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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真卑鄙!居然用这么下流的招式!”繁韵气结,对于他的流氓行为,简直恨得跺脚。
与她气急败坏的责骂相对比,宇田雅治倒对她慌于拉拢散开的衣衫更有兴趣。瞧着不时从衣缝中乍露的秀色,他还真没给她配错衣服。和服挺适合她的。
“我们两个,不过是彼此彼此。”先前她使诈巧胜了他,现在他不过是将计就计,就算是占了她的便宜也不为过。
他觉得理所当然,可繁韵一点都不甘心!
“你到底是不是男人啊!说什么比试,无非就是要从我身上加倍找回你败阵的耻辱!输不起又何必信誓旦旦的向我立约!太卑鄙了!”
“没错,我就是这样的人。”他不反驳,出乎意料的照单全收。往前一步,繁韵便离他方寸之间。
宇田雅治手轻抬,染血的食指便在繁韵的眉心留下一点红斑,仿若古代女子装饰在额前的花钿,格外显眼。
而这记艳媚的红晕,是用他的血所凝集,注定只为她一人渲染。
“我不会让你死,也不会放你走。”他缓缓垂下手臂,眸子里折射出的不再是嘲弄的神色,而是迥然不同的目光;一股不断扩张的柔情。
“因为,”他顿了顿,似乎在寻觅属于他的勇气。
见眼前的女子正诧异于他古怪的行径,胸臆中不断翻滚的心潮终于不受控的破茧而出,揭示出他隐藏的绝密。
“我喜欢你。”轻轻淡淡的四个字,却令整个空间陡然凝固,似乎连呼吸都被遗忘。
繁韵怔在那里,用一种仿佛听到千古奇闻般震惊的眼神瞪着他。她开始怀疑自己是否出现了幻听。如若不是,他为何要说出这番莫名其妙的话。
难道他不知道这句话代表的是什么吗?难道他不记得,横亘在他们之间的不共戴天的仇怨吗?
还是,她压根就听错了?!
不,她没有听错,宇田雅治也没有说错。一直以来他始终不肯面对的事实,就是如此简单。
本来还觉得忐忑不安,责备他不该显露出自己的心迹,可现在一切都已明了,他才觉得并非想象中那般难以启齿。
如果一切无法成为定局,他有信心可以改写他已预知的未来。无论要遭遇多大的难堪都好,他只想她能明白。只要,她还在。
繁韵还在,她还没有离开,可是现在她已经不再震惊。或许在她看来,这不过又是一出调戏自己的戏码,目的就是为了扰乱她而已。
“你是个疯子!”她恨恨的推开他,仓惶逃离现场,惟恐慢下一步。
宇田雅治没有回身去追她,有些事,终有一天她会明白。
他凝视着顺延指尖滴溅在地板上的血液,望见那一点点酒红,傲然盘踞在他脚下。平添了几许魅色。
他发誓,今天的血不会白流。
她的人,
——誓在必得!
※※※※
那次事后,转瞬,便到了阳春二月。
久不闻周遭事,繁韵都不知外面是个什么景象。想必,仍旧是一片愁云惨淡吧。
此时此景,身居日本领事馆内的她,又何尝不是度日如年,备受煎熬。
她怅然长叹,将那扇与外界相连的窗门合拢,严密得不透一缕阳光。
这一个月里,宇田雅治倒是没有再刁难她,可能是他自己军务缠身,不得空来整治她。只是发了话,调派她白天清理他的睡房,再拨一小时的空闲给她去观摩日本士兵平日的训练。
由于时间十分有限,所以每次繁韵都格外集中心神去学习最基本的技能。尽管没有上场的机会,她倒也懂得如何正确使用机枪和手榴弹之类的常规武器。
趁着宇田雅治连日来不停在外处理事情,繁韵倒在他房间多了几分自由。连管事的山本都一并外出,整个使馆里再没人对她的行为强加制约。得了这份便利,繁韵也不再像起先总是畏首畏脚,生怕人家瞧出她的企图。日子一久,使馆内的人对她警惕性降低,已是习以为常。
繁韵算好宇田雅治要到傍晚才回来,这会子她也放开胆子,进入他的书房翻看曾经见过的所谓‘密令’文件。
可惜黄色文件倒是找到不少,但全部是日文,就算光从汉语字面来参悟内容,怕也是南辕北辙,相差甚远。而在最底下的一封文件中,她发现一张很奇怪的清单,上面记载的全部都是中国古代藏品的名称。
不行,她得找人帮忙翻译才好。这时她想到了雅文,她在小日本身边呆了那么久,应该会懂日语。
正诼磨怎么将文件偷运出去,门外却响起了敲门声。
繁韵开门一看,原来是送信的。照例吩咐他将信件摆放在书桌上,便自顾踱到卧房整理床褥。待到送信人一走,繁韵赶忙窜入书房,将新送到的信件一一过目。
瞧见其中有宜昌发来的信件,她不知哪来的胆子竟收入怀中。前几日她无意从彦骁宇战友口中得知他被派去了宜昌,一直替他担心不已。现在难得看到一封来自宜昌的信件,无论如何也得偷出去让雅文帮忙翻译。
繁韵将那份清单一并放进衣襟内,收起要换洗的床单抱在胸口方便掩饰。躲过了馆内一众宪兵和佣人的耳目,顺利回到了自己屋里。
雅文看她神情有些严谨,还以为出什么大事了。见到她从怀中掏出一些‘要命’的文件,才恍悟这丫头居然干出这等掉脑袋的祸事。
“这些该不会是你偷来的吧?!”其实她不问,也猜得到。但亲见繁韵点头回应,雅文多少还是被她过人的勇气所折服。如果不是承蒙宇田雅治的特别优待,她又岂能生出这么大的胆子。
宇田雅治啊,宇田雅治!这可都是你咎由自取的!
