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们讲过,他们不是笑他当时便秘,就是一脸同情地拍拍他的肩。后来,他再没对别人说起这事。他想,反正不会有人信,但他真的没有撒谎。
他把简历反复检查两遍,发送出去。这事压抑了他许多年,现在对陌生人提起,他感到无比畅快,尽管他觉得收信人不会相信他、他的简历也很可能石沉大海。
而就在简历发出的第三天,也就是前天,他收到了来自CHXJS的回复邮件,他被录用了。
写邮件人除了告诉他翌日面试的时间与地点,还大骂他没留下电话号码给别人造成了不必要的麻烦。看到这儿,他确信写回复的与写招聘信的是同一个人。不知为什么,他忽然很想见见这没礼貌的家伙。
好吧,他对自己说,完全是为了一个笑话。他决定去面试。
面试地点在国子监成贤街里,一个名叫“两梧堂”的地方。
午后的阳光,倦怠地从稀疏的枝杈间洒下,斑斑驳驳。
穿过牌坊,走上这不堪宽敞的柏油路,一侧全是明清建筑,另一侧则是仿古的店铺和人家。偶尔一两辆自行车,叮叮铃铃地擦身而过。
徐之元有种感觉:这条道路,是通往另一个世界的桥梁。他回过头,遥望刚刚走过的牌坊,它好像是分割了两个世界的大门,之前经历的繁华,此际荡然无存。
没多久,他穿过第二道牌坊。他再次回头,身后的路仿佛又悠远了许多,看看前方,俨然另一个世界。
他心里有些忐忑,脚步却不自觉地寻到了目的地。
它很好找,沿街走,全是一排排槐树,唯街道中段有两棵高大的泡桐,突兀地矗立着。他知道泡桐不同于真正的梧桐,属于玄参科泡桐,落叶乔木。即便如此,人们还是喜欢叫它“梧桐”。
梧桐灰褐色的树皮,平滑得如青年人的肌肤,隆冬之际,光秃秃的枝杈高傲地擎着青天。它们就像左右两个门神,挺拔端庄地立在一扇朱漆大门两侧。朱漆门略有进深,门楣上饰油漆彩绘;檐椽两边翘起的飞檐椽头,如振翅欲飞的白鹤;包黄铜门槛两侧,分别座着方形如意白石礅;门楹上,镶个小铜牌。
徐之元走上不甚高的台基,看清了铜牌上的字:两梧堂。
是这儿,没错!可这儿看起来不像一家公司,倒像是错乱了时空的古代人家。
一侧的门楹上,嵌个小按钮,应该是门铃。
他伸手要按下去,又犹豫起来:不!不!太不正常了!万一是搞非法勾当的,我不是要栽了?
他反复思量,终于没有按下门铃,埋着头匆匆走了。
刚进家门,他就被急性子的老妈问出了面试经过。老妈痛骂他没出息,把他轰出了家门,让他去找第二个面试的机会。
他在外面闲逛了大半天,中午时,肚子有点饿,进了一家“成都小吃”。
他要了一大碗鸡蛋西红柿米线,坐在玻璃窗旁的小桌子上埋头猛吃,正吸溜得心满意足,身侧的大玻璃突然稀里哗啦地被什么东西从外面震碎了。
他端起饭碗大叫着跳起,只见一个人从破碎的窗户外滚上了他的饭桌。小馆子里的其他人跟着一阵此起彼伏地尖叫。
桌上的人边向谁喊着“目标标定失误!”,边从一堆碎玻璃里爬起,一眼看见满脸惊愕的徐之元:
“你丫?!你耍谁呢你?”
徐之元被问得一愣。我们认识吗?他在心里问那个人,同时反复打量对方。
那是个十六七岁的男孩,真实年龄也许会更小?个子不高,撑死了一米七;瘦瘦地,却很精悍,苍白的皮肤与扫着眼角的淡褐色发丝,让他看上去有那么点柔弱。但徐之元看得出,对方不是那种人:一双玻璃球似的琥珀色大眼睛,精神烁烁地闪动着强大的破坏性的气魄;薄薄的红唇,吐出了恶毒的言语:
“我当然认识你!我是你大爷!”
男孩跳下饭桌,掸掉身上的碎玻璃渣,在徐之元面前凭空一抓,就像变魔术似地,抓出一张名片,以两指夹着递到徐之元面前:“记得到两梧堂来。”然后无视其它人的目光,大摇大摆晃出了小饭馆。
3
3、NO。1 02 。。。
S。W。档案Ι
《我眼中的神迹》
NO。1 02
徐之元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忽听饭馆的老板娘操着非成都口音问他:“俺介损失谁包赔?你呀?”
