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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提出相同的疑问,为什么这样安排?为什么?我想,这个问题得要丢回给现在问我这个问题的男子。
「这是你说的啊。」我微微一笑,知道对于眼前的高瘦男子而言,这首歌的出现不只不知不觉、甚至是完全不明了的:「那时候,你还在为之前那段感情所苦的时候,曾经对我说过,当时对于这首歌最有感觉,很想在店里听到这首歌的旋律。」
凯的神情被一抹讶异带过,随即恢复正常。
「真是没想到……这首歌的登台原来是我无心的一句话。」他吹了口烧烫酒精,刺鼻的味道晕出:「好多个月以前的心情现在竟又再尝到一遍,而且,这首歌的歌词还那么符合我现下心情,够讽刺了吧?」
凯拿起小酒杯嗅了嗅杯缘,似乎希望沈醉在这种依恋中。酒精的依恋时常使人忘却烦恼,只是,忘却烦恼后究竟还记得什么呢?也许有时候连自己的心神都抛开了,想要不顾现实的所有不愉快、尽情地放纵自我,这样的举动又能持续多久呢?人是生活在社会上,真的能够甩开恼人荆棘前进吗?
「怎么?」我放下手边的动作,掌著吧台:「凯,你心里还闷了话没说吧?关于那女孩子……是吗?我知道你也许想要自己一个人静一静、就当作来这里听歌吧;可是我也晓得你希望有人能陪你说说话,让你将心中的不满和疑惑全数掏尽,对不?否则,你今晚就不会来这里了。」
「是啊。老板,还是你了解我……」
「并非我了解你,是你的眼瞳揭露你的心情。」
凯脸上硬挤出来的微笑霎时不见,就像看见了什么不该出现的薄衣漂浮,除了惊讶还有些许怒气。怒气?没错,那是种不愿遭人洞悉自己内心深处的怒意,只是这股怒意并不会伤害到他与我的关系,因为这份心头火只烧得了他自己,仅能够将他心底的魔魇烧出一张丑陋的脸。
「丑陋的脸。」
「什么?」凯听我方才的突然之语更显吃惊,身子又开始缓缓动摇起来、不能控制。
我挥挥手继续吧台的作业,有位深夜客人点了一杯日式威士忌。我想他或许真的生气了,因为这句丑陋的脸已经撼动了吧台前的宁静,虽然现刻语意不详,但又怎知下一秒钟呢?
「每个人的心里都有张丑陋的脸。」我将威士忌递送过去,偏回来对凯说著:「你有、她有,当然我也有。你的丑陋在于你无法理解为什么事情竟演变成如今这般田地,所以你逃避了好几天、想要找回自己,到最后你发现依旧被现实击败,所以你来到我这里喝喝酒、谈谈心,可是,你仍然未跳出这个『以前』的框框。她的丑陋在于她于你是有喜爱之情的,却在答应你之后两天猛然察觉自己的天真与粗鲁,她无法任由自己一时的冲动决定往后的日子,于是她宁可将你们的关系倒退回去也不愿在这时继续向前,哪里怕期盼的『以后』或许只能存在梦中。而我的丑陋在于听闻了太多『以前』和『以后』,那都各是丑陋,所以说出来的话除了卑劣与自以为是之外,所剩无他。」
凯愣了,我也愣著。整间居酒屋突然之间只剩下鼻息飘微,好像所有人事物都出神了。
此时唯一还醒著的,是依然清脆的风铃串串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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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杯
“哈哈哈哈!”凯笑了:“老板,你听听……风铃都提醒你该要下课了!”
风铃正如放声大笑的男子所言,铃铃铃的,就如下课钟声适时敲醒之前的严肃;我往门口看去,两也门扉仍紧紧抓著彼此,完全没有动过的痕迹。
未免也奇了,若无人进来,风铃又怎么会挑在这个节骨眼上奏出一段妙音呢?若无人进来,风铃又怎会知道那刻我们需要某种力量来摆脱紧绷气息呢?
