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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长的堤岸,连到天边,也连到她青春岁月的记忆!
她犹记得堤岸上的风,总把两人的制服吹得鼓鼓的,满满的幸福,教人害怕要溢出来。
月明星稀,在桥上的她,仿佛可以穿越时空,看见年少时的自己,站在堤岸上,仰着脸,踮起脚尖,献上她的初吻,因为江阔云太高了。
当地还沉浸在无忧无虑的甜美回忆时,江阔云已经将车子开到当初两人发生初吻的地点了。
他走过来替她开车门,替她解开安全带,温柔又有力地架着她下车来,什么都替她做得好好的,好像她是个废人一样。
他瞅着她,用温柔得令人无法抗拒的眼神逼问她。“记得我的手抚熨过你的身体,紧紧搂住你的感觉吗?”
江阔云那低沉的嗓音带着魔力,她的心跳加快、呼吸急促,腰身间仿佛又像当年那样,被他的双手紧紧围绕着、拥抱着,永远不放开她似的。
余岫心慌得别开脸去,心虚得不敢直视江阔云。
“不记得!”顽强抵抗着甜蜜的温柔回忆
江阔云的眼睛眯了一下,好像她的话会刺人似的。
他不死心,继续试探她“记得我第一次吻你的感觉吗?”
她没说话,脸却发烫,那鲜明的记忆。历历在目,别说已事隔十年,就算过了二十年、三十年之后,她还是会在午后的阳光里,向儿孙们诉说初吻的甜蜜。
“我就知道你不会忘记的!”
她硬是摆出冷漠,还附赠一大盆的冷水。“我不记得了!”横刀一砍,断了他的温柔以待。
江阔云的心好受伤啊,余岫是存心不回应他的。
心里头明明痛苦得要死,却偏要仰头长笑,故做潇洒,
“十年前,联考结束那个下午,我在这里等你,等了一夜一天,你都没出现了,呵呵——没想到这一等竟是十年。”一声长叹,唉——有点潇洒不起来了。
余岫动容了,冰冷的心像雪溶于初春的骄阳下,她的身子缓缓趋近江阔云。
一脸忧郁王子模样的江阔云闭上眼,遥想当年,不胜唏嘘。
“如果知道这一等就是十年,那天送准考证给你时,不管你怎么赶我,我也不会走的——”
余岫的手指伸放在他的唇中,心疼地阻止他再长吁短叹下去。“别说了!”
灵敏的他在余岫的指触里惊醒,睁开眼,轻轻唤着:“余岫……”
她情不自禁地又踮起脚尖,仰起下巴,献上深情的一吻。
江阔云的手自动地圈住她的腰、她的肩,刹然间,她的身体,像被熊熊烈火围绕着。
没错,她正在玩火!
十年的思念,只要星星小火便足以燎原了,甚至燎到那辆积架的跑车里。
两个人紧紧拥住彼此的身体,激烈的狂吻落在对方的每一寸肌肤,衣饰成了赘物,急切地要剥去,只想要更近一点、更深一点融人彼此的缠绵缱绻中。
星空高挂一轮明月,树影晃动,婆娑作响。
坐在驾驶座上的江阔云,手里抚着躺在他胸膛上贪睡如小野猫的余岫。堤岸上那股熟悉的风,又吹进车来,吹送来满满的幸福感。
“今晚别回去,留下来陪我!”
江阔云的声音,像根刺刺破了涨满得像气球的幸福,短暂的幸福。
她倏地坐起身来,神色慌张地寻找着衣物,一件一件穿回去,她急得连钮扣都扣不好。
江阔云伸出援手,帮她扣妥。“你别急!慢慢来!”
重新穿好衣服的她,抬起一双迷蒙的眼睛,百般无奈又无助地说:“这样就够了,有了你的爱,我已经知道幸福的滋味了,其他的,就别强求了!”
江阔云还搞不懂她的话意时,她已冲下车,狂奔而去。
他不甘心地呐喊着爱人的名字:“余岫——”
余岫停下来,心,抽痛着。
“江阔云,忘了我吧!”
她没有本钱玩火!
★★★
那一夜过后,表面上一切仿佛又归于平静。但余岫的心却愈来愈乱。
离婚期越近,余岫的心越是不能平静,她的心里一直有个声音在抗拒着,而且越接近婚期越大声,鸣金击鼓似的。
不要结婚啊!
