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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行。那人身后,又是一纵宫娥黄门迭沓跟随走过。
“诸位平身。”低沉嗓音响起。
我随众女站起。但目光仍是循礼看地。
皇后上前,与那人说话。
“陛下,臣妾恭候多时了。”声音比之刚才,又柔媚千倍。
“朕方才一路走来,看到这游园会人声鼎沸,十分喜庆呢。皇后你做得不错。”
“今日游园盛会,是臣妾准备数月才安排好的,自然不能有负圣望。”娇柔声音中充满欣喜自得。“臣妾还特地费心觅了一班技高艺人,表演特技杂耍。陛下可赏臣妾薄面,一同前去观看?”皇后作出邀请。
“不忙。”那人竟拒了皇后美意。
皇后登时不自在起来。
“那臣妾为陛下奉茶罢。”话音刚落,一边就有伶俐侍女端茶给皇后。
“这是云海极品毛尖,陛下慢用。”皇后将茶递上。
那人接过杯,啜了一口。
“无双公主也在呵。”喝过茶,目标指向我。
我走到中间,道个万福。
“皇后邀我过来说话。”
抬头,正大光明向他看去。
今日那人,头发高束,缚高山冠,面容可以看个清清楚楚。
这一看,却使我心中原有印象全部打破。
这齐主即位十五载,我以为该有四旬,谁知却还是年轻,比那元昂,长不了几年。
我又以为,这齐主是北方人,必是魁梧彪悍,谁知却是身材颀长,挺拔朗然。
我还揣测,齐主驭臣使将,震恃四方,必是个煞面危颜之人,谁知却是朗眉星目,丰神俊雅。
不过,那人目中,玄机蕴含,神情举止,威仪逼出。到底还是警醒我,那人绝非翩翩佳公子,而是个老谋深算,笑谈生杀的一国之君。
我这边正在诧异思量,他那边却也是浑然呆望。
是了,上回见我,还是一副惨白颓废之相,今日我却是盛服隆妆,气色雍华,两次实有云泥之别。
我立刻垂下目。旁边嫔妃,却已是看得心妒怨忿。
“陛下驾临之前,臣妾等人正与公主谈论她家乡趣闻呢。”德妃娇滴滴说着话,走上前去。
“哦?都在谈些什么趣闻?”那人收起目光,笑着看向德妃。
“正在谈晋宫重修之事。”
那人笑容敛起,顿了顿道:“这些事情,也不必多说,触动公主思念故国的心事就不好了。”
众人一听皇帝对我有诸多维护之意,各是尴尬难耐起来。刚才说话的德妃更是面色胀红,站立不安。
我心下也奇,上回酒宴,那人还对我攻讦的乐此不彼,这回却又这样体贴回护。到底是色相威力巨大呵。
那人站起身,向我走来。
“前几日,朕差人送来的礼物,你可喜欢?”他语气温柔。
“锦绣虽然喜欢,却担当不起。”我平视前方,看着他玄色礼服的前襟绣章。
众人色变。
一是居然皇帝已经向我送礼。
二是居然我敢当面回绝皇帝。
“只要公主喜欢就好,担不担当的起,由朕说了算。”声势强硬起来。
“走罢,陪朕观赏游园去。”回头又招了皇后,让我们随侍在侧,出了大帐。
到了帐外,一路走走看看,又停下来观赏了一会皇后得意之作,艺人特技。元冕只说了几声好,倒也无太大兴趣。一行人又走向御苑中心的凌波池。远远便看到液池边六角飞檐凉亭中,围了里外三重人。众人似乎正看得入神,连这边帝后走近,也没发现。
“王德承,去看看那边是个什么热闹事。”元冕差遣他身边的随侍太监。我一看,正是那日来侯府送礼的那个三品宦官。
那王德承应了一声,一溜跑过去。片刻,就回来禀报:
“启禀陛下,那边亭子中是太子妃殿下和长乐公主正在玩儿弹棋呢。”
我心下一格愣,这元冕至多三十岁,居然连儿媳都有了。
“是么,那我们也去看看。”元冕很有兴致。
三四个小黄门听令,立刻先行到前,将亭中围着的众人拨开。
我们这边走入亭中,那正厮杀棋盘的两个妙龄女子看到了,慌忙要起身行礼。
“不必行礼了,曾妃,长乐,你们便尽全力拚杀一局,朕在一边观战。”
二人于是继续红子金棋,起伏错落。
这曾姓太子妃年有二九,容貌周正,气度大方。然而严肃有余,却柔美不足。反观之那尚未及笄的长乐公主,倒是灵巧秀美,活泼生动。
