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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心中的隐痛
虹虹老说我成天穿那几件衣服,也不讲究讲究。
我的脸一下红到了耳根。
我倒是想讲究讲究的,可他妈的,钱呢?
每当听到这些话,我都保持沉默,甚至倔犟地冲一句:“我喜欢这样子,简单随意。”
她也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和我讲话就格外小心。
说老实话,虽然和她谈了女朋友,我内心深处总有点淡淡的阴影。
※※※
别人谈朋友都是大把大把的花钱,潇洒得很。
只有我谈朋友是在占女人的便宜,我自己一个上街从来只坐公汽。而她上街则是的来的往,开始我充大方要给钱。可后来次数多了确实有点招架不住。
虹虹笑了,她善解人意。每次出去居然都成了她主动花钱。
我每月收到汇款只不过五六百元左右;她是银行卡,卡上每次都有五六千元。
我经常只有一条牛仔裤,一件夹克衫;而她经常是月月换新衣,天天新形象。到我们寝室来,胡文林他们总是一笑:“哟,又是新感觉嘛。”
我知道,斯晓虹其实是不少男生的暗恋对象,这让我的虚荣心得到很大满足,但又令我常常对未来没有信心,更重要的是我在她面前有点直不起腰来。唉,她一个月的开支够我开支半年的。想起她那个傲慢的老爹,我常常怀疑我们感情有没有发展前途。
我于是常常暗地给自己打气:我陈某人也不差,打篮球迷倒那么多女孩儿。上次得了冠军后,找我借书的,让我教打球的女生陡然增多。包括那几个新生报到时笑老子是乡巴佬的女生,现在只差让老子给她们签名纪念了。
老子就是B校的姚明!
虹虹该有危机感才是。
再说好歹咱过去也是全县的文科状元,不是牛尾,也算鸡头嘛。
这么一想心里多少才平衡点,对自己又充满了信心。和虹虹在一起我才感到底气十足。
※※※
她却依然故我地一如继往地对我那么好。
她和我走进了武汉商场,光滑如镜的大理石地面倒映着她的白色高跟鞋。她走在前面,甩甩染成金黄色的头发,回头对我笑笑。她明艳的唇膏和雪白的牙齿,让我看到了一束玫瑰斜放在黑白分明的钢琴键盘上。
在商场,她硬是按照她自己的眼光给我买了好几件衣服,都是名牌。非让我试穿,还站一边歪着脑袋看。她的眼光确实很独到,新买的时髦服装穿上身,几乎让我变得再也认不得自己了。那是一个很派很魁伟的都市男人形象,她以自己的眼光打造出了一个一米八的梁朝伟式的男人。
我看见,那些服装穿上身时,她的眼睛在那一瞬间发亮了。
连对我说话的口气都与前不同了,变得温柔而娇媚。
我确信,我作为一个男人,确实有着某种魅力。但这种魅力是虹虹发掘出来的。
但是,我知道,我还是我,那个穷得丁当响的乡村少年也许会成为我的前世。
“莫把我当梁朝伟吕良伟了。”我自嘲地说道。
斯晓虹挽起我的手:“你的先天条件蛮好的,莫太压抑自己,男人就是要放开点,相信自己!”
这是大学时代对我影响最为深远的一句话。
这句话出自己让我刻骨铭心爱过的女人之口,成为她送我最好的礼物,我一生受用的财富。
※※※
虹虹不仅从外形上而且从生活习惯上把我改变了很多。
从和她谈恋爱开始,我的衬衣领都是雪白的。我爱说脏话的毛病也改了不少,也不是什么脏话,就是一些口头禅。但是夸夸其谈的毛病却更严重了。
中文系的男生大概都是这毛病。她是西语系的。寝室里成天都放着一些英文磁带。听歌也都是外文的,我的一些雅皮习惯也是那个时候形成的。象个假洋鬼子动不动咕几句洋话,把寝室的哥们儿恶心坏了。
女孩子真的喜欢上一个人也挺可怕的。
我也感到,她总是象怕我不高兴似的,我一不做声了,或是走神了她就总要打断我:“想什么呢?”
※※※
武汉长江大桥,江风清冷,灯火辉煌,远远的黄鹤楼看去象是一座蓬莱仙阁。
她很依恋地拉着我的手靠在桥栏杆上,身后车流不断。
她问我:“你毕业了想么样办?”一口很嗲的汉腔。
我一笑:“还早呢。想那么远干嘛?”
