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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蜥蜴也来向我送行吗?这可是我去年曾想见过的那一只?动物也有情,舍不得离人!
车子一路上行,转一个弯,家就在眼前。彩云阁在东,彤云阁在西,像两支白玉簪,插在青绿的山腰上。
经遇大门,沈婷熟练地,正要进停车库时,突然一声轰隆巨响,闷雷似的由山后急滚而来!
然后,一阵地动山摇,一种极低沉的撕裂、崩塌的声音,直冲耳膜而来,撼人心弦,声音不大,却是一种撕开肉身、支解生命的震慑!只见尘土飞扬,遮天蔽日,一片浑沌,几分钟后,才万籁俱寂。
呆若木藉的沈婷,刹那间失了魂,脑子里一片空白。
待沈婷回过魂来,她听到自己粗重的呼吸和怦然的心跳后,她才意识到,世界依然存在,只是,彩云阁塌了!
整座十五层楼高的彩云阁,齐着地面,硬生生的断裂,面向草地,直直的正面倒下,墙摧垣倾,深陷十尺,活活埋进泥地裹!
彩云阁塌了!
突然,爸妈含笑并立的僵影,浮现在沈婷脑际!
顾不得危险,沈婷推开车门,发疯似的大叫:“爸爸、妈妈—;—;爸爸、妈妈—;—;”
沈婷泪如雨下,狂奔到塌楼边,伸出双手,一把一把的挖掘泥沙。
“楼塌了!楼塌了!”管理员来了,清洁工来了,路人来了,住客来了,整座彤云阁的住户都来了,带着一张张惊吓得发白的脸,围在倒塌的彩云阁前。
有人过来搂住沈婷的肩,想扶沈婷起来,但她像个毫无意识的机器人似的,不停地挣扎、顽抗的拒绝,只是一味的哭,一味的挖。一直到哭声变成了干号,手指全部渗出血。
不久,救伤车来了,消防车,警车和军车都来了,大伙忙成一团,都急着救人。沈婷无意识地呆坐在地,眼神空洞,眼前的一切,仿佛对她都不具任何意义了。
机场是个无日无夜的地方,一天二十四小时,上演着多少的人间离合。
黝黑的大理石地板光可鉴人,偌大的候机室里,挤满了远行和送行的人。
王明祥被父母、妹妹和一大堆的同学好友包围在离境室的入口。王明祥一直焦急的望向大厅那头的自动玻璃门。
沈婷还没来!
王明祥的父亲又看了看手表,“时间到了,怎磨没来呢?”
“塞车也不会迟到这么久啊!”王明祥喃喃的回答他父亲的话。
“怎么样,明莉,打通了没有?”
王明莉从电话亭那边跑过来。
“没有,还是打不通,根本没有人接听!”王明莉额上渗出了几颗汗珠。
“怎么办?广播又在催人了!”
“不能等了,上飞机吧!”
“不,爸,我不去了,我要等沈婷!”大家都吃惊的面面相觑,望着王明祥。
“不行,你一定要去!你现在就上飞机!”
王明祥正想说什么,王爸爸已伸手推他转身入室,“沈婷的事,我会替你办,我马上就到她家去找她,改天,我负责把她送上飞机,好不好!”
王明祥还要挣扎,王妈妈也在一旁推推:“去吧,听话!我们一定去找沈婷!”
在大家的簇拥下,王明祥走到了入口处,匆忙中,把眼光射向妹妹明莉,“明莉,你去找沈婷,看她为什么没来?”
“我会的,你放心!”
这时王明样已被后面的旅客推着走了进去,但他还不死心,又回头大叫,“明莉……打电话给我……写信给我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
“我知道,我一定会打电话给你……”
做了半辈子小学校长的王爸爸,为了沈婷的失约而生气,一语不发的开着车。
王妈妈一心在懊恼儿子走得太匆忙,竟忘了提醒他注意自己敏感的鼻子。王明莉静静的坐在后座,脑子裹满是哥哥焦急的脸容,她左思右想也不明白沈婷为什么会临阵失约。
“妈,我觉得哥好可怜啊!”
“有什么好可怜的!我早就说过,沈婷那个女孩太娇生惯养,不知天高地厚,有事不能来,也该打个电话通知一声!明祥居然想为了她不上飞机!”王爸爸怒气未消的说。
“哎,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们还不知道,你生气也没用,反正明祥也上了飞机,我们到沈家去看看就知道了嘛!”王妈妈又哄又劝的说。
不用到沈家,在离沈家几百尺外的山路!远远的就看见了那边一团混乱、吵杂,既熟悉又陌生—;—;一样的山林秀色,却透着一股说不出来的诡异。
车行越来越近,聚集的人群就在前面。
“老爸,你看,前面好像发生了什么事。”
“情况不对。”王爸爸双眼聚光似鹰。
“啊,妈,你看—;—;”王明莉一声惨叫。
“彩云阁倒塌了!”王妈妈的声音在颤抖。
王爸爸大步跨出车门,直往人堆里钻。然后,他看见一座巨大的高楼竟然半埋在眼前!
