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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过的?闲来无事便和那些娈宠厮混,心情要不好,便杀几个人泄愤。这三年来,我过得好极了!怎么,你以为我会为了你无力振作吗?”
龙观澜漆如子夜的双眸瞬也不瞬,只是轻轻吐出一句:“但你瘦了,从前的你也不会笑得这么痛苦……”
短短几句话便将贺靖佯装的坚强瞬间敲碎,琥珀色的双瞳倏地燃起两簇怒焰,贺靖重重—掌击在妆台上,镜子、小桌,顿时四分五裂。
“你以为你是谁?你有什么资格说出这种话?是你负我在先,少对我摆出那种嘴脸!”
终于冲开穴道,龙观澜坐起身。“靖,我说了那是……”
“闭嘴!”贺靖一把揪住他衣领,狂怒大吼:“要是你心中真的有我,那你该知道当年我身上有伤,一个人走向燕京时有多艰难!风琉以为你会和我同道,埋伏在半途伺机要掳走你,他那一掌几乎要了我的命,要不是霍清毓,我早没命了!好不容易捱到这里,却传来你要娶封楚楚的消息!如果你心中有我,怎会没想过当我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心又死了一回?龙少主,现在才解释这些,你不嫌太迟了吗?”
“靖,我写了很多信给你,可你从没回我,我不是有意骗你,楚楚那件事真的不容我细想,我……”
“得了吧。”贺靖松开手,脸上又覆上一片冰冷。“你说这么多,不就是为了替你爹求情,求爻楼放过他不是?”
“靖!我爹的事,龙帮会倾全力护他安全,我来这里,不为这个!”
“护他安全?你可知道我爻楼要取一个人的性命,会不计一切代价也要完成?”贺靖微一倾身,伸出手抚过龙观澜脸庞,“你说,我要不要接下这份任务?对方开出的条件非常诱人呢!”
想起父亲的安危,龙观澜闭了闭眼。“靖,对方给了什么条件,龙帮愿付双倍酬劳,只盼你不要接下这个任务。”
“我不缺钱。”混着酒气的鼻息撩搔着龙观澜的颈项,“但我倒想看看,隔了三年,龙帮少主在床上是否和三年前中秋那夜一样稚嫩?或者说这三年来其它男人让你技巧增进了不少……”
还没说完,龙观澜已用力推开他,怒红脸道:“靖,你越说越过分!我和楚楚之间清清白白,在我身边的那些人也不过是朋友罢了,你该知道,若不是你……我不会接受男人的!”
贺靖被推得一个踉跄,忽然咳了几声,脸色又煞白几分。见状,龙观澜一惊,忙起身要扶他,却被使劲挥开。
“我不信你!骗过我一回的人,我都不信!”
伸出的手停在半空,龙观澜脸色一沉。“靖,要说欺瞒,你自忖从未瞒我任何事吗?今日是你生辰,你可还记得结拜之时,你告诉我你生于正月初一?”
“那又如何!”贺靖又咳了几声,“总之是你负我!滚,你滚!我再也不想看见你!给我走得越远越好,我贺靖这一辈子再也不想看见你!”
“靖……”瞅着贺靖近乎发狂的神态,还有苍白脸不断咳嗽的模样,龙观澜走近几步,心疼道:“靖,我不是来和你翻旧帐的。你生病了吗?先躺下来休息好不好?”
“你滚!”贺靖再度挥开他的手,脸也用力撇开。“我就是死了,也不干你的事!”
见对方看也不看自己一眼,样子似乎极为疲累难受,龙观澜心中一痛,却也无法可想,只能低叹一声。
“既然如此……那就算了吧。”
又深深看了贺靖一眼,龙观澜垂下眼,终于依了贺靖的意思,转身离开。
他跨出门坎,来到悬着一轮圆月的庭中,地上血迹已让人扫净,月华铺开一片,正如八月十五那夜。
只是,—切皆休。
不远处,几声琵琶响起,被安置在别处的歌妓深夜未眠,用清亮的声音哀婉唱道——
几夜月波凉,梦魂随月到兰房,残睡觉来人又远,难忘,便是无情也断肠。
三年来魂牵梦萦,今日,也只能依贺靖所愿,斩断一切;纵使肠断,也只能强作无情了。
举步正要离去,却听后头房里发出一记巨大声响,下一瞬,一双手便紧紧抱住他——
“别走!我不准你走!”
