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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为什么他对我说这句话，竟教我有种期待、期待有个人能来反驳我的自大。这个感觉已藏在心底好久好久了。
“你看过那么多『以前』就代表看过许多人的故事，因为那些故事所以你店里头那面墙上有如此丰富的照片；你以前对我说过，那些都是有故事的人所留给你的回忆，那时候你是笑著的，何来卑劣之有？又说你看了那些『以后』就显得自以为是，你也知道，很多事情不是局外人可以轻易品尝个中滋味的，一个人处于事外所以都难免自以为是，并非只有你才这么以为呀！这又有什么好自损的呢？”
“凯……”
他笑了笑，指著我身后的回忆之钟，带点鼓励意味：
“你以前也对我提过关于那座小钟的故事，还勉励我要庄敬自强呢！现在我觉得未来逐渐被自己掌握、也找到属于私密的感情了，是不是换我推你一把了？或许这样唐突了，但既然我将你视为兄弟，就不能只看著自己得到幸福而你还原地踏步。呵呵，去一通电话吧！现在是晚了，但思念不会因为夜晚而沈睡的，对不？”
凯的激励著实教我感动。不难察觉他脸上透露著宿雾丰采，阳光竟然在黑暗中依然洒落沙滩，有种惊奇；月眸下的阳光构成金黄与银灰的美丽交织，沙粒闪耀著动人光线，如迎接天堂降下的魔毯。
“嗯，或许吧。”应该是有灰尘渗入我的眼睛。
凯再次离去，不过这回我确定他是直奔那位幸运女孩的窗下。店内最后的两名客人也跟在他之后走出店外，一个晚上就这么结束。
我将居酒屋的铁门拉下，关掉其它多余灯光只留下吧台几盏，浅黄色调的吧台光线由上方落下，象是等待夜晚的南瓜马车就要从王宫阶梯上溜下来，只是现在已经过了半夜零点、钟声没有响起，而且，我不穷也不是公主。最重要的，我没有玻璃鞋。
没有玻璃鞋，一只晶莹琉璃杯能取而代之吗？我拿下“琉白”。
其实，现在想来是奇怪的……对于凯，我居然不知道他的全名，从第一次见面他要我称他为“凯”至今，整整六个多月我竟从未过问他的全名，甚至，我连这个字是否为他之真名亦不清楚，只知道这个人等于这个字。
这样的感觉多么奇特！跟一个连真名都不清楚的人还能成为好友，进而称兄道弟？我也想到Sylvia，对于她，我亦是今晚才晓得她的名字，还是个人人都可能假冒的英文名字，一样缺少了某种实在感；甚至让我今晚首次微笑起来的沈璘也不知其名真假，一个名字，能代表多少意义？唯一真实的好像只有曾将名片递上来的仪梁与佳桦……
我洗了一圈纯白琉璃，慢慢倾出每晚打烊前都要润上一口的液体。平常我是用高脚杯喝的，今晚却突有感觉想以许久未曾品尝的高贵来滋润我夜渐干枯的嘴唇，反正，深蓝琉璃杯装过的香液也已经落入我的喉中，换个味道多尝一口又有何不可？
转了另一首歌、倒出极浅的薄红色。汽泡香槟。
★★★★★
第二十二杯（待续）
（Last）月亮代表我的心
“轻轻的一个吻，已经打动我的心；深深的一段情，教我思念到如今。你问、我爱你有多深，我爱你有几分，你去想一想、你去看一看……月亮代表我的心。”
熟悉不了她而低沈，掌握不了她而狂奔，也只因喜爱著她而轻吻。
☆☆☆☆☆
那是一种极好的味觉享受。微微发刺的气泡在舌头尖儿上跳舞，这支舞时而激烈、时而徐缓，许多舞者同时在古老广场如舞春风般地一再画圆、画圆、画圆。有时候是激烈豪放的踢踏舞，舌尖刺痛的，可却爽快；有时候却是慢狐步舞优雅而深长，舌根润得很，却绵绵不绝。
这是我尝了汽泡香槟许久以来的观感，何况又佐以风铃串串摇动著脑中思念，在夜深人静的居酒屋里面、在幽阒如兰的吧台桌面，这是何等快意！
略有酒味、但没有酒的醉意。
叹了口气。一个晚上连续三场的感情盛宴实在教我消受不起；仪梁八点多摇摇晃晃地回去，出租车是否真的将他载到家门口了呢？回到家，他是否窝在棉被里痛哭一场即罢了呢？明早醒来，他看到阳光之后的感觉又是如何？沈璘十点左右离开这里，往哪里里去了？真有在东区闹街中找到Sylvia吗？她知不知道自己粗心遗漏了一张宝贵纸条？十二点了，凯在跨过一天的时间缝里离开，驱车前往那幸运女孩宿舍的路上他想了些什么？那个女孩即将对他说什么感人的话？抑或，伤人的话？不是吧，不是后者吧。
