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仪梁推开可能帮助他清醒的水杯,眼角那我原以为已经乾掉的池塘又开始泛出水光;我双手掌在吧台调理座上,叹了一口气,实在颇为这位光顾我居酒屋近半年的朋友感到不值。
遇上这种事情谁能帮点什么?
“呜……老板,你相信吗?呜……她抛弃我、她抛弃我了……她、她竟然抛弃我了?”仪梁低下去的颈子象是快要扯断的木偶线,晃呀晃的,好像随时都会由中心断成两截般的脆弱:“佳桦她、她不要我……了?呜呜……”
抛弃、不要了?如此简单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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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杯
店内的灯光气氛给了登对男女第一眼的好印象。
是时,我正在替其它吧台的客人倒酒,可是这对男女一进入店内就引起我的注意;一对打扮入时且干净整齐的男女出现在这种中低阶层的居酒屋里面?如果说店里头的装潢气派非常或许情有可原,但当时我店内最有看头的装饰物就仅是这块大型桧木木雕吧台而已。
好吧,硬要算的话,那排富士山珠帘或许还能称得上值钱。但有人会真的特别去在意那在门口挡住视线的珠串吗?
“欢迎光临,”我特别移向进门的两位羞涩面容:“请问要来点什么?”
男子清了清喉咙,露出我以为是的职业微笑:
“你好,这里的感觉真的不错呐!公司同事的推荐还真有其事,嗯……你是这间店的老板吗?你好,我是附近一间新成立的外商公司业务部副理,我叫张仪梁,这是我的名片。”
面对客人一进门不分青红皂白就递上来的名片,若收下来实在有违我个人原则,但这种情形下似乎也不好意思不收,好生为难。女子似乎瞧见我脸上带有些许的不意,连忙拉回男子递出名片的手,还小声对男子训著:
“仪梁,你在做什么啊?这里不是客户公司,这里是吃饭的地方耶!”
名唤仪梁的男子回神过来,脸上的笑容除了恍然大悟,也多了份歉意,似乎才发现这里并不是那种制式化的竞争商场;“递名片”这套在客户面前绝对必须的基本礼仪在我这里可说是英雄无用武之地,一来我不想沾染那种无趣的商场气息、二来我希望到店的客人尽量都是轻松的。
既要轻松,就不需计较无谓繁琐的礼貌。
看著眼前五、六只洗好不久的透明杯子,我顺手挑了两只空杯、倒了两弯刚刚开的淡甜梅酒送到这对新客人面前,既然是新客人,那就来点新鲜的欢迎酒液吧!
“来!欢迎你们光临,这两杯梅酒是刚开瓶的,算是老板我请客吧!”
女子眼睛一亮,随即又稍稍退缩回去,手臂悄悄顶了男子一下,男子这回反应在我眼里虽仍慢了点,可却比方才还要快速,立刻接话:
“呃、老板,这样不太好吧?一来就要你请客……”
“不要紧的,反正酒开了就是要喝的,你们若不喝,终究也是要滑入别人的喉咙,我是没所谓,只是对你们来说可惜了这好酒……你们知道吗?这种梅酒在我店里是最受欢迎的酒类之一,而且几乎每位新客人乍来初到,我都会送上一杯给他们品尝一番,算是交个朋友的开始吧!”
店里的老歌音乐飘飘然,我继续调著其它客人点的综合酒液,头低下没看他们一眼,不过我知道这两杯酒迟早会进入他们的喉咙,留下深刻印象。
“怎么?不喝?”
男子识相,快快举起杯身,也将另一杯拿给身旁蠢蠢欲动的女子,然后开怀地笑了一声:
“喝、喝!谢谢你啦老板!这梅酒光闻味道就知道是好料的,佳桦,快喝吧!你最喜欢喝梅酒了,不是吗?”
名为佳桦的女子甜甜地笑开,眼神中还跟我道了谢。我偏著头瞧见仪梁小小催著佳桦喝下,而且还满是深情地望著她。女人柔嫩的脸庞在暗淡的灯光与清淡的酒精魔爪下竟显得如此魅人;佳桦的眼角是上扬的,彷佛眼底看见的是卑诗的美丽山水,石漱瀑布、青翠林木如画如诗般聚集在她的眼睛深处,有一抹喜悦的亮光。
佳桦一饮而尽,仪梁见状对著有些发楞的我笑:
“啊、老板,不好意思……佳桦她最喜欢的就是梅酒了,每次只要有梅酒在前她就顾不得形象,怎么讲也讲不听,一个女孩子家这样豪气的喝酒好像不太好看,虽然说她喝的是酒精浓度不算高的梅酒。”
我感受得到眼前这对男女的亲密。对于彼此的各种不同习惯能互相包容,进而喜欢对方的这些小任性,若非真的交心,什么男女能这样对待彼此?
