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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不悟却至今日仍无法淡忘,甚至,他说若时间可以倒流还是愿意那么做,只为了一个女孩。
他仍如一般的年轻小伙子,对于感情的憧憬就如海潮那样涌上又退下。热情来了,他愿意天涯海角追著迷人影子飞奔,等他看清了影子原来是哪里位可人儿之后,他又觉得也许自己的归宿并不在这里,明亮的背景又瞬间被黯淡影子取代,然后愈离愈远……
就像海潮没个定性。
他跟我提过目前的生活重心,在我了解之后却颇有惊讶,因为不曾想过这么单纯的绿藻竟可以纠缠著无情漂木无法自己。只是,在爱情疆域里头,谁是绿藻?又,谁是漂木?
“萧,”见浪花卷至脚边,我缩回些距离也私自给了他定位点:“现在,哪里一块才是你的绿藻?”
淡淡的酸涩,我感觉得出来他喜欢我同他讨论这个话题。
“我能用『片』来形容吗?我已经分不清了。”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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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杯
他只是喜欢那种彼此需要的感觉。
“你没有遇到你需要的人?”缓缓擦拭著桌面:“老实说,光从你的外表来看并不觉得你会有失恋的痛苦。”拿起了一只晶莹的玻璃杯:“风流成性并非不好,但得因人而异吧!”软木塞轻轻拔出:“不是没有人等你,而是你在流连。”香槟气泡似乎有些犹豫:“只是你还无法认清自己的最爱是谁。”
当我将色泽清晰透明的酒液递至他面前时,他的神情带点讶异,彷佛不认同我的说法,原本因为酒杯而发亮的眼睛顿时擦去几许光彩,就像流星被硬生生刮去几度的闪亮那样,又突然又深刻,而且,痛。
我以为真的触碰到他的痛处,内心有些愧疚与疑虑。
愧疚的是我如此便反驳了他之前的兴奋,好像不只给他浇冷水、还不留情地丢入冰块,才使他这样愕然;疑虑的是我到底说中他几分,才教他无法随即回答出来,他的伶牙俐齿象是断了线。
“嗯……或许是吧。”时间滑过精灵的眼睫,他终于开口:“虽然我以为我认得很清楚,但其实,可能在我内心深处根本就不知道我最需要的人在哪里里。”
“在哪里里?”
“嗯,在哪里里。”他重复我的疑惑,将酒杯上缘吻近唇边:“在工作的地方我交了一位女友,最近我想跟她分手,因为我受不了她的黏人和无理取闹;而在这里有一位愿意等我的好女孩,但我并不想现在就决定与她的未来;在更遥远的另一半球,嗯,是我以为的最爱。”
“好复杂。”简单地划下一个句点,是我的声音。
他的感情世界我并不明了,不过我以为他总喜欢找个人来说说这些属于心里私密的话,而那个可以让他倾吐的人,现在是我。这像什么呢?象是王子与侍卫之间的互动,他是王子,负责诉说心事以及发泄苦闷,我是侍卫,负责接收烦恼以及提供排解管道,我们之间的秘密就是只有我们知道,其它人不会晓得,即便是公主也不见得比我这个侍卫知道得多。
我给自己也斟了杯汽泡香槟,拿起杯脚晃了晃里头的液体,一些幸运的点滴可以攀上光滑杯壁,然后摇头叹气再无奈地滑下来,没那种命的就只能在一群拥挤的盲目里面拼命地往上攀附。人不也如此?无论是工作还是感情,只有少数的点滴可以一口就被贪婪的嘴唇吸吮,满足看不见天多高、望不见地多厚的无上欲望。
人心,不会满足于现况。爱情,同样也不会停留在满足点上。
他摇晃了酒杯,不想再被我追究下去:
“老板,你这间居酒屋后天就要开幕了,感觉怎么样?会不会紧张?唉,只可惜、可惜我明天起要南下一个礼拜,然后直飞回我该归去的地方,看来,我是无法看到你这里开幕了吧……”
“真的相当可惜,”我一口饮尽希望借以扭转时空,但失败了:“你下次回来是什么时候?希望到时这间居酒屋已经踏稳脚步了。”
“最快还要两个月。只是这两个月可能发生的事情实在太多,多到我自己都不敢去预想,我也会害怕这些不可预知的变化。”残留最后一摊死水,他轻声放下酒杯,让杯底与桌面彼此柔和地抚摸。
他起身对我笑著,然后丢下一句“总会回来”便离开店里,如同当时他进来时的那样不声不响。或许他只是笑终于让我请了一杯香槟、或许他只是笑时间总是捉弄人,或许。
