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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便说说啦,怎么样,看你也没什么事,陪我一起走走?哦,从现在开始,你可以叫我方湄!我的那个名字是我爸给我起的,挺拗口的,很难记。所以,朋友都叫我方湄。”
她还真缠上我了。
我们从教学楼里出来,走到一块草坪前坐下。冬日的阳光温煦而柔和,高耸的中式歇山顶塔楼已经裹上了一层金色的秋装,草坪上,有不少大人带着自己穿得像个皮球一样正在蹒跚学步的小孩。
“哎,你这个姿势不错,别动,我给你画幅速写怎样?”
没等我答应,方湄已经摊开文件夹,拿出一支铅笔刷刷地在纸上画了起来。
我只好一动不动地僵在那里看着她画。不一会,她就把画好的速写一声不吭地递给了我。
这哪里是速写,分明是一张丑化我的漫画,我从来没发现我眉头紧皱时会有那么难看。
我忍俊不禁。
“你画得不错嘛。我还从来没这么漂亮过。”
“那当然,我本来是要考美院的。”她也笑了,拿过给我画的漫画看了看,一把撕了。“开个玩笑。”
“怎么没考呢?”我问。
“说来话长。我父亲是画画的,不过他已经死了。前年我考大学之前,在黄山写生时不小心从山上滑了下来。所以,为了安全起见,我母亲给我选了这个只在室内工作的图书馆专业。”
她很平静,好像是在说别人的事。
“我原来也想念这个专业的,当时想,在图书馆工作,可以一直看书。”
“当时,我也这么想,所以无所谓。反正,就是一个工作罢了。谈不上喜欢不喜欢。你说呢?”
我从地上拔了几根草,觉得她说的有点道理。“那倒也是,我原来还想,到中文系可以天天看小说,多爽,可真叫我看起来,才觉得根本不是那么一回事,因为,你不得不看那么多叫人倒胃口的东西,特别是现在的,比如,那些说鲁郭茅巴老曹不怎么样的人就比他们还差。”
“一样。都是顾此失彼。”
方湄家就住在学校不远的一条小巷里。她走在前面,带着我从黑暗的楼梯和走廊摸索着走了上去,然后掏出钥匙打开了门。
屋里的亮光刺得我睁不开眼睛。
“你先找个地方坐下来,我来给你弄点吃的。”方湄说完,把手上的东西放到桌子上,脱下套头衫,找了件卡腰的鸡心领的红毛衣穿上,从门后拿出了个鹅黄色的围裙,走到厨房里忙碌起来。
这是一间整洁有序的小屋。墙上挂了几幅小尺寸的山水画。大概这就是方湄父亲的遗作,窗台上,有一盆枝叶纷披的吊兰。我坐下来,打开电视,扫了一下频道。突然,一个知识竞赛的节目吸引了我,因为阳光正好射在电视机屏幕上,我特地走上前去看了看。一个模样严肃的女孩,正充满激情地回答主持人提出的问题。
“植树节是每年的3月12号。”
“回答正确,请为这位选手加上100分。”
随着主持人一个有力的手势,那个女孩面前桌子上的指示灯亮出了100的字样,她兴奋地坐了下来。
这个人不是桃叶,这个比赛也不是桃叶参加的那个什么大学生知识竞赛,而是全国税务系统的一个竞赛。我突然感到有点遗憾。我不知道桃叶在这种场合下会是一种什么样的表现,不知是否也像刚才那个女孩一样精神抖擞,斗志昂扬。
“先吃个苹果。怎么,你也对知识竞赛感兴趣?”
“不,随便看看。”
听到方湄略感惊讶的声音,我把频道转了过去。方湄把削好的苹果递给了我。
“我妈最爱看这种节目,每星期无论如何也要看一次,她还劝我看,要我多学点知识,我一看就笑了,都是些什么知识呀,家长里短的,真是弱智。”
方湄从厨房里探出头来。
“你说是不是?吃辣椒吗?我可以给你炒个辣椒香干。”
我点点头。看来,方湄和桃叶还真不一样。
过了一会,方湄打开厨房的门,把炒好的菜一个个端了出来。除了辣椒炒香干外,她还炒了个鸡蛋和一个小白菜。颜色搭配得很好。
咖啡味道(10)
“抱歉,冰箱里没肉了。只能吃素了。”
我拿起筷子尝了一下,味道不错。
“看不出来,你还有这一手。”
“那是,知道我平时没事干的时候干什么吗?我妈逼着我对着菜谱炒菜。她一直怕我嫁不出去。哦,你要不要喝点酒,好像我们家还有一瓶花雕。”
她放下筷子,回头在房间里上下张望了起来。
“不要了,我不喜欢喝黄酒的,而且,我中午一喝酒头就晕。”
“其实,我倒能喝一点的。既然这样,那就下次吧。”
吃过饭,方湄到厨房里收拾餐具。我站在窗前,下意识地掏出香烟,准备抽一支。可突然想到地方不对,拿着烟犹豫了一下,又把香烟放了回去。
“知道我为什么讨厌抽烟吗?”