我收回凯的手中玩物,又将一柱烧热透明倾入快要冷却的小酒杯里。小酒杯象是知晓他的需要,在这个时候喷出迷人又芬芳的酒气,他原本又要发作的身体这回被热情稳定下来,卖了个乖。
看来颇为柔软的嘴唇缓缓地再次接近杯缘,凯的目光落在杯中蒸汽:
“老板,你说的我都明了……但最后一点是你自己承认的,我可没说,哈哈!说笑的。其实爱情就像试酒一样,一样都得三个步骤按部就班地来,抢快了,可能会失去本来该是你的;但慢了,更会什么都掌握不到,连哪里些是你原本已经拥有的了都不知道。”
“初遇一位心动的对象时,一定会想多看对方几眼,这几眼也只是为了确定自己的心意是否为真、能不能继续下一步?如同试酒的第一步『Sight』,你要看,才能知道对方之于自己可不可能;当你确定是眼前这人后,还得要继续接近他的生活,感受对方的感受、体会对方的体会,进一步熟悉后你才能判断可否进行认真的追求,又如同试酒的第二步『Smell』,你要接近嗅嗅对方的气味,否则不能肯定自己的感觉;当你十足把握眼前的这人就是一生所求时,你必须要用尽所有的力量去讨好、得要迎合对方的口味,将对方的大小琐事圈在你能掌握的范围内,偶尔欲擒故纵一下,使对方发现不能没有你而回头主动接近,这如同试酒的最后一步『Taste』,要尝过对方的滋味才能抓住对方的胃口。倘若跳过了这条顺序想要一步登天,最后只会尝到由天梯上滑落的落落寡欢。”
我叹了口气,对于凯这番言论著实无法反驳,只是,鸡蛋里挑骨头亦非难事:
“凯,你所言的确头头是道,足以说服涉世未深的年轻小子,不过……就让我反问你几句吧!你以为你跳过这个顺序了吗?若无,你怎么受到了这种打击了呢?如有,你觉得你们的发展没有跳脱这个规律吗?”
风铃串串响,我知道眼前又微微抖起的男子无法冷静地回答我的问题,其实也非我要如此讽刺他,只是我觉得他的说法已与行为矛盾了,且不是简单的矛盾,而是搧得自己两颊发红的矛盾。那首闽南语老歌还在唱著,店内酒客也所剩不多,可是几近深夜的寒霜却著实冷在吧台桌面。
“嗯。”凯很老实,知道这种时候说谎并无意义,吭了一声:“所以我才来这里喝酒……”
“我想也是。”
我们俩对望一眼,然后哈哈大笑。是的,大笑。这举止引起店里其它余兴未归的酒客侧目,他们不知为何老板跟一位客人笑得这么开心,也难怪,因为或许就连这两个人心中亦不晓得为何而笑、为何如此放开怀。
我收拾吧台上的烧酎以及小酒杯,一个银色带黑彩的物体接著出现在不该出现的地方,那是市售的罐装啤酒。那罐违反了一般居酒屋不成文规定的东西出现在店内,老实说真可以教其它酒客将我这老板赶出门去;罐装啤酒少了由酒桶流泄而出的桶木原香、也没有灯光下耀眼夺目的透明杯身受人注意,但它却有一点永远胜过那些古老。便宜容易取得,更而且,它的味道亘久不变。
如是感情,易于取手的味道总是不变。因为人的感觉驽钝了。
风铃又响起,我眉间揪著疑惑再朝那串异国风味的晶莹望去,它是多么听话,好像有个人在旁轻轻拨弄著似的,晃动得甚有规律。倾过头,我终于发现了风铃摇曳生姿的原由……一扇窗户被某桌酒客敞开来,夜风就从那里灌入直达吧台左方的乖巧。
“老板,这串风铃很有意思。你知道风铃的来由吗?”凯勾起了罐装啤酒的顽强拉环。
“风铃?不是咱们古代就有的东西?只是后来传到日本去、又给日本人玩出另一番天地,有测风与享受清凉的意境。对吗?”我看著他小饮一口。
“那是现代人的感觉,我问的是其来由。”凯放下银黑样物,却似放下了心头重担故能与我聊起这个题外话:“你说得没错,风铃本乃源自中国;但最早的风铃并不像今日这模样,两片碎玉遇风相击起而铮铮然,这是最简单的起源叙述,那时不叫做风铃,有另一个名称。”
我瞧著凯,这是他头一次同我聊些古今中外;本来我以为他攻读的心理学已是属于他的独门,在那块领域范围内,我的认知无从发挥,故对于心理状态的掌握其实他比我还要强上许多,只是有时当局者迷罢了!但现在的他向我谈起风铃的由来却也是那么自若自信,我难免露出讶异之色。
认识一个人这么久的时间,以为自己算是了解对方了,却没想过可能看到的仅是二分之一、四分之一,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