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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你回来，再和你算帐。我恼火地想。
“少爷，去正门？”琴在车前喊。
“不，去肠古道。”我按捺下心神，说道。
“好。少爷。”
我静静坐在车中，耳旁隐隐飘来礼乐齐鸣，浑厚而大气，激荡起男儿的壮志雄心。
肠古道是出征必经之路，此时的城门想来是一片贵气。太子代君出征，百官相送。我不想去淌那一滩世俗的礼仪。
我要在这里等。
等你，你一人而已。
“有仟。”
“恩？”我沉思着，茫然应对。
“浩？”我领悟过来，看着眼前这俊俏的面容渐渐清晰。
“送夫出征？”允浩调笑着登上马车，一身戎甲让他的动作显得沉稳而霸气。
“什么？”我愣半天方才领悟过来，顿时，血往上冲。
“这玉给你。”允浩递过那红玉。
“我不要。”刚才的话让我很恼火。
“收了吧。就当是我的心。”允浩略低着头，认真得讲。
我看了眼允浩，伸出手，指尖触及那温润的玉器，带着允浩的体温，透过肌理，暖向我心。
“不，你回来给我。”我心中突然涌起说不尽的悲伤，拒绝道。
“收下吧。君命！你就当是我对你的最后一次君命。”允浩目光炯炯，仿佛要将我刻在骨中。
我垂头接过。
“我走了。”
“好。”
“保重。”
“保重。”我平静地看着允浩，坚定得吐出这两个字。
旌旗被寒风吹得猎猎作响，京师的护卫划拨了一半随允浩而去。其实也不过是作个出征的架势，打仗的部队还是要靠鹿州大营的军士。
我看那先遣军过，允浩的亲信簇拥着主人前进。那些熟悉的面庞挂着新奇和坚定，我不想再看下去。
允浩说得没错，在车中挑帘相送真的像个闺中妇。
“回去吧。”我吩咐着。
“少爷？”琴疑惑得问。
“回去。”
没有来时的着忙，车慢慢悠悠地行驶，颠碎我的情绪，遗落一地伤心。
回到房里，昌珉已经在等我了。
“有仟哥。”
“恩。”我虚弱得应着，浑身软绵绵得丝毫使不上劲。
“见过我哥了？”
“是啊。”昌珉显得有些无措，我疑惑得应对。
“他走了。”
原来是小孩子情绪，我笑了。
“放心吧。这仗不难打。”何况，允浩根本不需身先士卒。我心中想。
“可哥好像很紧张，很……我觉得他很不一样。”昌珉歪着头，皱着眉思量着。
“不要想了。”我勉强笑着，眼前一黑，不自主得昏了过去。
50
“我就说，那药，那药不能再吃了，你……”耳旁传来母亲嘤嘤的哭泣。
“你懂什么。谁知道殿下他……”
“水，水。”我唤着。
“好好，仟儿，马上就来。”母亲飞快得应着。
我忒自不清醒得叫唤，眼皮沉重得睁不开来。
“仟儿，水。”
我被人抱在怀中，暖暖得好不惬意。
“仟儿？”母亲又唤。
“娘。”我闭着眼，随口应道。
水滴在我的脸上，冰凉一片。
“娘？”我睁眼看向母亲。母亲泪眼盈盈，却仍是美得让人窒息。
“仟儿只是累了，娘不要担心。”我微笑着，抬手想去擦拭母亲眼角的泪珠。
“好了，好了。喝水。”母亲轻轻阻住了我的动作。
我就着母亲手中的碗，喝了两口。
“昌珉呢？”我神志渐渐清晰，不由问道。
“这都三更了，我让琴送殿下回宫了。”母亲一边搀我坐好，一边说道。
“爹娘都还不睡，就因为仟儿。”我有些心疼得讲。
母亲微微笑，也不答话。
“我这病？”我疑惑得问。
“也没什么大碍……”母亲说了一半。
“我让医生开了药，按时服就好了。”父亲急急打断，说着。
“哦。”我不言语。
“夫人，仟儿醒了也无甚大碍，夜凉，我们不如也回房去。”父亲劝着。
“你先回去，我还有话和仟儿说。”母亲脸上显出少有的坚定。
“我也是为了仟儿好。”父亲在母亲耳边轻轻得讲，重又唤起一脸柔情。
母亲抿下唇，看着我，终究没有坚持。
夜凉，我回想起刚才的光景，疑惑，还是疑惑。
难道，药，有问题？
我在胡想什么？世上哪有父母不心疼自己的儿女，何况，他们担心着忙守我身旁直至夜深方去，我……
我不再想。明天我要亲自去坐镇兵部。我要帮你守好这天下。
