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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扫得乾净些,再擦得乾净些,家里一定要乾乾净净。」
王家的小姐跟爹娘要来赵家作客,赵日伦忙进忙出,唯恐任何小细节出了岔,家中的仆役更是忙里忙外,不敢稍有怠慢。
谁都知道这四年来,赵日伦思念亡妻,从未动过成亲的念头,而这位王小姐是赵日伦最近费尽心思追求的千金名媛。
赵家也该有一位新的女主人了,任谁都会替想要成亲的主人开心的,谁也没见过这四年来,赵日伦有这麽欢喜高兴的脸色。
以前他就像死了心一样,现在王小姐一出现,他的心也像活了一样。
赵理穿了一件讨喜的衣服,跟着大人走动,孙允晨也动手清理了花园,擦拭厅里的桌椅,一边照顾着赵理。
王家二老跟王小姐到了,赵家立刻端上了前几日才买最好的香茶奉上,赵日伦坐在大厅陪客,今天最主要的目的,就是王家要来看赵理。
王家二老怕自己的女儿嫁入当了继室,万一孩子难教,不如不要沾染这个麻烦,赵日伦跟二老闲话家常了一会,就叫仆役去带赵理。
「阿二,去带小少爷上来。」
阿二是赵家好几年的仆役,他对赵家十分熟稔,赵日伦一唤,他立刻就去唤孙允晨,带赵理上厅。
赵理是个孩子,没了娘,赵日伦更加疼他,他娇生惯养,见了这麽多陌生人,忽然害怕起来,死赖在孙允晨怀里,不肯起身。
任赵日伦叫了好几声,他也不肯下来,赵日伦怎知在此重要时刻,他却使小孩子脾气,他脸色稍稍难看起来。
孙允晨也知今天是赵日伦重要的日子,他一边拍着赵理的後背,一边小声劝慰他。
「你爹要你见客人,你这样子,你爹会生气的。」
「我不要,我怕……」
「快来见客人,理儿,赖在舅舅身上,成什麽样子。」
赵理吞吞吐吐的说着,赵日伦声音严厉了些,赵理哪曾见过一向和善的爹亲露出这种可怕的脸色。
他害怕,於是哭了起来,哭声震天,事情更难善了,孙允晨怎麽哄他也没用,赵日伦脸色阴沉,孙允晨只好将他带下去。
厅堂一片寂静,王夫人尖声道:「看来这孩子不好教,不过他死了娘,也没人教他,野得跟什麽似的。」
她说得尖刻,赵日伦脸色益加难看,王老爷则道:「赵少爷,我听说你跟你小舅住在一块?」
赵日伦恨不得赶快转移话题,别再提刚才失态大哭的赵理,以免让对方印象更差,他点头说出孙允晨的身世。
「亡妻过世时,允晨才十四岁,他身世可怜,没人可以依靠,我赵家又不缺那碗饭,当然是让他住在这里,也好照顾理儿。」
「那孩子一直是你舅爷照顾的吗?」
「嗯,我事情忙,那孩子很黏允晨,允晨也疼他。」
「我看那孩子哭成那样,不太像平常孩子,该不会是你舅爷故意叫小孩在厅里大哭大闹的吧。」
王夫人添了这几句话,看那舅爷一脸阴沉、不讨喜,男人家脸蛋却长得娇艳,她就是讨厌。
况且自己女儿若是嫁进来,家里有个不是赵家的年轻男人,万一被人传出闲话,不只会说得多难听啊,此刻更要未雨绸缪,她才不要自己的女儿受这种苦。
赵日伦脸色一正,问道:「我不懂夫人您的意思。」
「内人的意思是,这孩子是你舅爷照顾的,你舅爷说什麽,他都听的,我们讲句私心的话,若是我女儿嫁了进来,你舅爷待在这里也奇怪,我怕他会搧动这孩子,让孩子不好教,到时候我女儿受气,岂不痛苦。」
赵日伦有些动气,却念着对方以後是他的岳家,不敢说得过分,「允晨个性好,人也善良,绝不可能做那些事情的。」
王老爷说得更直接,是赵日伦有求於他,要他嫁女,他气焰极高的说三道四,把孙允晨人格说得极为低下。
「赵少爷,知人知面不知心,他又不姓赵,难道他不怕哪一天你要他出去,他就得出去吗?人总有些私心,总是会为自己留条後路吧。」
这几句话说得赵日伦哑口无言,厅里几个伺候的仆婢也都听见了,送走了王家的人,赵日伦关在书房里沉思了许久,对方的意思,若真要王小姐嫁进来,是不愿允晨住在赵家的,但他怎可能开口向允晨说这些话,要他搬出去。
於是这事就不了了之,搁下来了,却在几日之後,变成仆役闲聊的话题。
