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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近南幷;不诧异:「你这要去哪里呢?」
方湛侯笑道:「我到处走,这次出来虽说是贬了爵位,却答应了皇上的条件,到底还算个钦差呢。」
温近南笑起来:「我就知道你有名堂,皇上怎么舍得就这么放了你出来,凭空少了个臂膊。不过想来也是个要紧的事情,我就不打听了。」
方湛侯笑道:「哪有你说得这样,我大半还是为了散心而已,皇上身边比我能干的多了去,我算是什么。」
温近南眉头一挑,「正好我也想出门散心了,我们一起去吧?」
方湛侯奇道:「你不是在这里等他吗?你走了他若是回来怎么办?」
温近南冷冷一笑:「回来?他敢吗?回来等着我杀了他不成?什么了不得的堂主,我看着也不怎么样,连药也不用挑,随便拿一瓶来够他好看了。」
方湛侯觉得有点发冷,第一次看温近南这样子,完全不是平日里那个温和的男子,可是……倒是别有风情。
温近南说:「你的事比我还扯不清楚呢,问这么多做什么?既要走,我命人收拾东西,反正你我在外知交也多,人都不必带了,只管出门就是。」
似乎是打定了主意要与他出去。
方湛侯哪里敢驳回,只得点头称是。
过一日两人果然一起出门,不带随从,十分潇洒。数月间历经几个繁华都市,都只稍作停留,候方湛侯办完他的事两人再走。
遇到十分莫逆的才多停一阵子,也多是流连山水,不涉人事。
渐渐觉得心胸开阔,温近南也肯谈点心事了。
方湛侯本是知道温近南当年为了爱侣被逐出家门,却为了等他回来一直流连江南,不肯离开,只是不知道,原来过了不久,那人便结婚生子了……
怪不得那日温近南竟然露出原本深藏不露的冷笑来,果然如此。
温近南看他表情,笑道:「我知道你又在乱想了,我和你可是不同的,你是死了都不肯叫一声苦的,我?他若敢让我碰到,我就不会放过他。」
说得方湛侯打了个寒战。
温近南又说:「有时候真的很想不通,你怎么就这么纵容他呢?好不容易看你下决心走到江南了,偏偏又遇到他,唉,真不知道你在想些什么。」
方湛侯不以为意:「我只是不想为了无望的东西继续追逐等待,所以我强迫自己离开,可是无意碰到了,我又怎么逃得了?咱们两个不是一样的人,你始终是不会明白我的。」
温近南笑道:「不过我们两个的命倒是差不多的。」
方湛侯不服气,「你比我好多了,别卖乖,到底你们曾经……」
话说了一半再说不下去,显然是想到江南春好之日,林靖杰曾与他缱绻缠绵。
虽是假的,到底实实在在的存在过,所以也就更加惆怅。
到了年底,边关有异族进犯,皇上拜鬼面将军林靖杰为帅,统兵数十万前往边关。又在各地征募兵勇前往边关。
方湛侯在市井间听到纷纷议论,也不过在深夜叹息一声罢了。
只是与温近南转道前往江西,一路上只关心民生,幷;不打听战事。
倒是温近南这些天有些魂不守舍,又不肯说,方湛侯只觉诧异。
他认识温近南已经接近十年,深知他外柔内刚,凡事又不肯让人插手,通通只要自己解决,方湛侯问了两次他不肯说,也就罢了。
快要到江西界的时候,温近南执意要在当地停留两天,两人在当地幷;无朋友,方湛侯实在弄不明白他为何要如此。
偏偏这两日的停留就留出祸事来了。
那一日温近南独自出门,方湛侯一人在客栈中闲的无聊,便拿了医书来看,方湛侯幷;不精通医术,只是大约懂一点儿,实在无聊之时随便看看罢了。
快到晌午时候,只听到楼下喧哗声起,方湛侯皱皱眉头,没兴趣去打量,继续看书。
过了一阵子,门被粗鲁地撞开了。
进来几个兵勇,后面还有一个看起来是个千总模样的人,方湛侯看他们一眼,放下书,也不站起来也不说话。
那千总倒不如传说中的兵勇那么嚣张,倒觉得有点尴尬,自己笑一声,走过来拿了桌子上的书看了眼,问:「先生是大夫吗?」
方湛侯微觉有点奇怪,说:「不,在下只是无聊看看而已。」
