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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小林的官司-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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副所长。是不是臭蛋说的宁晓林老婆姘的那个?
眼下,我手里有一起伤害赔偿案件,我打算先行调解。调解那天,我见到了工商所的那个副所长。
皇寺镇中高二五班的学生宁德贝和冯书池,课间在教室外玩耍,因一句玩笑,冯书池用拳头将宁德贝打成耳膜穿孔,致使宁德贝住院治疗二十二天,花治疗费一千五百六十三元。宁德贝的听力受到了影响。宁德贝以原告的身份,把冯书池和镇中告到法庭。与宁德贝相跟来的,是宁德贝的大姨。
院里有人喊王庭长。透过窗玻璃,我看见一个穿工商服的中年人,正朝庭长办公室走。我想,没准他就是那个工商所的副所长。
昨天当庭宣判了一起离婚案,判决书刚写好,我拿着原稿去找王庭长签字。穿工商服的那个中年人,坐在庭长办公室的长椅上,见了我忙站起来,笑着问,这是王法官吧?王庭长说,是!法律系毕业分配来的。他热情地与我握手,并说,早就听说过,高才生。王庭长介绍他说,这是工商所周少安副所长。果真是他——那起离婚纠纷案的原告。
周少安中等身材,五官端正,看脸是一表人才,唯一的缺陷是他上身长下身短。或许我的目光有些异样,周少安的眼里闪过一道惊疑的光,但马上又恢复了一双笑眼。王庭长,今天中午叫上王法官、温法官,看还需要叫谁,都叫上,我请大家坐坐。
想拉我们下水!我刚想拒绝他,就听王庭长说,谢谢!意思领了,中午我们有事。周少安说,中午能有啥事?再说了,中午谁不吃饭?王庭长说,真的!我们有事,前天就定好啦!周少安故作惊讶地说,啊——我明白了,你们饭场多,请你们吃饭还得排队。说完哈哈地笑起来。王庭长也笑了。周少安又说,要么,明天中午吧?王庭长说,明天中午也有事。周少安问,后天怎样?王庭长说,后天也有事。周少安似乎觉察出什么,不自然地说,那以后再定吧!不打搅你们啦!说完走了。
王庭长签了字,把判决书原稿递给我,说,你手里那起学生伤害赔偿案,尽量调解解决,原被告家庭都比较困难,还涉及到镇中,那天你没在,原告家里人找到我这里,说这起案子在起诉前,学校和村干部都多次调解过,双方达不成协议。我说,当事人的情况,多少也听说过一些,我尽力调解吧!
我传的当事人都已到齐了。学校来了一位校长,姓吕,是一把手;另一名被告没露面,他爸爸——监护人来了。
这位被告监护人叫梁拉柱,个子不高,一头细碎蓬乱的头发,满脸皱纹。梁拉柱不坐凳子,圪蹴在墙根下,卷着喇叭筒抽旱烟。
我问宁德贝的爸妈怎么没来。宁德贝大姨说,宁德贝的爸妈不在身边,不能来,平时我管着孩子。我从卷里拿出起诉书,上面的确没有监护人的名字,原告后边是委托代理人贾尤玲。贾尤玲就是宁德贝的大姨。我问宁德贝爸妈的名字,为什么不写上去?贾尤玲只是说,有我呢!我做主。
调解时,贾尤玲代表原告说了意见,也就是按照起诉书上写的,二被告赔偿医疗费、陪床费、生活费等一万五千元。我让梁拉柱谈一下意见。梁拉柱谦让着叫学校先说。
吕校长是一个侃快人,说,我先谈我就先谈,学校有学校的制度,学校的制度每个教室里都张贴着,学生从进校门起,学校就开始讲制度,并三番五次强调,学生违反制度,要自己承担责任,犯了法,要自己承担法律责任,这两个学生又是在课间打的架,责任应当由学生自负。
吕校长说完,屋里便静了下来。梁拉柱嘴里吐出的烟就更加多了。我催促梁拉柱发表意见,梁拉柱干咳两声,说,按理说,我的孩子伤着了人,我家应该管,可我家穷,拿不出钱来,再说了,我孩子去上学,进了校门就是学校的人,在学校里发生的事,学校应该全部管起来。贾尤玲说,你看法官,孩子受伤以后,两个被告只买了点东西去探望了一下,然后你推我我推你,谁也不拿一分钱。
我又分别跟他们谈了话,然后又集中到一块儿协商,磨了半天嘴皮子,仍然达不成一致意见。看来,这起案子想调解解决,着实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我劝他们回去好好考虑一下,五天后再来。
他们走后,我老觉得原告方有隐情,要不为什么不愿透漏原告爸妈的名字呢!他的起诉书是不是写得也有问题?原告是未成年人,理应有监护人,如果他爸妈常年不在身边,经常照顾他的人就是监护人。贾尤玲负责看管他,那么贾尤玲应该是宁德贝的监护人了。
去给王庭长汇报案情。走到院里,看见宁晓林在法庭大门口外晃悠,我立刻警惕起来。这个掂着菜刀竟敢暴力抗法的家伙,这个一句话也不说闭着眼睛装病装死的无赖,来这里干什么?
