节食用的牛肉,跑到松杰老人家的碉楼为她祝贺,看望因为极度虚弱而卧病在床的娜沫姑娘,一个被神宽恕的罪孽女人。
娜沫姑娘被送回家里,却是长长的昏迷……
高松柏老师在乡政府的派出所被关到第十天的时候,校长麻木嘎终于打听到他的消息,他马上骑马赶到县城找到教育局,教育局请求县政府出面放出高松柏老师。
县政府责备乡政府没有善待从省城来的青年志愿者。
各达乡长责成派出所赶快放人。
高松柏老师走出乡政府的大院后,没有再回到蚂螂山上的藏族学校。
因为娜沫姑娘已经死了,高松柏心灰意冷,他怕再回到木措村听到娜沫的死讯,或者,看见她摆放在寺庙里超度的尸体,他要留下一个娜沫还在人世的美丽的幻觉,他没有回学校拿他的行李,也没有向麻木嘎校长请假,他从乡政府的临时汽车站直接坐车去了县城,住在一家汉人开的旅馆里,准备第二天就永远离开这个绞杀了他的爱情,夺走了他心爱的女人的伤心之地……
娜沫姑娘在阿切(姐姐)旺增西姆的精心照料和呵护下,慢慢从连续的昏迷中苏醒过来。环顾四周,她的眼里仍然全是搜索的依恋,她仔细打量身边的亲人,阿尼、阿切、多呷、驼背、土登尼玛、卓玛,可没有她最想见到的人。她失望地闭上了眼睛……
此时,娜沫姑娘最思念的人是高松柏,她的汉族呷益(情人),她没有责怪他在她最危难的时候,懦弱地逃跑了,崇高的爱情会原谅情人一切的,甚至是他卑劣、丑陋的品行。
在呷益的面前,再聪慧的姑娘也会迷失明亮的眼睛。
娜沫姑娘闭上了眼睛,可她的脑海不停地思考,高松柏自从她被惩罚到雪山下跪赎罪后就从学校失踪了,现在已经离开木措村回到了他的城市?还是遭到了村长的暗算?
想到这里,娜沫姑娘沉不住气了。她叫住终日守侯在床前的呷益多呷,要他去寻找高松柏老师,了却心头的思念。
多呷极不情愿,埋下头。
娜沫挣扎着从床头爬起来,请求多呷看到神的份上无论如何要找到高松柏,至少要听到高松柏老师平安离开峡谷回城的消息。
多呷因为一直看不起的高松柏老师的酸气,因为高松柏横刀夺爱而憎恨他,因为他的呷益娜沫姑娘差点因为他命丧雪山,他心中一百个不情愿为情敌效劳,但为了娜沫姑娘,他抛弃了私心,立刻骑马赶到学校,又追到乡政府、县城。
第二天。
多呷赶到县城长途汽车站,他四处搜寻高松柏的身影。
高松柏老师正在等待长途汽车,似乎正准备逃跑,逃避他的责任。娜沫遇到了危险,遭到打击和伤害,他没有前去保护她,却要悄然地溜走。他很瞧不起高松柏这个懦夫,瞧不起文化人的虚伪。这个可恶的城里人用他的花言巧语欺骗和玩弄了牧羊姑娘的感情,却最终抛弃了至死都还在思念他的峡谷女人。
“懦夫,狗熊!”多呷冲上去,揪住了正要登上长途汽车的高松柏。
“干什么?放下我。”高松柏老师先是一惊,但见是猎人多呷,他松了口气,却对多呷没有多少好感,责怪他打扰了他的乘车。他一直把猎人多呷当作一个野蛮的粗人,占有他的爱情、与他分享一个女人的感情,却又全身充满野兽一样臊臭的猎人。自从两年前的高原赛马节上被多呷羞辱和和拳击后,高松柏就对他敬而远之,尽管后来在森林里的决斗中多呷手下留情放了他一条生路,他还是看不起猎人多呷。
“你做了亏心事,想一走了之!”猎人一把将高松柏从车上拉下来,让他差点摔倒在地。
汽车启动的喇叭声催促旅客登车。
高松柏老师又气又急,他高声质问对方,鄙夷道,“我想逃,我想跑,我想跳雅砻江,那又怎么样呢?”
“逃跑,懦夫!狗熊!脓包!”多呷骂道,当胸一拳打去。在他眼里,这个大城市里来的教师根本不是一个男人,根本不值得娜沫拼命去爱。是他靠小白脸和琴声勾引、欺骗了娜沫姑娘的痴情,他为娜沫打抱不平。
高松柏没有反击,也没有说话,他只是挣脱对方的大手,朝汽车跑去。
“狗熊!可恶的骗子!”猎人紧紧一步追上,将高松柏再次拉回来,又一个拳头迎面砸下。
高松柏悴不及防,顿时被打翻在地,口鼻流血。
戴毡帽的藏族乘客围拢过来,谴责猎人的无理挑衅。
车站的治安员闻讯跑过来拉开疯狂冲动的猎人。
高松柏老师努力站起来,他的眼睛是愤怒而绝望的表情。娜沫已经被冰雪冻死了,他在峡谷已经没有了希望,没有了生活的动力,他伤心欲绝,只想早点离开这个让他伤心让他怨恨的地方。现在他颓唐到了极点,面容憔悴不堪,真希望猎人一拳把他打死,从此,结束失去爱人苟且偷生的念头。
“你这个懦夫,你怎么不还手啊?还手啊!”多呷反而被高松柏的冷漠激怒了,要是高松柏还手,他还认为高松柏还有一点男子汉气概,他还会放过他。但现在高松柏偏偏装出一副手无缚鸡之力的可怜相,这让猎人多呷更加气愤,他狠狠地踢了他一脚,鄙夷地骂道,“亏你还是大城市来的文化人呢。简直就是狗熊一个!”
高松柏老师扭过头,他仰望天空的眼睛,呆滞黯淡。
“我真想踢死你这个母狼养的崽子!拐骗女人的小白脸!亏娜沫姑娘那么傻,昏迷中还一直念着你的名字——”
“尼朵娜沫念我的名字?她还没有死?哈、哈、哈……”高松柏老师闻言仰天傻笑,笑得很悲哀,却又像嚎哭一般,他抱住自己的脑袋,声嘶力竭,“死了,死了,死了,死了……哈、哈、哈,死了……”
“死了,你这样的狗娘养的软骨头要是死了才好呢。”多呷恨恨地哼了一声,回身,要离开。他不想把高松柏带回去,那样忘恩负义的懦夫不值得娜沫姑娘去爱。
“她真的没有死?”高松柏老师突然冲上去,拉住多呷的马鞍。
猎人回身踢了高松柏老师一脚,扬起马鞭,“放开!滚回你的城市去吧!”他要赶回去向娜沫姑娘回复,说高松柏已经逃走了,从此断了她的思念,断了她的痛苦。
“他没有死?”高松柏紧紧扭住马鞍不放,他自言自语,不敢相信,“真的没有死?真的……”他的眼睛闪烁一丝希望,但马上就熄灭了,仍然是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