富士山珠帘静静垂吊著，可见富士山并没爆发，但曾在那景美丽前留影纪念的人儿却海角天涯，玻璃屏风遮去的视线好久好久不曾平息。人心善变，感情中的悬心尤其如此，怎能怪罪任何人呢？
我拭净吧台调理座，一旁垃圾桶内卧著两瓶已乾了美酒的空城，在吧台浅灯的照射下，恐怕就连武侯再世也想不出如此完美的阵图，下方的暂存酒柜少了两名中坚大将，黑色势力的侵袭也就愈无法抵抗；一瓶梅酒以及一瓶Rosai，就这么简单的两支空瓶竟也能点缀出无限光芒。
一饮而尽。汽泡香槟在我的嘴里快要无法满足渐起的欲望和渴望，原本我是那样容易被它说服的，今晚怎么不同了？起因我很清楚，就是凯离去前的那句话……我的思念没因夜晚而停止。
他怎么知道？他怎么会晓得我心里的字句呢？
“你问、我爱你有多深，我爱你有几分……”一代歌后的嗓音如催眠魔曲，我要应付手中的香液、另方面还得对付袭上的睡魔，真是十分耗尽精神。
说得是，好久没听到她的声音了，我想念她的声音、我想念她的笑容、我想念她……我是想念她的。
一座小酒瓶就这么见底，我望著剩不到一半的薄红，实在很难想象，这等非人间所能见的颜色居然是自勃根地诞生后直接飘洋过海来到我眼前，且，再几分钟这抹薄红就将吞入我的胃里。一切都是神奇又无法预知的。
今晚之前，哪里里知道仪梁隔了两个多礼拜之后突然出现买醉？他的落魄模样教我意想不到，也无法相信当初甜蜜的佳桦突然放弃了他。今晚之前，我没想过Sylvia会同我提起她的名字，也没料及沈璘的出现与故事，更没法想象如同电影情节的经过真实呈现于社会中，甚至在我的面前上演。今晚之前，我亦无法得知凯为何多日不见，且未留只字词组予我，又哪里里知晓他提过的好感女孩与他曾有过约定，只是事情又起了变化。
这个世界是遍布神奇又充满神秘的。未来无从想起，不行动怎么晓得结果如何？似乎，没有什么是百分百的吧！之于我而言，是接下来这通教我冷静却又热情澎湃的电话。
嘟……嘟……嘟……喀！
“轻轻的一个吻，已经打动我的心；深深的一段情，教我思念到如今。你问、我爱你有多深，我爱你有几分，你去想一想、你去看一看……月亮代表我的心。”音乐飞梦在天花板间隔，又从屋顶滑落至吧台的回忆之钟，带上一段过往的虚实，就在时针的指尖泼墨出来。墨，这属于回忆的墨，一片片镶在闪耀音符的五线谱上，深刻令人沈迷。
“喂……”话筒那头传来的声音既熟悉又陌生，彷佛还带著深夜里该有的困意，但的确是我曾朝思暮想的美妙：“喂？”
沈默了两秒，声音终究穿越了距离：
“Helen，是我……你睡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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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中接近夏至时，店里初来了一位新客人，一位模样单纯的女孩。
我没有想过这位女孩的来历，也没有想过这也许会是另一出迷醉戏码的开始，更不知这出戏早已在这间居酒屋里面排定好上映时间，连身为老板的我也掌握不住。
或许是吧。只是更教我没有预料到的是，还有另一片晴空也在夏夜脚步轻轻离去之际，如暗潮般悄悄在我和他和她的心中动荡起来……而且，歌曲丝毫没有放缓的意味，最后的结束原来还有著太多的不确定。
什么是温暖？什么是感觉？什么是忧愁？
或者我该要问，什么才是最后？
〈本文完〉
【居酒屋之恋．后】
（Last）月亮代表我的心
“轻轻的一个吻，已经打动我的心；深深的一段情，教我思念到如今。你问、我爱你有多深，我爱你有几分，你去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