谁知这话惹了麻烦。她眉头一皱:“我就晓得沙,你就是漫不经心的。冒(没)当回事!”
我忙争辩:“你么样晓得我不是真心的咧?”
她一下哭了拉住我的手,身体就偎在我怀里:“我都不晓得么样来爱你了!”
闻到她的气息,那种女生的微微的汗息,我有点冲动,紧紧抱住她:“看你象个伢一样,我冒(没)说别的呀。”
她不好意思了,亲昵地一笑,悄悄地说:“那,你再亲我一下。”
我看看四周没人,抓住稍纵即逝的机会,深深地吻了她一下。
真象个伢(小孩)!
也许,从此她认定我就真的会是她未来的丈夫了。她对我的关心和那种体贴,你简直觉得今生要非她不娶了。
我的内衣内裤她也会毫不脸红地拿去洗了。
寝室的哥们儿暗地直朝我伸大拇指。
※※※
那个时候,我们常常走过一条又一条大街,武汉三镇到处是那种非常相似的被各种广告招牌、商场和冷饮店弄得琳琅满目、招摇醒目的街道。一群群学生装束的女孩儿穿行其间。
我常常在想,在那个时候的某个春日或夏季,我和虹就和那些市民们一道成为某个瞬间的街市一景,如果那时有谁在街头拍摄风景或是广告也许无意中会把我们摄入镜头。
周围的人流象风吹动的稻菽一样,齐齐地前倾或是后退,我和她是两条做梦的鱼在江湖里愉快地漫无目的地游动,也许明天或是未来某个时刻又要相忘于江湖,成为各不相干的两条鱼。
一想到这里,我就会想到曾经站在长江大桥上向江面看去的那种瞬间的空间眩晕感,数不清的船舶在向开阔无边的大江东边驶去,一齐拉响了汽笛,那种汽笛的长鸣声好象吹响了某种诗意的岁月号角,离情满怀又有扬帆起航的悲壮。千帆竞发的生活象波涛一样改变着我们。
那时我就是一直处在这样的矛盾心理中。
第五章 雨季来临
那一年,武汉的雨季潮湿而漫长,雨雾如望不到边的大幕,弥漫在整个校园里,一切都恍恍惚惚。渐渐地,地上的雨水积成了水潭,漫过了地势低洼的宿舍楼底层。
我所在的男生宿舍正在一楼,整个屋里有种淡淡的潮气。墙壁上的石灰有些陈旧,浸了一些浅浅的水渍。由于放假,同室的男生们大多回家了。
虹虹到了门口,收起了花伞,卷起的裤角沾了些水滴。她把我要的一本原版的金斯伯格英文诗集放在我桌上。然后,卷起窗帘:“屋里这么潮,窗户开着不好吗?”
窗外,各种风格的教学建筑都沉浸在昏昏然的雨幕之中。
白日里的暑气在渐渐散去。哨兵似的白桦树林里,传来高一声低一声的蝉鸣声。黄昏的来临是不期然的,象一层层青色薄纱从天上垂降下来。大地也要安歇了。校园里格外安静,暑假期间,整个学校留校的学生不多。
她去食堂打来了饭菜,就和我在寝室里吃饭。学校的那种大众饭菜对来说是无所谓的。她却吃了一半就没胃口了全倒在我碗里。
“你喂猪呢,我吃得下这多?”我瞪她一眼。
她笑了:“你这高的个子,这点饭菜算么事?”
吃过饭我去洗碗。回到寝室,她斜斜地躺在床上,看着的枕边的书。
我们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
“屋里太暗了,”我看看斜倚在床帐边的虹,她正目不转睛地看着我。
我便起身去开灯,她却轻轻拉住我的袖子。然后很暖昧、很女人气地一笑。我笑了笑,点了一支烟。
两人似乎都有些疲倦了,无话找话也索然无味。
该说的话似乎都说尽了,比如刚才恰好两人都同样认识的某个人,都曾去过的某个地方,比如都曾读过的某一本书之类。
她的眼睛又看看窗外,窗外的雨停了。
不远处有一个老人正在清扫雨中的落叶,沙沙声益发显得校园里格外幽谧。她低低地说道:“把窗户关上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