也是,太子妃人选,必是要挑那种恭敬守礼,端淑有仪的氏族闺秀,这才会被认为将来有资格母仪天下。而幼龄帝女,到底是掌上明珠,从小娇惯,自要轻松随性许多。
许是有了皇帝在旁,心态被扰,曾妃方才还是有利的局面已被公主扳回。再是数个回合,已然弃子认输。
两人皆是离座,跪倒元冕面前。曾妃一叩首:
“臣媳不才,输给公主了。”
“无妨,无妨,曾妃棋力也是不错,只是到了中局,心思波动,乱了阵脚,倒被长乐赢了去了。都起来罢。”元冕浅笑道。
“父皇,您看儿臣棋艺可有长进?”长乐跳跳蹦蹦偎到元冕身旁。
元冕倒是虎下个脸:“长乐你也快十五岁的人了,怎么还像小孩子样蹦来跳去,没个规矩。”
长乐吐吐舌头,站的工整些了。
“从今日这局,看得出你平日下了功夫了,只是你惯于只顾眼前,不计长远,这个毛病不改,成不了大气候。”元冕评论。
我心下暗自冷笑。下棋随性,不设阱布局,是因为下棋者个性单纯,天真无邪。你这做父亲的居然不愿女儿无忧无虑,反而要促她养出心机,着实是太残酷无情了罢。
“陛下,臣妾一旁看了王妃公主这番弹棋游戏,心里欢喜,倒是胡诌出一首诗来。”那泉露宫贤妃这时走出,巧笑着想要献技一番。
“哦?爱妃是大学士掌珠,书史诗词,从小目染,自然文采非常。既是成诗,你倒是吟来让众人赏析一番。”
“臣妾遵旨。”贤妃躬一躬身,开始抑扬顿挫,转承起和地吟了起来。
“弹棋玉指两参差,背局临虚斗打危。
先打角头红子落,上三金字半边垂。”
吟毕,退在一旁,自傲神情抑制不住。
元冕听过,也不评价,转过头,看向站的远远的我。
“朕观这众人之中,就数无双公主才名最盛。昔日南北皆传,公主诗词曲赋,样样精通。今日,公主便来评一评,贤妃这首诗作得如何。”
那贤妃的诗,俗气矫柔,作为妇人卖弄文字的凑兴之作,倒也勉强过得去。可要是拿上台面斟酌赏析,却是难登大雅之堂。真要评论,断无好话,元冕心里肯定也是知道,却故意要我品评此诗,根本就是存心刁难。若说这诗好,便是逼我阿谀奉承,若说这诗不好,便是当众拂了贤妃脸面。换了以前,我想都不会想,必然选择后者。可如今,没必要得罪的人应尽量别去招惹。也罢,就让我承认自己才疏学浅好了。
“婉约宫词,锦绣不懂,无从评论。”我静静说道。
“是么,”元冕兴味盎然:“既然不屑婉约,那么公主定是另有高作啰。”
这人怎么喜怒无常,明明刚才在帐中之时,态度友善,对我回护。这时却又偏要逼我入绝境,使我成为众矢之的。
我不答话,只死死看他。
“公主,朕就命你当场作赋一篇,让众人见识见识。”他咄咄相逼。
此时境地,我根本抗拗不过。
“既是陛下旨意,锦绣只能从命。”
心下略略思索,已是有了大概。
“圆天方地局,二十四气子。
曾女绝艺难对元,
客为歌其能,
请从中央起。
中央转斗颇欲阑,零落势背谁敢弹?
此中一举的六七,旋风忽散霹雳疾。
履机乘变安可当,置之死地翻取强。
不见短兵仅掌收已尽,
唯有猛士守四方。
四方又何难,横击且缘边。
岂知昆明与碣石,一箭飞中隔远天。
神安志惬动十全,满堂惊视谁得然。”
语音落下,四座皆静。
“哈哈哈哈,好一个‘神安志惬动十全,满堂惊视谁得然。’妙哉。公主果然才华横溢,不同凡响呵。”元冕眼中极尽赞赏之意。
“锦绣献丑了。”我只是淡淡的。
周围众人,又是一番歌颂赞美,一时间把方才贤妃得意之态完全压了下去。
这不是令人舒服的场面。
元冕已经成功把我推到他后妃的对立面去。所有人表面都是笑脸对我,可心底,必然是忌恨交加。那双双笑成弯月的眼睛,射出的目光却使我感到万刀刺身。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这个道理我是深谙的。这些皇后嫔妃身后站着的外戚氏族,势力强大的,肯定不在少数。而我小小上京侯府在盛天却是无根无基,势力单薄。一旦我的存在被看作是后妃地位的威胁,促使齐国贵族世家出手对侯府打击迫害,那这上京侯府,会在盛天被不着痕迹的抹去。
我该怎么做,如今唯一有可能被我借用来保护侯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