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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呀。样品可以吗?”他有些兴奋地说。
“样品基本确认。”我简单地说。
“那么主料什么时候到呢?”他问。
“就在这周之内吧。”我回答。
“好的,那我们就签个合同吧。”他建议。
“当然要的。”我也有这个意思。
“就这样。”他的语调往上挑了一下。
“好的。”我回答,随即放下了电话。
“这次真的辛苦你们了。”我开始有些客套的话,其实我很不善于这样。
“还客气什么呢。”王师傅赶紧说。
“我们是把这件事当作自己的事来做的。”李薇倒是说了真心话。
“好,我们就是一家人了,也没有必要客套什么客套。”我痛快地说。但是从内心来讲,我还是要有些距离感,还是要客气一些的。
他们两个起身要回去,我赶紧让小敏送送他们。
“再见。”我说。
“好了,留步,等料子到了,我们再到工厂去。”王师傅也兴奋地说。
“好的。”我向他们摆了摆手,自己开始自己的工作。
传真机响了。我停下手中的事,等待着传真的到来。是美国来的。这一段时间我一直同我原来认识的一个美国人谈订单,主要是邮购生意,服装了的数量不多,但是利润对我来讲是比较高的,而且主要是丝绸制品,包括睡衣、裤子、上衣等等,不触及中美之间所设定的纺织品配额限制。我们收到了他们寄来的好多样板,以及他们从香港进口的印花面料,开始给他们做生产。前一段时间我们就是为这个订单忙来忙去。特别是让王师傅和李薇他们忙得够呛,所有的用于拍照的样品都是他们一手做的。
美国来的传真内容是订单的数量。我高兴地开始工作起来。每次接到订单后,总是自己先整理出来,再给小敏,让她做一个订单什么的,使得我们从一开始给工厂做加工就是正规化的。我一个一个款式地分好,把英文给翻译出来,另外还把我想到的不太清楚的记录下来,给美国方面发一个传真再次确认一下。
美国方面是凌晨,他们就开始工作了。所以一会儿传真就回复,解释了我提出的问题,确认了我指出的几点意见。
全部弄完,时间已经是午夜了。我把窗户开了一个缝隙,一股凉气吹了进来,我昏沉的头一下子清醒了许多。午夜的空气就是清爽,没有太多的污染和尘埃,街道上的汽车也少了许多。初冬的季节,外面刚刚开始冷起来,可是饭店的热风都有了。我赶紧关了窗户,否则我就要感冒了。
这一段时间,我好像工作的劲头特别高涨,每天都可以工作到深夜,特别是小敏她们走后,一切都是非常地安静,我可以清醒自己的思路,想一想我的业务应该如何去做。每到这个时候,我就感到我好像身处在一个非常安静的地方,我可以不被打扰自由自在的思考和工作。
比较头痛还是我的妻子小媛,就是不理我。也可能是我独来独往惯了,越来越不愿意把工作中的烦恼带到家里去。天太晚了,我就不回去了。她多次提醒我要给家里打个电话,但是我也不知道怎么了,总是觉得她能够理解就行了。事实上我错了,现在到了她不愿意理我的地步。有时候我想,要不是为了孩子,我们还不如离婚就是,这样大家都轻松些。我知道我还差着钱没有及时还给她,所以她非常地烦恼,可是我的情况她应该理解呀。算了,不要想了,想多了反而增添许多烦恼。走一步是一步。
第三章
生产开始了,我感到一种由衷的兴奋。有王师傅和李薇的帮助,我就好像是如虎添翼,我可以充分利用我自己的对外优势,可以多找些客人,多接些订单。
我相信他们两个人的技术没有问题。
这天,我决定也到工厂去看看,毕竟做着活呢,我应该自己亲自看看的。虽然我做了几年的服装业务,但是对工厂事情还是不太了解。记得在那家时装公司的时候,我们接了机场的工装,老板让我来安排,我就是那次从订料开始一直盯到交货,但是那是个农村的小厂,做什么都不是非常地正规,所以了解了一点知识,可非常不系统。现在面对的是正规工厂,什么事情都要交代清楚,否则他们就很难做。
