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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已近黄昏,再过一个时辰村民将就地扎营造饭过夜了。
娜沫姑娘拉上松杰老人又到村长土登尼玛的面前求情,希望他破例开恩将高松柏老师找回来。娜沫知道不习惯大山生活、又脱离了人群的高松柏老师在气候恶劣的高原上随时可能出现的滑坡、雪崩、泥石流、雪豹、藏狼的大山中遇难……
可族长土登尼玛却不能原谅口出狂言侮辱神灵的异族人高松柏。异族人高松柏连续多次对神的侮辱、对村长的怠慢已经让他忍无可忍,他开始从内心深处憎恨他了,恨不得他从此离开他的木措村,永远离开青藏高原。
高松柏没有求饶,他赌气似的卷起简单的行囊,头也不会地离开了朝拜的队伍。“愚昧!荒唐!”他口里愤愤地念道,“无知!愚昧!”
西边的天空,正彩霞满天。
白雪皑皑的山顶,映照出火红的血色,让夕阳披上一件金黄色的藏袍。山涧慢慢升腾的白云,热情拥抱雄壮的群山,沐浴着如城市里洗脚房蒸腾的药气。近处斜坡上的松杉,如穿了一件轻柔的乌纱裙袋,似在风烟中翩翩起舞的女人。
高松柏背上行囊在夜色中与夕阳赛跑,他满脸怨气,他要逃离这群愚昧不化的野蛮人。他跑出公路,钻进旁边的山路,这时,他才感到心里好受了些,不再那样气闷。
天越来越黑。
西边天空最后一丝红霞怠尽,大山突然黯淡沉寂,除了野兽、雀鸟归林的吼嘶和鸣叫外,漆黑的大山一片荒凉、凄惨。
高松柏走进山间小路,他想凭借零星的记忆,抄近路回到峡谷的木措村,可他不知道自己完全走错了方向。大山的每一个沟谷、斜坡,都是似曾相识,又是那样陌生。
高松柏迷路了。
在茫茫的群山中迷路,面对空旷昏暗的天空,还有躲在山林里吼叫的走兽,头顶盘旋的飞禽。平时镇定、桀骜不训的高松柏有些寒颤、恐慌和迷茫。
有灯火的地方,就会有人家。
高松柏老师在孤独的恐慌中极力搜索灯花,那种在黑夜里能驱走周围杀气腾腾、危机四伏的灯火,他救命的灯火。
果然,半山腰,闪烁着一簇灯花,一户人家。
慌乱中的高松柏突然间看到了希望。经过拼命的赶路,高松柏在黑夜里跌跌撞撞摸索了两个小时后,终于赶到了山腰藏民的碉楼前。他不停地夜色中敲打石门,用刚学到的蹩脚藏语请求人家留他住宿。
主人一家,按藏族最高礼节接待了落难中的异族人。
他们一家七口,是方圆数十公里的大山里唯一一户人家。主人热情好客,草草吃过他们的糌粑后,疲倦不堪的高松柏早早睡觉去了。他想明天一大早就起床赶路,回到木措村的蚂螂上去,回到城市,等村们朝拜结束后再回到峡谷。
没有电灯,主人在墙脚烤着碳火,昏黄的灯火如梦如幻。
高松柏顾不上解衣脱帽就倒在烧了碳火的石床上昏然大睡。正酣然入梦时,楼上的藏獒的尖利吼叫惊醒了高松柏,他睁开眼睛。屋子里只有昏黄的木炭灯花在闪烁着,窗外的犬叫声渐渐平息。乱石垒成的墙壁上,一副登山望远镜映入高松柏的眼睛,他疲倦的眼皮直打架,但他还是半睁开眼睛打量着,旁边的墙壁,凸出的铁钩上挂着一顶登山防寒帽、两件登山运动服、一把铁撬、一捆断裂的登山绳……
高松柏一片混沌的脑海突然醒悟过来,大惊失色,冷汗直冒,他本能得翻身下床。头顶上,那个登山防冻水瓶差点砸在他的额头。
“这家人是开黑店的抢匪,他们杀害了来借宿的登山运动员。”高松柏回过神来,惊恐无比,慌忙抓住放在屋角的行囊,提在手上,悄悄摸下碉楼,想钻进夜色朝下山的方向逃命而去。他从墙壁上挂着登山运动员的几件遗物上仿佛看见了影视剧中谋财害命的凶残场面,他暗暗为自己一不留神误入虎口捏了一把冷汗,要是等到熟睡后自己就被宰杀了,他们还会把他的行囊同样挂在墙上当成战利品呢。
幸亏自己惊醒得早。
当高松柏摸索到碉楼下层、关着牲口的篱笆门前,正在暗自庆幸脱险的时候,他的脚不小心踩在一只羊身上,羊群顿时嗷嗷叫唤。
楼顶上的藏獒受惊大叫。
“完了。”高松柏不顾一切跨过篱笆围栏,冲向黑暗中。