想不到龙观澜竟真要离去,贺靖再有什么埋怨气恼,也不敢任性,只是从背后紧紧拥住龙观澜。
“别走,求求你!”将脸埋在龙观澜肩窝处,身子则因害怕而颤抖不已。“观澜,你别走,我不任性、不闹脾气了,求你别走……”
失去对方的痛楚,他无法再承受一次。三年前的恐惧如潮水般向他席卷而来,倘使龙观澜再一次从他身旁离去,他绝无再活下去的勇气!
龙观澜没有说话,身子只是因贺靖的拥抱而颤了下。
贺靖双臂收得牢紧,好似只要松动半分,怀中的人便会就此消失。
“刚才的话都是气话,你知道我一生气便会乱说话,我只是想报复你先前不告而别,当我落入险境时你又不在我身边……还有你娶妻却不跟我商量……因为我这三年来,心总像被狠很剜掉—块般的痛着,没有一刻停止……”
从三年前中秋隔日睁开眼起,他的生活便成了一场梦魇。梦中,他一再看见龙观澜的背影,但无论自己如何追赶,却始终追不上。
每回梦里,他总是一再问着:“观澜,你为什么要骗我?”然而得到的,总是龙观澜回过头、唇畔弯起的一抹讥嘲。
每回梦醒,他便带着一身冷汗,瞪着无边的黑暗,再不敢睡去,就这样—直到天明。
所以,他不断提醒白己——贺靖,别忘了龙观澜的背叛与欺瞒,总有一日,你要狠狠地报复对方,一定要!但,他做不到。
贺靖将脸埋在龙观澜颈侧,哑声道:“你知道吗?每年中秋前夕,我总会到洞庭去。到同一间客栈、同一间房,想着:我恨你,观澜,我恨你,因为你骗了我,我恨你……”说到激动处,声音复又转低,变得哽咽。“可是,我发现有更多的时间,我都在想你。观澜,我好想你,即使你骗了我,我还是忘不了你……我以为到那间客栈是提醒我别忘了你骗过我,但却不是。每回到那里,我总是想起咱们一起闯荡江湖的日子。”
含在眼瞳里的泪水落下,滴在龙观澜肩上,濡湿了一片。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而他的心伤,早已深沉浓重得化不开,纠结在他心头怎么也哭不出来。只有在洞庭、在感受得到龙观澜的地方,才能稍微倾泄。
贺靖的头垂得更低,抱着龙观澜哭道:“整整三年的中秋夜,我都躺在那张床上想着与你在一起的那些时光,越想,心便越痛,痛得几乎无法呼吸,哪还会想什么我恨你?我只是哭,哭为什么你要离开我而娶妻?每年,我只哭那一回,把那年的泪水在中秋夜哭尽……”
声音一顿,再开口,却带着深浓的苦痛。
贺靖的手收紧了下,突然缓缓松开——
“观澜……你告诉我,爱一个人……为什么会这么痛苦……我……”
他再也发不出声音,向来红润的薄唇在一瞬间变得死灰,一丝鲜血从唇畔流下,染在他爱穿的白衣上,开绽出大红的血花。
贺靖只是呆呆站着,看着鲜血浸透自己的衣服,眉心早已因疼痛而纠结。
龙观澜察觉不对劲,一回头,在看见贺靖痛苦的模样与自唇间大量涌出的暗红液体时,他的心就像被大槌狠狠敲碎般疼痛。
“靖——”
***
三更,月沉得更西。
房里燃起灯烛,烛光下,贺靖的脸惨白没有一丝血色,气息更微弱得像不存在一样。
“靖。”手贴着贺靖冰冷的掌心,龙观澜将体内真气渡与对方,低声问:“觉得如何?”
贺靖没有说话,眉头紧紧攒着,显然极不舒服。
身体里有股异样感,不只是因为刚才受了暗杀者的那掌,还有一股让人浑身无力的疲软之感……
“呜!”疲软的感觉倏地化作一股剧痛袭上胸口,贺靖痛哼一声,又呕出一口鲜血。
“靖?”龙观澜大惊失色,连忙抱住贺靖。
大夫怎么还不来?
正着急的时候,两名身着灰衣的男子拉着一名老者匆匆跑入。“大夫,你快看看,我家楼主怎么了?”
“好好好。”大夫一路被拉这跑,早已气喘吁吁,一看见贺靖浑身是血,他不敢耽搁,执起他的手细心把起脉,又问了几句,脸色却益发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