雅文打心底揶揄了他一番。如今这局面,倒是中了她的意。她唯一可以替他做的,就是推波助澜。
“雅文姐,你懂得日文吧?帮我翻译一下。等会我还得原封不动放回去。”繁韵急切需要雅文的援手,拿起宜昌的信件就准备拆开。
“别这样弄!”雅文连忙夺过信,就怕被繁韵弄破了。“这信都是用浆糊封的口,你硬撕怎么会看不出来。去倒杯热水来。”
繁韵起身从壶里倒一钢杯的热水,小心翼翼递到雅文的手上。只见她熟练的将杯子来回熨烫在最右侧的封口处,随后取下自己的发簪,一点点松动封口,不消一会便将褶边从封合处分离开来。整齐的边缘,完全看不出曾经封过口。
“这样松动后就好弄了,而且你再封也看不出拆开过。等我看看什么内容。”雅文展开信,一眼扫过,大概内容已经了然于心。
她将信件按原来的折缝叠好,重新放入信封中。“信上没什么大事,无非就是报告宜昌的战况。目前前线还处于胶着状态,救过你的彦骁宇已经作为第二批战士派到了战场。这个不是清单吗?”
雅文发现更有趣的东西,连忙拿过来仔细阅读。忽然她咧嘴一笑,显得格外兴奋。
“太好了!这可是个好东西啊!”
“怎么说?”繁韵不明缘由,着实想不出这份清单到底藏着多大的机密。
“宇田雅治每月都会搜刮钱财兑换成日圆汇到日本,而那些稀世珍宝则要原件运回去。从这里看来,他每次上交的文物都送给比自己官高一级的田中代为敬献天皇。表面上是笼络田中,功劳对半分,实际上他已暗自记下被田中私自扣留的宝物,为的就是一朝揭发。我不知道他是如何知晓,要是果真如此,倒可以利用这一点让他们狗咬狗!”雅文只要想到宇田雅治将会遭受灭顶之灾的下场,她就按抐不住兴奋。满脸洋溢的得意笑容,仿佛多年宿怨终于一夕得报。
繁韵自然也猜到这里面藏着不少猫腻,利用得当的话倒是可以起到挑拨离间的效果。可谁也不是傻子,官场上打滚这么久的人,怎会轻易被扳倒。她要和官道上的人周旋,首先城府上就不及人家半分。如果彦骁宇还在的话,他一定比自己更懂得善用这个大秘密。
可惜,
他不在。
如果能联系到他,那该有多好啊!繁韵不禁感慨,怅然若失……
【第十三章】
将信函和文件整理好后,繁韵重新放回原处。清单上的内容,她根据雅文的翻译抄了一份留着,总觉得以后有用得着的时候。
刚物归原处,繁韵就听见门外传来哒哒的脚步声。
可能心虚作祟,她没有贸然走出去,而是跑到宇田雅治的卧室佯装整理床铺的姿势。待到有人推门进来,她仍是故作不知,‘专心致志’的叠被子。
宇田雅治见她这般专心,连自己进来都没有察觉,不禁起了玩心。一下倒坐在床上,正好压住她正准备撩起的被褥。
头一扬,眸子里尽露着玩味的戏谑。
“很勤快嘛。”他笑着说。
繁韵盯了他好一会儿,忽然觉得挺不习惯他和颜悦色的时候。下意识的,她开始抗拒这副灿烂的笑容。
“既然少将回来了,我就先出去了。”她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