藏獒大叫,楼房里的人大喊。似乎整个山涧也慌乱起来。幸好,这时天空浩月高挂,地上明洁如雪。
高松柏慌不择路,只顾没命朝山下狂奔。
身后,藏人紧追,并用藏语高喊;几条藏獒猛叫,形式危急。
高松柏不顾一切奔跑。脸上、手上,背上,被树桠杈挂破,火辣辣的痛,但他顾不上这一切了。只要不被歹人抓回去,就算死里逃生了。可顺着山路往下跑,高松柏怎么是藏獒和藏民的对手,眼看追者越来越近,高松柏急中生智,把行囊挂在路边显眼的树枝上,自己却钻进森林。他以为劫匪得了钱财就会离开,即使想杀人灭口,在丛林的阴影里也很难找到他。
强盗牵着猎狗在行囊下停了下来。他们将包取下放到背上,但还是四处寻找,一边大声呼喊,看样子是要将行囊的主人斩尽杀绝。
高松柏蹲在沟坎下的树丛里,惊恐不安。
凶猛、强悍、忠诚的猎狗与它的主人在行周围搜索。
高松柏头上冷汗淋漓,平息窥视。幸好,猎狗乱嗅一通后,领着主人走开了。高松柏站起来,准备趁机溜走。但这时,他的脑袋被一只温暖而有力的手腕按了下去。
“啊——”高松柏叫出声来,是熊掌?还是猎手?他听说过树林里的恶狼用手掌拍路人的肩膀,待路人回头时猛地一口咬破他的喉咙;他也听说过森林里黑熊抚摩路人的后背,待路人回身时,一掌打碎路人的头颅。高松柏闭上眼睛,可求生欲望又叫他振作起来,他睁开眼睛,心一横,准备跳下沟坎边山漆黑的悬崖……
“高老师,高老师——”一个熟悉、柔和、冷静的声音叫住他。
“娜沫?”高松柏惊喜如狂。
原来,高松柏被村长驱逐出朝拜的队伍后,娜沫和松杰老人到村长那里求情无果悻悻而回。娜沫姑娘担心高松柏的安危,终于忍不住丢下家人,沿着他离开的方向追了上去,她一路打听下去,听说外乡人走下公路进了路边的树林,可寻遍附近的山坳,却一直不见高松柏的身影,她又急又忧,直到全身疲倦已极仍不肯停下来。高松柏是跟着她家去朝拜山神的,要是弄丢了,出了什么危险,她无法向老校长麻木嘎交代,无法向他的家人交代,无法向妹妹交代?她相信高松柏不认识山路,夜色将近,他一定不会走远,她就在附近的大山里摸黑寻找,一路呼唤着高松柏的名字。
可夜深人静,仍然没有高松柏的身影。娜沫急得快要哭了,她忧虑不安,全身酸痛,脚步却无法停下来,借着月色稀疏的光亮,在山里乱转,当听到山上突然响起嘈杂的呼喊和狗叫声时,她明白了。那一定是高松柏遇到了麻烦。于是,她朝着亮起火把的山腰赶去。
“高老师,拉住我的手,我们从沟上离开。”娜沫拉住高松柏,从身边松杉的长势上,她判断出沟坎的走向,顺着沟坎向上,一定能通向森林外面的公路。
高松柏紧紧抓住娜沫的衣服,跟着她猫着腰匐行。他的心塌实多了,此时,除了对娜沫的感激外就是强烈的逃生欲望。“啊,有黑熊!”高松柏叫起来。
前面的土坡上蹲着一只硕大的爬行动物,还发出粗大的呼噜声。
见两人靠近,黑熊魏巅巅压过来。
“别怕,老师,拉住我的衣襟。”娜沫也惊呆了。夜里遇上熊,惊动了熟睡中饥饿的黑熊就等于惊醒了死神。但她马上镇定下来,横下心要冒死保护高松柏。“你爬到那颗树上去,让我先抵挡黑熊。”娜沫一把推开高松柏,她拾起地上的枯树干,紧紧拿在手中护住前胸。
“娜沫。是我。”黑熊摸过来。原来是驼背郎措。
黄昏,娜沫在朝拜的人群中消失后,驼背坐不住了,他尾随着娜沫的行踪跟上去。只是他的心中很苦恼,他从娜沫呼唤高松柏的名字中感到阵阵嫉妒和酸楚,但他要保护娜沫的念头没有半点迟疑。
三人汇合在一起,商量如何逃走。
“在这边,在这边。”被惊动的强人举着火把跑过来,猎狗争脱主人手中的缰绳。这下,高松柏无法藏身了。三人呆在原地,驼背做好了拼命的准备。
经过一翻对话后,娜沫知道那些人并不是窃财害命的强人,而是山中的住户藏族猎人。高松柏在他家发现的登山帽、望远镜、防寒服等遗物的确登山运动员的。那是三年前老人的儿子上山打猎,追踪猎物到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