我同王师傅和李薇一起去的。
北京其立衬衫厂是个四层楼的厂房,一层是平整包装,二和三层是缝制,四层是裁剪。工人有四百多人。厂房的东面是管理人员的办公楼,不过一层和二层已经租出去当了商场,管理人员就在三层和四层。厂子的院子不大,有库房和配电室,还有一个旧的锅炉房,已经不用了,院中还有一棵年代久远的槐树,整个树干都歪扭着。厂领导介绍说,东边还有一片地,有三层楼的宿舍和一个大的食堂。应该说这是个正规的老企业,确实有着自己庞大的资产。
在技术科,我和李薇又一次核对了板,尽管我不是非常地懂,但是我也是要求工厂将板排好,看一看是不是有太大的空隙,另外我要通过料率来折算一下我的成衣成本。确定好后,我们就来到了车间,看了看缝制流水线的情况。缝制车间有两层,每层都是四条流水线,确实是很不错的厂子。工人很多,大家都在埋头工作,对来的客人习以为常,不会抬头看来的人。
李玉平厂长是主抓生产兼供销,谢厂长主要是管供销,其实这样让外人感到有些奇怪,好似两个人的工作是重复的。老谢他是老供销,干了很多年,很有经验,但是对车间的具体生产又有些缺陷。所以我理解李玉平用他的目的是利用他的经验,主要是在供销方面的经验,她自己是从车间出来的,对车间的具体生产没有任何的问题。他们两个人的经验结合在一起,就是一个完整的工厂领导人。
我们回到办公室里,仔细地谈着生产的进度和应该注意的问题。李厂长显得非常有自信心,嘴里总是说没有问题。我也就没有说什么。我的原则就是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毕竟我们选择了这家工厂,那么也就没有什么必要考虑太多的事情了。
“晓升经理,呆一会儿我们的张厂长要过来同你们见个面。”李厂长说。
“怎么呢?”我有些疑问。
“是我们的正厂长。”谢厂长在一旁解释道。
“好的。”我也就没有说什么。
说曹操到他就到。我们看到张厂长风风火火地进来,他人不高,方正的脸膛,浓眉大眼,显得非常地精神。他是四十多岁的人,略微开始发福。进来的时候脸上堆满了笑容,两只手习惯地在两边甩着。他的衣着非常地朴素,一身深蓝的西服,一看就是穿了很久了;皮鞋倒是擦得很亮。
“欢迎,欢迎。”他快步走上前,双手握住我的手。
“您好。”我客气地站起来。
“这就是我们的张厂长。”李厂长忙着给我介绍。“这位就是晓升经理,他的活儿就在咱们车间做着呢。那两位是晓升经理派来的师傅。”她又向张厂长介绍道。
“啊,你们好。坐吧。”他也是很客气地说。
我们就坐了下来。
“我们这个厂是一个老厂,一九五六年就建厂了。曾经在八十年代辉煌一时,这些李厂长和谢厂长他们都经历过来的。我是一个外行,刚刚由工业局派下来,以前是机械行业的,所以对服装是一窍不通,以后还需要你们大力支持。”他来了个开场白。
“嗯。”我说了一声,继续听他讲。
“现在是九十年代了,一切都要朝前看,过去的辉煌已经是老黄历了,我们不能够再坐在老本上吃饭,要积极地发展自己。老企业有老企业的问题,要养很多的退休工人,管理人员还是有些人浮于事,必须要精简。还有就是活儿源问题,八十年代一过,我们这个厂子开始走下坡路,到了现在就显得非常地艰苦。”他滔滔不绝地说着。
“是啊,必须要跟上时代的潮流。”我附和着。
“现在许多的企业都在搞机制转换,搞了合资和独资企业,改变了企业的形象,提高了生产效率,我们也要符合形势,朝这个方向发展。”他还是非常有信心的。
“我们张厂长是新官上任三把火。”谢厂长不酸不甜地说了一句。
“我觉得张厂长说的对,要对企业进行一下改革,才能够使企业有生气,才可能有一定的活力。”李厂长倒是同意张厂长的长篇大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