那千总寻思半晌,说:「能看自然是懂的,这位先生可知皇上已经下旨,边关战事吃紧,要在民间招募三千名大夫前去军营帮办有关事宜,班师后均有重赏。」
方湛侯说:「在下对医事一窍不通,且还有要事待办,不能前去。」
那千总嘿嘿一笑:「先生,我奉命要在明日前找十个大夫,这才九个,说不得要请先生委屈一下了。」
说着笑容一收,「来啊,护送先生回营。」
方湛侯哭笑不得,本待拿出钦差信物,转念一想,皇上要他考评天下官员,去军营走走也是好的,军营天高皇帝远,还算半个朝廷呢。
想了一想说:「既如此,请各位稍待,在下还有一位朋友同来,他出去了,眼见就要回来,我得和他说一声才行。」
那千总倒也通情达理,「那就等一等先生就是。」一挥手,带着人退出去等了。
结果,温近南满面春风的回来,一听缘由,说什么也不放心他一人去,最后两人一起随着大营前往边关了。
一路上两人都觉辛苦,但一路风景无限,到了边关更是觉得苍茫雄壮,黄沙飞舞,与关内不同。
方湛侯不由想起林靖杰策马奔驰的那个大漠,还有那个如水的夜晚。
走了有二十多天方才到了大军扎营之地。
进入军营,虽说两人幷;非自愿去的,但无论如何也是军医,多少有点地位,两人住一个营帐,还有两个小兵勇专门抽出来为他们料理杂务,买办东西。
战斗还没开始,几乎没有伤兵,也就是些头疼脑热的小毛病,两人十分悠闲。
温近南没有落案,出入都落落大方,方湛侯十分心虚,早就打听了林大将军的起居时刻,刻意避开,离帅营略近些便遮遮掩掩,作贼一样。
温近南笑他,「大将军日理万机,哪里看得到你,你怕什么,再说了你心里难道没有想他能看到你吗?」
方湛侯说:「这是真的没想,若他看到了我,我半点好处都没有。」
看温近南那样子,又说:「你还幸灾乐祸呢,若不是你为了那个人,我这会还在江西呢,怎么会跑这里来的?」
温近南笑道:「是,都是我的错,我也算不到这么多啊。」
想了想又说:「其实我也该死命拦着你才对,万一你让林将军看到,就算没有凶险,也不知会有什么。」
方湛侯笑笑:「我与他已经没了瓜葛,他见了我或许觉得尴尬而已,至于我,最好还是不要见他的好,反正他军营里自然有正经军医,咱们不过治治小兵了,纵有什么也轮不到我。」
可惜方湛侯把话说得满了。
才过了一日,他正在病号营帐里给一个出去探查被敌兵砍伤的小兵诊治,却听到门口有守兵大喝一声:「卑职参见将军!」
方湛侯下意识的把头抬起来,便见门帘掀开,林靖杰熟悉的身影大步踏了进来,方湛侯一惊,不自觉的便缩缩身子,看身后有没有空隙可以出去。
可是营帐里只有一道门,而那人正站在门口。
虽然他背着光站着,方湛侯也知道他没有戴面具,脑中浮现出那张俊美的面孔,只觉得呼吸都停住了,心中发闷,头越发低了,不敢抬起来。
身体尽量躲在柜子后面,只希望林靖杰不要看到他。
林靖杰幷;没有走进来,只在门口站了一会,巡视了伤兵,低声和身边的人说了几句,便转身走了出去。
方湛侯松口气,不由得便渐渐有些喜悦起来。
过了这么久,终于看到他了……
没有更多的要求,只是看到他,便觉得喜悦了。
这半年来也不是没有看到过他,有时候实在想的紧了,便悄悄起程回京一趟,寻个晚上去他府里偷偷看一眼再回来,也不敢多看,怕多看了便舍不得走了,只是匆匆地看一眼,心里略略安稳些便罢了。
今日看到他,真是意外之喜。
方湛侯微微失神,没发觉刚才站在林靖杰身边的副将走了过来,对他说:「方大夫,将军老毛病犯了,请您去帅营诊治。」
方湛侯一惊,脱口而出,「他头又痛了。」
话一出口便自知失言,忙对惊异的副将说:「我听说林将军从第一次带兵起便有了这毛病,连御医都诊治过的,我医术浅薄,不敢去耽误将军,请大人禀明。」
那副将笑道:「将军头是不是痛了我不知道,可是刚才他叫我要你去,我不敢抗命。」
方湛侯心中立时便凉了,正在窃喜他没看到自己,哪里知道原来他早看到了。
手微微颤抖起来,再也不说什么了,只是低了头随那人到帅营去。
方湛侯一步一步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