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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魂追思之一 孤鸾曲
楔子
鲜血,如脱线的檀珠,不断从一柄剑的剑身垂落。
这柄剑,薄如蝉翼,透明如水,鲜血流经之处,竟不着一丝痕迹,仍如净水般清澈透明。
这柄剑,此刻正握在一名少年手中。
少年全身黑色,看起来不过十六、七岁,然而仍带着三分稚气的脸孔上,却透出一片冰寒肃杀之色,冷得叫人观后足以退避三舍。
少年静静立于遍地横杂陈尸之间,似乎是等待着手中剑流尽鲜血,接着,他将冰冷的目光射向远处正朝他走来的黑袍男子。
目光中,隐隐透出一丝询问。
少年无语,男子无语。
直至男子走近距少年一丈处站定,目光缓缓巡梭过眼前尸首,如刀斧削凿过的刚毅脸庞这才浅浅露出几分说不上是忧虑或是感慨的复杂神色,轻叹了一口气。
少年漆黑如夜,闪亮如星的眸子依旧冷漠,看似无动于衷,实则视线却紧紧地盯住了男子的嘴唇,仿佛是期待着他的开口和某些话语。
男子终于开口,清冷干脆的语调同他的人十分相似,“明日午时,你去老地方找我。”
刹那间,少年眼中划过一瞬明亮的火光,却在下一刻消失无踪。
微微颔首,少年漠然转身,头也不回地提剑离开了男子的视野。
望着少年的身影直至消失,男子这才自眼里浮现出一抹明显的担忧。略为无奈地连连摇首,喉中缓缓逸出一声低叹。
当初也好,现在也罢,一个情字,害人非浅哪……
******
迈入屋内,少年掩上门,将手中之剑平置于红木方桌上,眼光便一直胶着剑身不肯离开。
淡淡的喜悦掠过如星亮眸,却瞬间被沉沉黑暗压去。
胸中漾起一波更胜一波的压抑,回想起那些被斩剑下之人临死前怨怼的目光、以及那无论如何也避不开的鲜血飞溅,他便忍不住泛上一种恶心的感觉。
他并不喜欢杀人,然而为了这柄剑,他却非杀不可,为了学成冷煞的追思,他别无选择。杀百人,是灵剑冰魂认主的条件,而只有冰魂认主,冷煞才肯传授他毕生精华一剑‘追思’。
因为冷煞当初传剑时便说过,他的传奇,就成于这一剑追思,学他的剑法若不学追思,便永远也强不过巅峰时的他。
永远也强不过冷煞,这并不是他要的结果。他要强,更强,最强,甚至强过世间一切的外物纷扰,凡尘琐碎。
他必须最强!
只有那样,他才能够拥有足够的力量,足够为那人做一切的力量。
只有那样,他才能具有能力,将那人不喜欢不希望的一并承担……
面无表情地凝视着透明如水的剑身,少年脑中渐渐浮现出一抹莹莹白色,渐渐幻化成一袭浅白身影。
冷漠的黑眸终于闪动,缓缓闪烁出一丝柔情化作的温暖。
活着,为他;死了,同样为他。
今生今世,只有他,只为他……
第一章 缘起
夜,已深。
天上只一轮明月,幽幽银芒,似水流泻,将这无星之夜衬托得尤为清冷孤寂。
雪山山顶,一名男子白衣胜雪,墨发披肩,面对山谷绝尘而立。
寒风吹过,卷起片片银雪如星,交缠他一头飞扬的悠长青丝,在月下编织出一派出尘清艳。
山下火光点点,隐隐传来厮杀呼喊,划破山谷中的冷风呼啸,尽管缥缈,仍然全数没入男子的耳中。
“唉……”悠悠一声喟叹,道尽了男子心中的不忍与无奈。
将手中的银色方盒收入怀中,男子轻摇螓首,飘散的发丝几乎遮住了他全部的脸,只是隐约可自其间窥见他微锁的双眉。
看来每次外出,都必定叫他遇上一些闲事,管了,常常留有后患无穷;不管,时时却又于心不忍。看来下次,还是尽量避免外出的好。
淡淡自唇边勾起一笑,罢了。
罢了,谁叫他偏要今日外出寻药,偏逢上盗贼打家劫舍,又偏是动了本是不该的恻隐之心?
罢了!