五日的行程，大军到达鹿州，也算是神速了。
我坐在兵部的几案前发呆。
“有仟哥。”
“昌珉。”我笑着看他，“又来哥这偷懒。”
“哪有。我来帮哥办事。”昌珉挥了挥手中加急的文书，孩子气地蹦进来。
“又是什么？”我疑惑地接过。
“我才从门口接的，我看那送信的都快喘不过去了，就帮他送进来。”
“啊？”
“怎么了？有仟哥。”昌珉接过我手中的信件。
两封文件。
一：允浩出城三十里扎营。
二：密报，金国太子病重。
“哥也真是的，干吗这么拼命，还亲自出城……”
“来人，将鹿州地图摆来。”我喊着。“出城三十里”这五个字锤在我的心尖，扯得我的心丝丝作痛。
“哥。”昌珉小心翼翼地叫着我。
“没事，我们来看看。”我坐直身子，看向那战略图。
东南三十里。
多么熟悉的地方，十九年前，父亲也正是在这大败金军，如今……
可是，十九年前是形势急迫，现下，何至于此。
“去把送信的那人叫了。”我吼道。
昌珉有些茫然得看着我。
“是，是。”侍从忙应着。
“慢，算了。”从鹿州到这，不知换了多少驿站，一路奔波。何况，他只是送信，怎么会知道军情。我心中想着，重又阻止道。
“有仟哥，有什么不妥吗？”昌珉问道。
“允浩扎营的地方，三面环山。十九年前那一仗，本就抱着置之死地而后生的要义，但现在，根本不需如此犯险。”我皱眉叹息。
看样子，这鹿州的将军也是个庸物，居然还照着十九年前的架势打，回头我一定革了他！
“那……哥会不会有危险。”
“金国太子病重，我看那金主老儿也撑不了多久就会退兵。不要担心。”我宽慰昌珉也强自说服自己。
51
最担心的事情往往最易发生，世事皆是如此吧。
“少爷，少爷。”琴冲进房里。
“怎么了，慌慌张张的？”自从那日昏倒，身子反倒一日比一日好起来了。
不知是否是母亲吩咐的，药终是停了，屋子里的气息也让人觉得舒服了许多。
“少爷。你今天去兵部了么？”琴急吼吼得问我。
“没啊。”我疑惑了。
“大将军，大将军在兵部。”琴语无伦次地说着。
“真的？那可是喜事了，我马上去。”师傅的伤好了嘛。我心中高兴，立马就向外冲去。
“少爷。”琴一把拉住了我。
我困惑得回头。
“少爷……”琴竟有些哽咽。
“发生了什么？”我突然了然。轩冀师傅都去了兵部，那……
“前方出事了？”我问道。
“是。”琴应着，呜咽的语调再也说不下去了。
我再无心宽慰他，只轻拍他的肩膀，一咬牙，冲了出去。
“轩冀师傅。”才到兵部，我便看到了轩冀，随性的装扮，绝世而独立。
“有仟。”
“师傅安好。”我心中慌乱，嘴上不自觉客套起来。
“多久不见，生疏了？”轩冀微微笑。不得不承认，轩冀很美，他的笑如清风拂面，清雅脱俗得难以想象，完全不像个将军。记得以前还和允浩笑他，就这长相也能杀人于无形。可是，如今，允浩……
对，允浩。
“前方军报呢？”我问轩冀。
“也无甚大事。有仟，有我打点，你还不放心吗？”轩冀的反诘很有力道。
我有些犹豫。
“大将军。”不对，肯定有地方不对。我思量着，“大将军。”
“是。”轩冀一脸悠哉得看着我。
“军报。”我也不多废话。
“呵。”轩冀竟然笑了出来。
我心中恼火却也不好发作。
“允浩被俘了。”淡淡的言语，仿佛谈论的是他国的事情。
“什么？”我不敢相信。轩冀唇边带笑，毫不正经。
“你没听错。”
我愣在当地，无法回神。
“鹿州？”我喃喃问道。
“鹿州未失。”
“那他为何不救援。”我瞪着眼看着轩冀吼道。
轩冀立在我的面前，看着我，也不说话，眉头微蹙，似有解不开的苦楚，化不尽的忧愁。
我心中愤怒，想来也进不了兵部，翻身上马往来路奔回。
金俊秀！
我先第一个结果你！
我一路踩着杀气，恨不能飞进府里。
“有仟哥，有仟哥。”昌珉在我身后一路叫唤。
我勒住马，也不回头。
“有仟哥。”昌珉停在我的身旁，半天才调匀气息。
“哥的事情。”
“放心。我亲自披挂。”我咬着牙，我一定救你还朝，哪怕拼到天涯海角。
“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