方湄可能看到了我的举动,觉得很可笑,就主动问我。
“不知道,大约女孩都不喜欢闻烟味吧。”
“那倒不一定,我就很喜欢闻。我父亲也抽烟,小时候常用烟喷我,逗我玩。所以,现在,我一闻到烟味,就很难过。好了,不说这个了。你要实在想抽,抽一支也可以。”
“不用了,我也是随便抽抽,没有瘾的,就是从今天开始一支不抽也没关系的。”
我说完,从口袋里掏出香烟和火机,扔到了窗外的一条小路边。
“喏,你看,我现在就把烟戒掉。”
方湄这次是真的吃了一惊,她没想到我会这么干脆,说到做到。实际上,在一分钟之前,在没听到方湄说她父亲的事时,我也没想到自己会这么做。
两个人在一起,时间过得很快。方湄给我冲了一杯很浓的咖啡,这次,还放了糖。在午后的阳光下,我和她一起坐在阳台的高凳上,望着窗外小路上来来往往的人,不时还传来丁丁当当自行车的铃声。
天空的高处,有着一种冬日特别的深蓝色。一切都显得明亮,安静和闲适。方湄坐在我身边,过了一会,她好像想起了什么,就从凳子上跳了下来。很快,从室内的录音机里,传来了那首《走过咖啡屋》轻快的曲调。我回头看方湄,她正端着咖啡杯歪着头看我,似乎想从我身上发现什么。我不好意思地端起咖啡杯,向她笑了笑。她抬起头,举起杯和我碰了一下。
“你这是先苦后甜。”
“那要感谢你,要是你还想让我喝苦咖啡,我也只好喝了。”
“看不出来,你这人还嘴还挺甜的。”
“哪里,是你的咖啡甜。我只是随遇而安罢了。”我说。老实讲,这倒不是恭维之词。有那么一会,我很希望这一刻能够持续下去。
方湄可能也产生了相似的想法,所以,当我看到夕阳西下,准备离开时,她居然把我一直送到了楼外的那条巷子口。我敢肯定,如果不是门没有锁,她说不定会把我送到宿舍。
6
周末,高前叫我和他一起去大胡子家一趟,说大家很长时间没见面了,大胡子很想和我聚聚。刚好,桃叶还没回来,我就同意了。
大胡子的家在夫子庙,下午,我和高前冒着寒风骑着自行车穿越了大半个南京,才赶到了大胡子家。我很奇怪大胡子今天没有到音像店站柜台,高前说,这两天正在扫黄,公安局的,还有什么工商局的朋友,也都三天两头来他的音像店乱翻乱找,非要让他弄几盘黄带,一来自己可以借机看一看,暗爽一下,二来也可以当成扫黄的战果上报,混点奖金什么的。他懒得搭理,可又怕惹麻烦,索性关了门,打算在家好好休息几天,等这阵风头过去之后,再开业。
我们推门进去时,大胡子正在他用来招待我们的那间小屋里撅着屁股擦铺在地上的草席,从墙角的两个深沉的大音箱里,传来列侬的那首节奏舒缓的《想像》。一侧的墙上,还是挂着列侬的那副戴墨镜的招贴画,另一侧靠墙的书架上,各种各样的磁带从地上一直摆到天花板。
“你们可以进来了,我已经擦完了。”大胡子站起来,对我笑了笑。
“张生,你小子可真是重色轻友啊。是不是嫌我这里的女人不漂亮,才不来的?”
“哪里,我是怕桃叶被你迷住。到时候赔了老婆不说,朋友也做不成了。”
“有那么严重吗?”高前笑嘻嘻地拿起一盘磁带说,“这不,列侬正在唱呢,要大家都成为兄弟姐妹。”
“所以说才是想像嘛。”我说。
大胡子也被我逗笑了。我问还有谁来。大胡子说,还有几个女孩很快就来。
“绝对漂亮。”
他这话只能听听。要是当真了,非让你捶胸顿足不可。我以前见识过他的审美观,他叫来的女孩,不是那种省摔跤队膀大腰圆的女运动员,就是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