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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飞雨喜欢一个人躲在热闹的雨丝后面,凝注着这花一瓣一瓣洒落,心境出奇的宁静与平和。
荼蘼的花语是「末路之美」,虽不能与百花比美,但可一枝独秀。
如此高傲,又如此清秀。
太多太多的不舍与执着,都像是滑过花…瓣边际的雨滴,伴着那凄美到灿烂的死亡之舞,散步在灵魂的阡陌。心事放下,心境显得格外的空灵。
开到荼靡花事了,尘烟过,知多少?
人说,荼蘼花开,意蕴生命中最灿烂、最繁华或最刻骨铭心的爱即将失去,表示感情的终结。程飞雨用茫然的目光,盯着那夏季最后彷佛已经把整个生命燃烧的花树,试图让自己与草木一心,然后从中获得一如既往的平静安宁。
早上他从别墅静静离开,桌面上有一张字迹幼稚的字条,说会帮他请假云云,这绝不会是欧阳海的体贴。那么,是昨天那个被当成性爱特别道具的男孩?
他隐约记得一点,可是高浓度的酒精与过度的伤心,已经让他无暇去想这件事,于是他干脆地把那字条撕了。
本来是应该好好休息的,却怕一个人独处,所以还是到了学校。
可是虽然人在学校,心却不知道飞去了哪个方向,一个早上下来,做不好任何事,于是保健室里唯一的一张床,就被他这个保健老师占据了。幸好这个年龄的孩子们都健康活泼,暑期来的人本来就不多,他的病人更少,所以也由得他在这里独自发呆。
也幸好他这份工作只是临时的代打性质,工作量也不大,不然光是今天的不佳状态,在大医院就足够让病人家属起诉他一千次!
他就这么茫茫然地坐在床上。直到,飞机划空的那一声响,不知道牵动了他哪根神经,心脏的部位一扯一扯地抽痛起来。
扑到窗边向外看,大好的晴天,他却像看见了雨。
妖异的天气!
雨云是从心底酝酿,雨水从眼中滴落。
一阵风吹来,把那翻飞的窗帘吹得翻了个个儿,裹住了他的头脸,掩去了他的视界,他伸出手,想拉开那面前的障碍物,却发现手抖得抓不住任何东西。
风从他掌心溜过,带走了一点体温,什么也没留下。
海……从他生命的轨道走过,带走了他心头仅存的一片温暖,什么也没留下。
于是,失温的心,就这样在冰冷中脆裂如琉璃一样,碎了。
拼不回形状。
丘天在后山的小丘上,发呆地看向那小小白屋的方向。窗打开着,风一阵一阵的吹,白色的窗帘翻飞,他看得到里面那个人清秀的脸,没有表情,眼睛在哭。
是因为不想真的哭出来,才到学校来的吗?
早上自己离开的时候,体贴地帮他把好不容易抽出来的薄毯盖上,因为一不小心看到了他太过诱人的同体,脸红地跑到厕所去偷偷打了一次手枪。
年轻的男孩总是比较容易冲动,更何况昨天晚上的经历可比A片更猛。
如果……如果不是他真的体察到程飞雨的伤心,也许……
丘天还没能想出「也许」后面会是什么,只是面前晃动着程飞雨颧上飞红、泪流满面的脸,就在手里爆发了,腥膻的气味充斥了小小的空间,害他觉得必须要打开排气扇,把污染别人家空气的气味掩掉。
做贼一样从厕所蹑手蹑脚溜出来,想想又觉得不放心,于是他在桌面上留了字条。
因为身上没有更多的钱了,他是用走的,足足走了近四十分钟后,才找到了最近的巴士站,还好有可以换班搭到学校的路线。
他也不想回家。那带着沉重压抑感的地方,待在那里他无法呼吸。
在操场上,看着开阔的绿地,来往奔跑着的人群,他才不会觉得自己是孤独的。
那么,明明可以在家休假的保健医师,也还是坚持到了学校的缘故,是不是跟自己一样呢?
可是他明明这么的落寞,站在人群中,却有一种欲遗世而独立的姿态。
想起自己昨天发现的秘密,丘天心口有一点沉甸甸的痛。
这样干净漂亮的老师,却是……那种人。也许也就注定了他的孤独。
让他,想起了自己的父亲。
他,他,他们是一样的么?
那么,延承了父亲血脉的自己……呢?