“那什么,我不认识……”
不等徐之元辩解,刚才那个男孩又进来——这次是从门。
男孩并不说话,以一种全世界都癫狂了的神情看着徐之元,微微一笑,从牛仔裤左侧兜里掏出一只银亮的怀表。
徐之元不知他要干什么,只注意到那怀表没有玻璃表罩,指针也不动。
男孩把表针略往回拨了拨,小饭馆里所有的人、物——除了男孩自己和徐之元,都快速倒带似地动了起来。
徐之元不敢相信地张大了眼睛和嘴巴,手中的饭碗倾斜得洒了汤水他都毫无知觉。
“我最后说一次,到两梧堂来。”男孩对徐之元说着,慢慢退出饭馆,“别让我来找你,不然你就完蛋了。”
男孩彻底于门口消失,就像一抹被风吹散的烟。与此同时,那扇破碎的窗完好如初了;成都小吃里的人则失忆般地各忙各的。
徐之元呆在原地,没有动,碗里的米线洒了大半,湿了他的裤脚、鞋子。从旁经过的老板娘瞪了他一眼:“娘吔!还吃不吃?!”
徐之元不回答,撂下碗筷飞奔出去,打车直奔成贤街。
还是那个高台阶上的双开红漆大门,徐之元这次没有犹豫,按下了门铃。
不一会儿,咔嚓一声,朱漆门微微一动。徐之元吃一惊,定睛细瞧,方知是自动门。他心里更加忐忑,不知这是家怎样的单位。
他咽下口唾沫,推开门,吱吱嘎嘎,手心渗出了汗。这时候,吹来一阵冷风,门外两棵梧桐发出口哨般的声响。一瞬间,他不能确定,自己是否将要远离一切的真实了。
他走进那扇门。
咔嚓,朱漆大门在背后自动锁上了。
他以为,最先看到的应该是雕刻精美的影壁,然而并非如此。
大门几乎紧贴着东侧院墙,墙根种一簇翠竹。翠竹掩映一段狭长曲折的石板平桥。板桥连接大门,大门的左侧又与一段狭长的游廊相接。游廊笔直地通向西,被一座小亭子似的建筑隔断,但那不是亭,是座小小的戏台;上面悬一块黑漆底牌匾,书着“驻风神”三个金色行草大字。
回廊经戏台,折向北,没有贴墙,一条弧线似地,半圆地围过来。原本是院子的地方,被游廊与石桥围着,开凿了一个精致小巧的池塘,池塘中簇簇的残荷于微风中招摇。游廊与石桥,最终在北边主体建筑物上汇合—— 一座二层方仿古建筑,也许就是古建筑。
徐之元被这北方难得一见的园林景观吓住了,完全没注意到那建筑前面、向池塘微微凸出的平台上,坐着两个人。
两个人被池中低矮精巧的太湖石遮掩,徐之元走完东侧的石桥、绕过太湖石,才完全看见他们。
青色方砖铺成的平台,太湖石砌边。平台上摆着一个低案、两张藤椅。低案上,一壶茶,两个杯子,茶香隐隐飘散过来。
那两个人正隔几饮茶、说着什么。
其中一个,徐之元认识,就是在成都小吃里从天而降的男孩;他的服饰没有变,依旧是那条正宗的李维斯牛仔裤、那件高档的箭牌衬衫,不过脚上的匡威帆布鞋换成了装饰着粉红米菲兔的家居棉拖;寒冷的季节里,银灰色棉服大大咧咧地搭在椅子背上,仿佛只是个装饰品。
另一个男人,二十四五模样,有着一张希腊雕像似的漂亮面孔;一双很深邃的眼睛,藏在长而浓的睫毛间,又被银丝框眼镜挡住;微蜷曲的乌木色头发几乎垂肩。他迎面看到徐之元,马上露出友好的微笑,站起身来与之握手。
徐之元这才发现他个头儿很高,足超过一米八五,身材也很堪羡,一身黑色装束:黑衬衫、黑西裤、黑皮鞋、过膝的迪奥黑呢子大衣,简直就是从德国片里走出来的盖世太保!不过,他和善的态度倒像一位英国绅士:
“你好,我是东郭多闻”他将手引向男孩,“这位是……”
“你大爷,我早说过。”男孩很不情愿地伸手和徐之元握了握,还有点蛮横,“不是给你名片了嘛!”
“噢!是!”
徐之元从棉服兜里摸出已经皱巴巴的名片,展开一看,上面有句话:胡步贤通知你来面试。
“行了,简单说明一下你的情况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