宁晓林被拘留后,我和王庭长曾到拘留所提审过他。宁晓林拧着一根筋仍不说一句话。十五天期满,拘留所会自动对宁晓林解除拘留的。宁晓林被释放出来,就来法庭门口转悠,肯定不怀好意。我要上前问问他。我喊宁晓林,宁晓林像没听见似的。他像一个幽灵,霎时不见了。
见到王庭长,我把刚刚见宁晓林的事说了。王庭长听后没发表任何意见。
我对这起赔偿案件的看法,得到了王庭长的认可。我准备下一次调解时,把原告监护人的问题纠正过来。
正如王庭长对周少安说的,中午还真有事,我们在法庭的小餐厅里吃了碗面条,然后上车,到离法庭六十多里地的一个村子里,寻找一起执行案的被执行人。
周少安和贾晓庆之间还真有猫腻,是无意间,他们撞在了我枪口上的。
那晚,我去镇中要与吕校长谈那起伤害赔偿案的事,因为第二天上午又要调解这起案子,事先做些工作,可提高效率。我也早想去一趟镇中,可一直忙忙碌碌没去成。
晚饭后,我抓紧时间装订了几本卷宗。看看手表已经八点多钟,我才朝镇中走。
法庭在镇北边,学校在镇西侧,之间相距一里地。从法庭到学校需穿过村子,经过两家乡镇企业。道路弯弯曲曲,还要爬一个坡,所以我没骑自行车,是徒步去的。
这个镇街道弯曲巷子狭窄,路灯也很稀少,多亏天上悬挂着月亮,才不至于使我迷路。街里的人很少,我很响亮的脚步声与我为伴。到村边,再往西开始爬坡。沿着小路,我小心地看着脚下。拐过一个弯,前边是一个蜂窝煤厂。厂房很简陋,没有围墙,只一间办公室和五间窝棚。厂里没煤,也没亮灯。从厂前斜穿过去,走到窝棚顶头,我听到前边不远的地方有人说话,听声音是一男一女,在煤厂和石子厂之间的一棵树下。我不由得停住了脚步。
事情都赶到一块了。我听到女的哭泣着说。放心,一切都会过去的。男的拍着女的肩膀安慰说。会过去的?当然会过去的!现在我过得是啥日子?人不人鬼不鬼的,真难熬!女的埋怨说。现在不是起诉了吗!男的低声说。
嘶——起诉啦?职业的敏感让我一惊,这是谁呢?咋听得这么耳熟?这时,我听女的又说,你们都是镇直部门的,你还是个头,谁挡住用着谁呢!不行你请请人家,现在兴这。男的说,我已经跟人家说了,这段时间人家挺忙的。女的说,如果你离不了婚,以后甭再找我!
我猜到是谁了,女的是贾晓庆,男的是工商所的周少安。看来臭蛋还真没屈说他俩,两个老男女,半地黑夜跑到这里幽会来了,半辈子的人了,还跟年轻人那么浪漫。我心里正想着,但见两个人抱到了一块儿。我就躲在这里,偷看他们的龌龊之事?还是一个法官呢!我觉得自己脸上发烧,好像自己也很低级下流。对他们,我不能站出来在庭上作证,当然不能。我的心好像一下滑了下去,滑到了很低很低的沟里去了,我感到很悲伤!我干咳两声,迈动脚步朝前走去。
他俩扭头朝我这里看了看,然后分开,扭转身背对着小路。我经过他们身边时,身上像长满了刺猬,觉得很不自在。
镇中的大门锁着,我喊出门卫。我说我是法庭的,找吕校长。门卫说,吕校长家在市里,晚上回家了。
我后悔提前没打个电话,约好他。我知道找副校长或其他人,也谈不出个鼻子眼儿来,便让门卫转告吕校长,让吕校长明天尽量提前二十分钟到庭。
第二天,吕校长按我通知的时间到了法庭。
我突然想起了宁晓林,便问他,宁晓林是你们学校的教师吧?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问吕校长这个问题,也许是因为昨晚碰见周少安和贾晓庆,或许执行宁晓林时,他给我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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