“妈,沈婷姊会不会死了?”王明莉怕得嘴唇发白。
“什么?死?不会的……”王家夫妇急忙在人群中搜寻,希望有奇迹出现。
突然王妈妈看见了一个细瘦的女孩,头发散在白衣白裙上,十只手指流血,整个人失魂的瘫在泥地上。“沈婷—;—;”王妈妈跑过去,弯腰揽住了沈婷的头。
王明莉蹲下身,抱住沈婷的肩,哇地一声哭了起来。
死了似的沈婷,静静的转头,看了看王妈妈和王明莉,连嘴角都没有动!只有充血的眼睛还活着,脸上都是污黑的泪痕……
“妈,我觉得沈婷姐好可怜啊!”
“嗯,这孩子一向娇生惯养,以后,教她怎么办呢?”
“我要打电话给哥,告诉他沈婷姐的事。”
“不准,正在驾车的王爸爸斥声:“谁都不准告诉明祥,让他安心念书。”
第二章
各种重型机械和驾驶员,停在外围二十四小时待命。
塌楼现场被绳索围起。高电量的探照灯居高临下的照透每一个角落,白惨惨的光芒,不许任何一砖一瓦私藏一分一毫的黑影。电视摄影机来来回回的拍摄每一张术然的脸。
为了避免伤害塌楼里或许尚存的活口,所以不考虑动用机械。
但为了争取时间,搜教人员只能一锹一铲的穿墙凿壁,小心救人。
这时,救难专家做出手势要求众人保持安静。他们一脸凝重地敲出墙块,然后,充满希望的等待那来自某一处断垣、某一处废墟的回应。
屏息以待的众人,静到连吐气都不敢大力,静待着一种来自盘古开天的生命的呼吸。
终于有了回声,“叩、叩、叩……”,有人活着!哗地一声,人群轰然爆出一声震天动地的欢呼,“有人还活着,有人还活着!”
救难队伍对准了方位,开始朝声音来处挖了过去。
矫健的警犬,牵引着救难队员,来回在废墟上踱步,走了又回,踟蹰不去。救难队员赶快就地画下记号,招来兵工。这里有人,从这里挖下去!
先进的探声器,移遍了每一个角度、每一个方位,探测粗墙厚壁之下最微弱断续的呼吸。探声器的萤光幕一直文风不动,直到在第五层的方位上,萤幕的直线有了显著的曲折,显示了生命的悸动。于是,钢锯电钻开始了顽强的搜寻!
三天三夜过去了,受难者的家属已被心灵与肉体的双重煎熬折磨得不成人形。虽然有善心人士每天送饭来给他们充饥,但是,还是不时有人休克昏倒,抬上守在一旁的救护车。警方协助幸存的受灾户离开现场,找地力安歇,但对大多数的人来说,彩云阁就是他们的家,彩云阁倒了,教他们到哪里去呢?更何况,每一分钟都是一个希望,他们深信他们的亲人会在下一分钟被平平安安救出,平平安安的舆他们团聚。
三天了,陆家齐都没睡好觉,一合上眼,就看见姐姐家慈远远的走过来,对着他幽幽的说:“家齐,我好冷。”幽幽醒转的家齐,总是起来点烟,独坐窗前,直到天亮。干日唠唠叨叨的美凤,这几天一声也不出的把孩子打点好,轻手轻脚的剪裁缝纫,连电视声也调到最小。
呆坐的家齐,心里像演电影似的,一遍又一遍的重演他跟家慈的过去。姐弟俩在父母相继死于战乱之后相依为命的种种片段。家慈爱绘画,自己醉心文学。这些年来,姐弟俩虽因各自有家庭,以致来往不甚频繁,但到底是同一个娘胎的手足,是彼此唯一的
亲人,心灵上的密切关系是不需要什么表示的。
家慈这么好的人,连一只蚂蚁都不忍踩死,怎会遭逢这样的不幸呢?家慈不会死,家慈一定还活着!
陆家齐连忙起身,就带着满脸的胡碴子,开着他的计程车,赶到了彩云阁。只见救难队还在彻夜工作,向驻守的警察询问情况,回答仍是那一句老话:还没救出人!
失望的陆家齐走到下远处矮树下,东倒西歪的垫着报纸席地而睡的人群中,找到了蜷在一边的沈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