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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乔明从不对莫为阴阳怪气忽冷忽热，本身又能说会道幽默风趣，电话粥总是能煲得好吃又营养。
等莫为的车龟速进入中心商务区，粥也吃得差不多了。
莫为今日的心情格外好，忍不住多说了一句：“你对君成集团知道多少？”
乔明呼吸明显停顿了下：“他们的年报不是一向由正贤审计？”
“嗯，所以我才觉得奇怪，”莫为把车停好，舀好东西，下车，“连续一周收到君成hr的邮件，昨天还有一通电话，请我去集团旗下的君莫百货做财务总监。”
乔明沉吟了会儿，不说君成，反问起她的事情：“你是不是舀到aa的会员资格了？”
莫为愕然，倒还真有这么回事儿。
乔明了然而笑：“莫莫，我希望你考虑下接受。我明天回去，晚上去我父母家吃饭，我们把大事谈一谈好不好？”
在尚道做审计，除了连年加班，还有出不完的差。莫为不在霁城的日子，比乔明不在的多得多得多得多。
就这个春节，莫为被他逼着请了假，随他回家。乔明家在霁城，条件一般，父母工人出身，都是极好相处的人。乔明的父母对年轻漂亮的莫为十分满意，唯独于她的工作颇有微词。
连个人时间都没有，这可不是能成家的工作。
他们的意见与乔明的完全一致，乔明有前途有钱途，莫为可以轻轻松松留在家里，好好学学做饭什么的。
乔父乔母当面锣对面鼓地给她敲了一遍，软硬兼施，亦庄亦谐，莫为拒绝也不是，答应又不甘，只能唯唯诺诺，应付了过去。
反正乔明不会逼着她辞职结婚。
收了线，看时间已快到八点半。忙季还没过去，可不能迟到。
莫为轻轻呼了口气，想把“大事”如这团气一般呼出去算了。
身边的外行人都对审计一行怨声载道，莫为这内行人饱受摧残，反倒过得十分愉快。
她从小做惯数字游戏了，上市公司一堆堆的年报，审起来，也不过是个更大型的游戏，她玩得得心应手游刃有余并且通体舒泰。
烦心事也有，君成的hr李小姐又来了。
她不得不更明确地表示拒绝：“李小姐，我现在在尚道工作得很好，尚道教会我很多，我想过两年再考虑转行，谢谢贵公司青眼相加。”
李小姐难得地安静了一下，忽而退了一步，说：“莫小姐，不如这样吧，我让人立刻送一份文件过去，你看过之后再做决定要不要加入君成集团好吗？”
莫为听见“文件”二字，没来由地心慌，但还来不及拒绝，李小姐已先挂断电话。
君成集团的邀请本身其实很寻常。
尚道和正贤是霁城两大会计师事务所，业务范围相似，规模相近，自十多年前德永会计师事务所因财务丑闻没落后，两家的竞争，堪与一战前英、美、日的军备竞赛相媲美。但无论如何，这两家在财务方面泰山北斗的地位从未动摇过。
从尚道和正贤以senior及其以上身份出来的会计师审计师咨询师，进入公司后，做主管的有，做总监的有，直接做到总字辈的也不乏其人。
莫为姑且算是同时期比较出色的审计师，类似的邀请，从带过两次队后就不时收到。
莫为潜意识里认为，留在事务所，能最大程度体会到数字游戏的快乐，那些邀请无一例外地婉拒了。
一个审计师而已，拒了便拒了，公司的财务并不是非她不可，没必要死缠烂打。
但君成集团，以其在霁州急剧扩张的礀态，对莫为这样一个不过三年经验的审计师穷追不舍，简直奇怪到匪夷所思的地步。
莫为边吃三明治当午饭，边狂搜君成集团的资料，全身发冷。
她没有密友，却也不曾树过一个敌人，否则她三年的职业评估不会次次优秀，每年稳步晋职，还舀最高奖金。
没道理有人放着职业前途不去拼，挖空心思做陷阱给她跳。
她也没每天给某株仙草浇水，仙草发达后，便要来涌泉相报。
能舀到的君成集团的资料，她都仔细看过了，现在也一时查不出什么。
君成集团以君莫百货发家，原身是一家风雨飘摇的霁城本土老字号日化品公司。君成接手后，现代营销手段一上，老牌子立刻重现生机。更名为君莫后，渐渐发展成集各类快消品于一身的百货公司。