感情的浓密亲近就象是街头的红绿灯,红绿灯倒数的秒数必须要能够和交通流量搭配好,否则红绿灯数它的秒、车辆走它的路,互相配合不来的结果就是阻绝了一段又一段的壅塞交通。两个人之间不也类似如此?一个人要能够看对方的情绪而改变自己的某些想法,进而互相配合彼此的需要,才能够在人生路口上顺利地解决许多恼人的绳结,哪里怕那些结可能不只一枚。
老歌和著,吧台边的老客人适趣地起身离开,让仪梁与佳桦这对店里的生面孔有机会坐在与老板最近的位置聊聊天、多认识一下这块新天地;这间居酒屋不大,可是客人的心怀却远超过店里头的容量。
“嗯,你们要来点什么?”我拿出已倒了三分之二的梅酒摆在吧台上,对著巴望酒瓶的眼睛,笑:“这瓶梅酒也剩不多了,今晚特别优待你们,算我请你们这半瓶吧!”
佳桦闻言高兴地搂著仪梁的臂弯,女孩子的兴奋。
仪梁抓了抓头发,对我笑道:
“老板,那样不太好吧?第一次来这里就给你这么热烈的请客,很不好意思耶,这样以后想不来都不行了,哈哈!不过,佳桦又这么喜欢喝梅酒……嗯,不好意思啦!那,我们就接受老板的好意了。”
仪梁虽不好意思挂满口,终究抵不过佳桦的喜好,也是,情人间的体贴总是无以复加,这样的甜蜜外人难以窥探全貌,只有他们独享。
我拔开酒瓶顶端的薄软木塞,醇和的香味飘出瓶口,两杯差不多见底的空杯好似长了触手,巴不得甜美的酒液快些侵犯它们;梅酒的香味凝聚在瓶中也在商讨著到底要哪里一滴足以灌醉爱好者嘴唇的浅绿率先踏出冒险的第一步,这一步不只会开启空杯与酒液的战争,也会开启之前残留在空杯底部前朝遗老的反抗,只是反抗与融合哪里边会战胜好像也不需外人评断。
我倒出梅酒酒液,一边询问眼前这对男女是否还需点些什么来助酒?仪梁点头与佳桦交头接耳,然后环顾吧台一圈,最后指著吧台后方挂著的木牌点心区其中一项下单。
“抹茶丸子吗?好,请稍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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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杯
抹茶丸子静静地躺在四方碟中,三颗以竹签串起来的草绿色丸子看起来象是败阵战俘被五花大绑的丑态,只能随著胜者的欲望行动,还是该说这时的抹茶丸子早已经失去求生意识了。
四方碟中间画的是一尾比目鱼,烧陶时一块烙在上面的比目鱼图形张开了不协调的大嘴想要吞下比牠还要立体的三颗草绿;比目鱼眼睛在同一边,对于物体的视觉观感是否也欠了距离感?牠究竟知不知道牠吃不到贴在牠脸上的丸子?
“仪梁,算我请客,吃吧。”
我将一份抹茶丸子送到一具彷佛断了线的木偶面前;我知道这份小点心并不能填饱任何饥饿的感觉,可是我亦清楚这看似不起眼的抹茶丸子实际上在仪梁心中有著不凡一般的地位。
仪梁脸颊上还残留著刚刚又从眼眶泛出来的水痕,口中仍是不知顿悟地重复著已既成的事实。如果这样使自己了无生气就能够挽回一切的话,这个世界上就不会有那么多为情消逝的流星,多么不堪;如果这样让自己不吃不喝就能够抓回原来属于自己的另一半,这个世界上就不会有这么多人陷在纵横交错的情感漩涡中,却不知如何游回岸边。
“老板,我不想吃……”
“不想吃?你每次来我这儿都一定要点这样一份抹茶丸子的,现在你跟我说不想吃?”忽然之间,我以为我太冷酷。
“唉……那是因为之前有个人陪著我吃啊……现在没有人陪了,我吃这个,有意思吗?何必呢?看了教我又要想起伤心事,何必呢?”
我无言,用不著他说我也知道。
的确也是,之前仪梁来店里总点上一份抹茶丸子的原因,当然是来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