下一次,记得还是耍个招数逼那人替他寻药好了。
足下轻轻一点,他的身形顿时飞出数尺,飘然向山下掠去。霎那间,光影闪烁交换,他的身影已于茫茫夜色中消失。
厚厚积雪之上,除了一个极浅极淡的脚印痕迹,竟没有其他可以证明这里曾经有过的存在。
风,卷起满地雪花。
夜色中,盈雪有如风中白梅,在空中飘卷飞舞,打着旋儿刚垂落至地便再度随风飞起。风过之后,山崖上依旧是一片洁白无瑕的平整雪地,在月华中反射出一笼惨白光雾,更显景色幽寥寂荡。
山上,一片无人之所。
******
瞪大了惊恐的双眸,秦大不知所措地望着四周挥舞着大刀,淫笑不断的一群凶神恶煞般的强盗们。耳边回荡的是他们粗俗的大笑与吆喝,眼里充斥的是他们凶残邪恶的嘴脸,于是忍不住将已经缩成一团的瘦弱身子再度缩了缩,这举动却引来强盗们更加猖狂放肆的笑声。
秦大干脆闭上双眼,企图什么也不看,什么也不想,借此逃避面前无法更改的事实。
尽管他早就料到是这样的结果,也早就料到自己将要面对的一切。但是当这样的一切真实地呈现在他的面前时,他却依旧会害怕会绝望,会无法控制地颤抖。
他曾希望过娘会对他有几分留恋,哪怕是一丝的不舍也好,但是,没有。
当听说强盗即将侵入小村的那一刻,娘便匆匆收拾了家里所有值钱之物,带着弟弟妹妹离开了他的面前,没有一丝留恋,甚至连头也没有再回。
娘对他已经绝望了,他明白。
他出生在雪山脚下一个很小的村庄,家里本不富裕,属于贫苦之辈,然而弟妹众多,吃得多,用得多,虽然做活的人也多,但总是过不上富裕的日子。
从小,他的身体便很差,生病的次数总是同龄孩子的好几倍;加上他体力又弱,力气甚至还及不上村里的一些女孩子,若不是看他还能干活,又是家里的老大,只怕爹早将他卖进城中换银钱了。
然而一个月前他上山采参时不小心摔断了腿,原本能做的一些活现在都不能做,爹对他的态度便愈发恶劣。
起先,他始终存留着一丝希望,他认为娘是怕爹,所以不敢为他说话、也不敢对他好。毕竟当初他生病时,汤药都是娘煎熬的,也是娘喂给他的。但是,当娘头也不回地从他的视线中离开时,他终于丧失了最后的一丝希望。
那一刻,他笑了。
不知为何,嘴角只是不受控制地上扬,笑了。
世界上,竟无一人来关心他,怜悯他,那他为何还要苟活于世,甚至还活了十二年?既然上天令他出生,又何苦给他这般一副身体?其实,他不怪爹的狠心,也不怪娘的无情,他只怪自己为何得了这般破烂身体,只怪自己为何如此没用,只怪自己连采参都会失足,只怪自己……
既然如此,不如重新投胎,或许下辈子就不会这么没用了……
了然般地睁开眼。虽然心中害怕,但是秦大仍然将胸膛挺起,等待着强盗们手中的大刀起落。
村里的人几乎在得知消息后都走光了,留下的除了他之外还有一些风烛残年的老人。刚刚,他亲眼所见那些强盗将那些老人们驱赶至村口集中,然后毫不留情地斩杀。那些老人们的鲜血溅上了强盗们的衣衫,强盗们却只是狂笑;求饶声连作一片,强盗们却仍然笑着扬起手中的大刀。
接下来……应该轮到他了吧。
秦大苦涩地想着。
他怪自己,甚至有些怨恨自己。恨自己的渺小,恨自己的无能,恨自己在见识到强盗们的凶残猖狂后依旧有心无力。
这时一直站在后方的盗贼老大拨开众盗走近他面前,低首端详地上的少年片刻,伸出不握刀的大手猛地抓住了他的黑发,硬生生地狠劲一扯,顿时一股揪心的疼顺着他的头皮传下脊背,疼得他咧开了嘴,细小的头颅随着这股不可抗拒的力道扬了上去。
苍白的脸蛋,却嵌着一双亮如夜星的眸子,只是这双眸子此刻失去了神采,毫无焦距地散涣着呆滞的目光。然而,毫无疑问地,不论他如何地苍白孱弱,十二岁的他,却有着一种介于少年与少女之间的青涩魅力。
他的娘虽说是一介乡野村妇,却意外有一张灵净秀美的脸蛋,弟妹之中,只有他与小妹继承了娘的相貌,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