有一次她在梦中被自己内在的声音喊醒来,坐在床上,发愣了许久,便再也睡不着了。
唉,她那薄如蝉壳的意志,迟早会因为承受不了这内心巨大沉重的负荷而崩溃的!真希望可以丢下一切,一走了之!
不能再逃避了,就算是救救自己,为自己说句话吧!
“妈,我想跟你商量一件事——”看着母亲眉开眼笑地忙着自己的婚事,到嘴的话却说不出口。
坐在沙发上核对宴客名单的母亲,抬起眼来,透过老花眼镜看着她。“嗳呀,这个方济真是个好孩子,为了你,人家把美国的好工作给辞了;你说要回台湾定居,他也放弃到手的绿卡;这一切可都是为了和你结婚呢!女儿啊,你得知福惜福哪!”
母亲一席话便轻易地把她在舌尖上打转的话给击回去了,望着晕黄的枯灯,她幽幽一叹。
“你不是说有事要和我商量吗?”母亲又抬起脸来看着她。
“妈,我——”
“唉,”母亲又嗟叹一声,打断她的话。“妈,真是替你感到高兴,能嫁到这么一个好男人,也总算了了妈这辈子最大的一桩心愿!哦,对不起,妈一高兴起来,话就没完没了,该你说了,有什么事要跟我说呢?是不是漏掉谁忘了通知了?”
她抿紧唇,拼命地摇着头,就是不知该从何说起?她那好不容易堆起的勇气,一点一滴在消失着……
“妈,我不想结——”
“哎呀!”母亲大喊一声,不知是故意打断她那蚊子叫的声音,还是假装没听见她的抗议。
“有个人你忘记邀请了!”
她谁也不想邀请,因为她根本不想嫁给方济。
母亲拿出红帖来,拉着她坐下,递了枝原子笔给她。“你高中最要好的同学,徐岚,快写呀。”
她手里拿着笔,却没反应,脸上的抗拒表情再也无法压抑了。“妈!我真的不想——”
“婚礼上如果人太少了,很难看的,你不想得到多一些人的祝福吗?”
不想!不想!她什么也不想!她只想得到江阔云的爱呀!
然而母亲并不期待她的答案,或许是母亲已经看穿她的犹豫了,怕她任性起来会坏了这一场精心安排的喜事。所以不给她机会表达抗议。
母亲的嘴没停过,一直讲一直讲,连红帖都替她写好了,拍拍她的屁股,赶她出门。
“快送喜帖去给徐岚,老同学见面一定有很多话要聊的!再见喽!”
砰!门被母亲关上了,她手里拿着帖子,站在门外,垂头丧气,心灰意冷,好想哭喔。
怎么办?谁来救救她呀?!
她一阵左顾右盼,连电线杆后面也不忘瞄一下,心里忽然很期待江阔云能在这个时候出现,她现在好想要一个温暖的拥抱啊!
在屋外逗留了好一会儿,江阔云终究是没现身!
这阵子,她是故意躲着他的,害怕每见——回江阔云,她的心就被拉扯一回,如此下去,只怕婚礼还没到,新娘铁定会先疯掉!
去找徐岚吧,她需要找个人好好地宣泄心中的压抑,否则她真的会崩溃的!
★★★
循着以前的记忆,她很快的便找到了昔日徐岚的家,按了门铃,不知道徐岚是否还住在这里?
她听到一阵脚步声,有人来应门了。
豪华气派的大门哐啷啷地打开来,她的眼前出现一个学生模样的女子,张着一双惊喜又犹豫的眼睛望着她。
“余岫?”
“徐岚!”她张开双臂,抱住好友,话还没开头,眼泪就飙出来了。
徐岚当她是和老同学久别重逢般喜极而泣,哪知她是满腹心事没处透气,才哭得唏哩哗啦的,呜呜呜——
原来徐岚已有一位交往多年的男友了,但尚未沦及婚嫁,因为用功的她还在攻读博士学位呢,难怪犹然一副学生模样的清纯,和高中时代相比,几无两样,真教人羡慕
反观她自己,唉,俨然是历经沧桑——美人的满脸风霜,外形萧索,内心更是凄凉,呜呜呜——年纪都一大把了,还那么爱哭,真丢脸!
“余岫,你怎么老哭丧着脸?”
“因为……我要结婚了!”她把奉母之命带来的红帖子拿出来,心里其实很想把它碎尸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