他离开后的门扉前后摇摆,我知道往后我要开始习惯这对门扉的动作,但这样的分离感觉竟是不晓得还能否见面,顿时心里镂出了一个洞窟,那感觉像原先嘴里咬著的钻石被人盗走,骷髅就只能上下排牙齿对阖,虽然喀喀声响却孤单得很。
孤单?突然觉得好笑,我怎么会这样以为?我应该早已习惯了才是。
孤单?萧,你虽潇洒地离去,但也这样以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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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杯
他离开后的一个多月,居酒屋的生意逐渐踏上轨道,客人脸孔虽然更新得不多、也缓慢,但数量却保持得相当稳定,对于初次当老板的我来说,这种情形实在乐不思蜀。
当我想要告诉他这个好消息时,很巧的,也恰时收到了他的来信。
信封上那枚来自遥远外地的邮戳彷佛叙述著中古时代的典藏,拆开了信封却像打开了地窖,内容同样让人充满惊奇以及想念。
地窖中,应该多藏有故人隐隐留下的古籍,里头刻满了字字珠玑的神秘,也摊开了触不到的遥想;偶尔还有一幅画作,且画作来自于名家之手,光是摆在一旁也能使人感受到作画者当时的自由心境。而信封里面出现的竟还真有古籍与画作,前者是他的手刻文字、后者则是他一块儿附上的照片。
信中附了两张照片。一张彩色、一张黑白。
彩色的那张是个人特写,坐在沙发椅上,身穿黑色西装、手中还是拎著一只酒杯,望向镜头并在嘴角挂著一丝得意的微笑,只是我猜不出那微笑究竟代表了多少真实笑意,也不了解他的笑容为何总拖著一些牵强?第二张的黑白却是他与一个女孩拥抱的亲昵模样,我感到刺眼。
分明是快乐的神情却以黑白基底来讽刺,我以为我了解他的意思了,彩色的他才是现在的他。他应该与工作地方的女友分手了。
我给自己准备了一杯加入柠檬碎果肉的温水,他写的字老实说并不好看,或许这与他长年在外地、写惯了外地文字有关,即使如此,信纸上头的浅浅扭曲还是映入我的眼帘,而且愈发顺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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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板:
这一个多月过得说快不快、说慢不慢,发生了不少事情,
其实最主要的就是我跟女友分手了!你一定不相信我会这么突
然就决定分手对吧?其实,这件事多少也跟现在与你踏在同一
块土地上的她、以及在更遥远天边的她有关,如果不是因为这
样,我想我还不会那么突然决定要放手。
当然啦!真的愈来愈受不了她,她对我的生活已经近乎是
监控,我真的不能忍受这样,难道我就不能有其它的异性友人
吗?就连我跟女同事讲个话被她知道了,她也会抓出我许多自
以为不应该的理由,就因为她是我女友……故我想,既然迟早
会要分开,又刚好这阵子那两位真正叫我没办法放下的牵挂各
自出了些问题,于是我决定快刀乱麻,分了。
老板,我的决定错了吗?上次你跟我说到,说我根本就不
知道自己的最爱在哪里里,这几天我想了想似乎真的是这样,但
我还是宁可催眠一下自己、告诉自己喜欢的人应该是在最遥远
的天际,因为那种真正知心的感觉,很难抹灭以及忽略的。
过阵子我会再回去一趟,大概会多停留几天,有些话到时
候再慢慢跟你说好了,希望我能坚持自己的想法……
Zepho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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Zephon,萧的英文名字,在我眼里实是不太习惯;信中,他仅交代了目前的情况,并没有太多著墨于心情方面,我不了解手边一杯柠檬碎果肉的温水能够给我带来多少体会?又或者,给他多少安慰?
这种感觉就象是看得见彩虹却无法触及一样,想要安稳平顺但得到的却只是虚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