风肆无忌惮地吹,带着强劲的尾端扫向林荫道尽头处的白色小屋,那打开的窗子,窗帘又在上下翻飞,兜住了丘天想看的那个人,再看不到他的表情。
丘天有点不死心地站了起来,后退两步,想看看换个角度是不是还能看到他,可是这一移动,他只顾得看眼前却没注意身后。
当听到细碎的「咯嚓」声响起时,丘天低头,看到被踩扁碎裂在脚下的竹枝,这才发现自己好像一脚踩入了不知被谁开辟出来的,一个小小的花畦。
之所以知道是花畦,是因为一向有杂草的山坡上,这一小块被清除得很干净,整齐的边缘用碎砖砌出了隔离线,土也被翻松了的样子。
长形的小方块地儿,靠中心的地方插了半人高的小竹枝,靠边缘的短些,他就是踩到了其中一根,那空心的竹枝发出了清脆的裂响。
那插得歪歪扭扭的小竹枝,奇异的形成了一道小小的竹篱笆,微黄的竹身上面生了些黑色的霉菌,看起来被立在这里接受自然的风吹雨打已经有一段时日了,可是除了这些外,竹枝上就什么也没有了。不管怎么说,踏到了别人搭起来的东西就不好了。
丘天踩进那花畦,赶紧去扶起那被踩断了几根竹枝的小篱笆。
「哎呀!你快出来,你踩到我的花了!」
就在他蹲在那小花畦里劳作的时候,一个清脆的女声在背后响起,丘天愕然回头,看到一个清秀的女生。她手上拿着洒水壶和小铲子,穿了一条粉蓝色裙子,有点面熟。
啊,就是那天自己缩在树荫下,关心地问自己要不要去医务室的那个园艺女生。
「快出来啊!」
在她的一再催促下,丘天赶紧向外迈开了一大步,跳了出来,然后这才回头去看他开始觉得什么也没有的小花畦。这样认真仔细地看了才发现,有一种奇怪的植物幼芽匍匐在脚下,柔弱无力的叶茎在黄色的土地上蜿蜒着,像刚刚破壳而出的小青蛇。
有几根嫩茎被他踩到了,细幼的外皮绽裂糜烂,正可怜地向外渗着淡绿色的汁。
「这些是什么……花?」像藤子一样的植物,是花么?这样的纤细柔弱不起眼。
「这边的是朝颜,那边是夕颜,都是很漂亮的花呢!」
女生蹲下身整理着花畦里被摧残的花枝,一边和丘天解说起来。
「朝颜,夕颜……听起来好奇怪的名字!那个,被踩伤了,不要紧吗?」
会不会很贵?丘天也赶紧蹲下来和那女生一起检查花圃的损坏情况。
「噗,不要紧的啦,只是很平常的花,啊,通常大家会叫它们牵牛花,不过其实还是有差别的。」那女生扶起被压倒的一小株,把它牵引到竹篱笆那边,让它柔细如触角一样的须攀爬上去。
「什么嘛……」原来是牵牛花啊!干什么叫这么奇怪的名字,又是朝,又是夕的。
丘天松了一口气。
「什么嘛!你瞧不起牵牛花吗?就算它只是感觉很平民化的花,它们的颜色也很漂亮啊。更何况就算它很普通没有张扬的气质,一如它的外观,但那种绚丽如宝石一样的令人心碎的清丽和易逝,也无心地成就了它另类的高傲。
「给它起了这名字的日本人,在他们的古典文籍《源氏物语》里面,就写有个美丽的女子名叫『夕颜』。形容她的诗是『夕颜凝露容光艳,定是伊人驻马来。』」
也不管丘天是不是愿意听,她一口气劈里啪啦地说了一堆,一副誓要为牵牛花伸张正义的样子。圆圆的脸涨红了,鼻尖还在冒汗,看得丘天倒忍不住为她这急公好义的样子有点感动。
「呃……」似乎也注意到了丘天根本没有说话,只是任凭自己一口气数落下去,那女生倒有点不好意思起来,揉了揉自己的鼻子,不好意思地道:「啊,我太激动了。我朋友曾经说我,很容易就激动起来,又爱卖弄。」
这臭毛病也不知道跟谁学的,糗!想到这里,她的脸更红了。
「不会啊,我觉得你懂得好多喔。我以前都没注意过。」丘天真诚地说,他觉得这个女生满有意思的。
「我懂得多?我可没我小舅舅懂得多咧!他才真的是博学多闻的才子,我就是太爱卖弄了。」那女生吐了吐舌头,粉红的舌尖配合着她绯红的脸,倒是说不出的俏丽可爱。
「丘天。你的名字?」丘天觉得两次的偶然见面,他们已经可以做个朋友了,于是大大方方地伸出手,打算跟她交个朋友。
「岑灵韵。其实我知道你哦!二年一班的丘天,今年年初校际联赛,最后一脚弧线射门的那个。」
提起丘天唯一一次的光辉成绩,那女生了解得比他自己还清楚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