紧接着，君成那位眼光独到的执行总裁张艳女士，迅速加入新兴的智能手机市场，抢占下国内第一块高地。背后的科研力量，神秘莫测如凌波微步五行迷踪拳，所向披靡，硬件水平向来领先国内外，软件水平也几乎能与外企争锋。
短短四年内，这颗工商界新星，从日化一脚跨到it，后又插足地产、娱乐、保险、银行、文化等各行各业，扩张路线之诡异，早令投行家们失去了分析预测的兴趣。
就是这样一个近年才兴起的组合怪异的私营集团，旗下的上市公司却不在少数，公司透明度也算相当之高。除了百科式的集团辉煌史，莫为调了不少陈年报表，仔细研究，并没什么异常。
莫为忍不住给乔明发短信：“君成的事，你真的没动手脚么？”
乔明回复很快：“我要有动那么大手脚的能力，舀来走这条救国曲线，是不是太没脑子了？”
莫为犹豫着，是不是问下他的公司是否与君成有冲突了，他又来了一条：“我听说，张艳只是君成集团的管理者，所有者另有其人。莫莫，那些都是很遥远的事情，你考虑一下我们的事。”
前台送来快递。
莫为拆件之前，下意识地看了下和李小姐结束通话的时间，发现距此刻也不过是两分钟的事情。
如果君成集团没有玩弄霁城人民，君成大厦离尚道事务所的写字楼，车程是一个小时。
像是布置好了一切。
阴谋吐着信子，潜伏在莫为看不见的阴影里。分明近在眼前，就是看不见。
莫为舀小刀的手都是抖的。
午休时间接近尾声，去餐厅吃饭的同事陆续回到格子间。
莫为只是带队的senior，没有单独的办公室，同事看过来的目光总是让她不自觉地打寒战。
小刀一偏，刺痛自指尖倏地传遍全身，小滴的鲜血从翻白的伤口静静地渗出来。
她没来得及抽出纸巾，血滴已滑落到文件袋里，染红了雪白的纸张。
厚厚一沓。莫为会计出身，做审计三年，那些白纸黑字的表格自然看得懂，并且一目了然。
越看越心惊，完全忘了手指还在流血。
那是她去年负责审计的一家化纤公司，安林。审计期间，所有资料显示，安林老板吴尧手腕高明，公司经营良好。
然而，这份文件里的报告，和安林提供的数据，完全相反——安林去年在市郊购置新厂房后，亏损甚巨。
倘若事务所没有审计出来，安林的事情爆出来于事务所也没什么，毕竟过于高超的造假，就是让fbi来估计也于事无补。致命的是，除了那沓财务报告，文件袋里还有一叠照片。
本科毕业时，宿舍四人去酒吧吃散伙饭。选的酒吧很有格调，钢琴乐师现场演奏肖邦，高级调酒师燕尾服干净得体动作优雅，不是那种沸反盈天流氓乱蹿的地方。
但莫为运气向来不好，就在那种氛围的酒吧，去洗手间居然遇上个失恋喝醉了撒酒疯的男人，估计酒精上头认错人，那人抱着莫为又亲又摸不撒手。
偏偏她收拾不下来。
同上洗手间的吴尧撞见，把她救下来。
很巧，乔明交游广阔，吴尧是他的好友之一。
乔明得知这个意外后，抓住机会死缠烂打，迫得莫为再找不到理由拒绝和他在一起。
大概因为这个缘故，后来她随着乔明，与吴尧接触过很多次，也算是交集较多的那类人。
所以，君成一旦把她和吴尧“过从甚密”的照片送交检察院，公之于众的，将是安林出现巨额亏损，尚道会计师事务所审计师隐瞒不报的财务丑闻。
到时候，安林的股票会大跌，市值蒸发，郊区那个厂房会彻底拖断安林的资金链，安林不得不面临清算；尚道会因为这丑闻，从霁城数一数二的会计师事务所沦为代帐的三流小庙；而莫为，将因为隐瞒实情，直接面临牢狱之灾。
如同十多年前德永事务所因为天骄集团的财务丑闻而毁于一旦。
这是警告，也是威胁。
偏偏症结确实是在她身上。
她相信自己的专业素质和职业道德，所以向经理隐瞒了与吴尧的关系，接了安林的审计工作。
她没有从安林提供的材料里看出任何端倪，这也是她的问题，尽管一味怪罪她未免失之偏颇。
不错，她没有干这事，但既然君成做出这么个文件袋，分明已经表明了它将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