第2章
「我说少爷也太好心了,明明他爱死了王小姐,苦追不得,好不容易有些眉目,想不到小少爷在厅里大哭大闹。你们说,这真的是舅少爷主使小少爷这麽做的吗?」
「这可不一定,王老爷说得好,知人知面不知心,舅少爷也年满十八了,赖在这,也不像有要走的样子,平日里只是照顾小少爷,也不用做什麽粗活,茶来伸手,饭来张口,少爷又没几日就吩咐炖药膳给他补身子,他吃得比少爷好,要是我是舅少爷,死也不会想离开赵家。」
「是啊,要是我,这麽闲的活,我也要干一辈子,若是让王小姐嫁进来,可能事情就不一样了,也怪不得舅少爷也想要耍心机了。」
阿二在赵家待得久些,他啐道:「别胡说八道了,舅少爷老老实实的,从来也没跟少爷要过什麽东西……」
旁人讪笑道:「他哪需要要什麽东西,每一年生日,少爷备的都是大礼,你看今年的玉佩多珍贵,我真搞不懂少爷,他给吃、给住、给穿、给用,每年生日却还是送上那麽珍贵的礼物,活生生像少爷亏欠舅少爷一样,你们说奇不奇怪?」
「奇怪又怎样?那就是人家的命,要不然你也去死个姊姊,看能不能像舅少爷一样,换得这种好命。」
旁边仆役说得恶毒些,竟把这事当成了玩笑来谈,阿二皱了眉头,不肯再作声,旁人也嫌谈得无聊,开始聊别的。
孙允晨站在背面处,听得一清二楚,他静静的离去,一到了房里,却忍不住伤心的哭了起来。
他知道赵日伦对抱了他的事总是感到愧疚,所以才对他更加的好,每年生日也都送他最好的礼物,但是他们之间的关系毕竟不是长久之计。
他哭了一场,心情缓和下来,就到赵理的房里陪他玩儿,他今天陪玩得特别久,一直到赵日伦回来,要休息前,他才细声问道:「姊夫,我有事想要跟你谈,你等会有空吗?」
「我现在就有空,有什麽事?允晨?」
孙允晨一直恪守着姊姊留下来的遗言,他在赵家守着本分,不敢有一丝一毫过分的要求,赵家给什麽,他就收什麽,今天是他第一次的请求。
「姊夫,我想我年纪也大了,一直住在这里,我又不姓赵,总是怪异,我想要搬出去住。」
这样的请求,与王家的要求相同,赵日伦应该要爽快答应的,但是赵日伦脸色拉下,「你是不是听到什麽闲言闲语?」
「没有,我是心里真的这样想。」孙允晨说着小谎。
听他这麽说,赵日伦脸色和缓了些,「允晨,你在家里陪着理儿,我出外做事才放心,你住在赵家,其实是在帮我,你懂吗?」
孙允晨默然不语,赵日伦坐在他的身边,握住他的手心,说着体己话,他对孙允晨是真心诚意的要他留下来。
「允晨,你仔细听我说的话,你在这个家的地位不会变的,就算我娶了王小姐,你跟我不再有那样的关系,你依然可以把这里当成你的家住下来,我对你就像对待亲弟弟一样,绝对不会亏待你的,你姊姊已经离我而去了,难不成你也想离开我吗?」
赵日伦讲得至情至性,充满了感情,说道如梦过世,他眼里一片湿润,孙允晨眼里也含满了泪水,他点了头,不再提这一件事。
但是不再提这一件事,不代表他在赵家的地位与往常相同,王家比往常更常来赵家,赵家原本就是豪富之家,他们每次来,款待的都是最好的物品,赵日伦也会送上最好的礼物要他们带回。
他们常常空手而来,满载而归,赵日伦的用心看得出来,更何况赵家的豪富也超乎王家的想像,原本不想让自己女儿当继室的王家,也渐渐有些松口。
但是他们每次一来,赵理都因为怕生,不肯跟他们接近,王小姐就算想要表现自己有多亲近小孩,但是赵理一见她就哭,让她也摆不出亲近的脸色。
这日赵理又哭了,他巴着孙允晨的衣摆不肯放,王小姐原本就在家里养尊处优,心里也不是多麽喜欢小孩。
更何况这孩子每次见到她就是抽抽噎噎的哭,看起来更讨人厌了,这一次他又哭了,王小姐拧了他一把。
「你哭,你再哭啊,我就叫你爹把你赶出去。」
赵理怕得哭得更大声,孙允晨将他紧急抱了出去,赵理与他亲近,这一整天,再也不肯从他身上下来。
王小姐看得碍眼,连孙允晨也骂上,「是男人也得有点脸面,在别人家里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