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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明灯的火光摇摇曳曳间,一炷香的时间过去了。
即使大长老的功已达通玄之至镜,能持续支撑天嫩这等极为消耗内力的绝技,却仍逃不脱眼球需要眨眼湿润这一由人的生理结构所决定的客观事实。
眼球的干涩难当使得一老一少的眼角肌肉几乎同时出现了抽搐的现象,两对眼眸中原本射出的一对精芒与一对紫芒尽皆暗淡下来,眼球上遍布血丝,红通通的煞是吓人。
眼前这一刻何等的熟悉,无名心中一动,他与师父至真老祖首次相遇时,不也是如此这般好像斗鸡似的死死互瞪。
一道暖流缓缓流过无名的心头,没来由的忽然对眼前这老头生出几分好感,登时再无斗志,嘴角微微上扯,现出一个标准的无名式微笑,眨了下眼皮道:“不斗了,算你赢了。”
足足一炷香的时间没眨眼,还要施展天嫩绝技,可把大长老累得不轻,一见无名认输,慌不迭猛眨了几下眼睛,口中轻哼了一声,显然对无名口中那个“算”字非常不满。
无名自在的走上前去,一屁股坐在大长老身边,好奇道:“老爹你今年多大了?”
大长老从未想到有人能在他散于体外仿若有形的可怕威压之力面前还能如此自在随意的,晚辈中除了天纵奇才的陆天涯,哪一个见到他的人不是战战兢兢小心翼翼,生怕说错半个字。
而眼前这小子,不但毫不在意,居然还象唠家常一般跟自己聊起天来,或许……天涯真的为圣门捡回一个宝来也说不定。
大长老数十年来古井无波的心中首次生出了与人交谈地念头,被长须完全遮住的嘴巴动了动,声音低沉依旧道:“我告诉你我的年纪,你也要告诉我你遇到天涯后的细节。”
无名干脆的点点头道:“好!不过我说完后你也要把魔门的武功心法给我。”
想不到自己活到这把早该已进棺材的年纪竟然还与一个毛头小子讨价还价,大长老心中不禁生出一种他失去已久的感觉,那就是活力。
一股逾越的感觉袭上心头,嘴角的胡须微微颤动了一下,大长老道:“待我算算……天涯失踪时我大概九十有八,如此算来大概一百一十几岁吧。”
无名禁不住咂舌道:“那你岂不是比我师父还要老?”
“你师父?”大长老心中微起好奇之念,接口问道:“你师父是谁?”
无名说话只凭直觉,根本没将道魔之争放在心上,自然不会有什么顾忌,顺口答道:“我师父是至真老祖。”
“至真?那个玄青观的老麻烦?”显然对于至真老祖的大名,这位魔门大长老也是有所耳闻。
无名点点头道:“你也听说过我师父?”
大长老嘴巴上的胡须一阵堪称剧烈的耸动,昏花老眼中射出两道刺目精光来,几乎算得上依切齿的道:“岂止是听说过,那小子还欠我一笔帐没还呢。”话虽然这么说,他却未对无名显出丝毫敌意。
听到有人称呼麻烦老祖为小子,无名还真有些新鲜的感觉,忍不住问道:“师父欠你什么帐?说来听听。”
大长老刚待开始算账,猛然警醒还有正事没问,道:“小子你先将与天涯相遇的情景说出来,我再告诉你你师父欠我什么。”
无名无所谓的微扬浓眉,随即便将当年的情景复述了一遍。
听了无名这番叙述,大长老陷入沉思之中。
五百余年前魔门曾遭遇一场大劫,同十余年前那场大劫相仿,险些被正道诸派赶尽杀绝。
当时魔门出了一个有如陆天涯这般的绝代天才名叫练云天,一举扭转乾坤,重振魔门。
练云天不狼百年一遇的盖世奇才,居安思危,开辟了这处隐秘的庞大地宫,这地宫的名称叫渡劫圣宫,其用意不言自明。
渡劫圣宫在魔门之中也是最高机密,只有历代魔门之主传位时口头相授,即使位尊如长老之位,也不知晓这秘密。
这位大长老是陆天涯的叔,主持这座渡劫圣宫已有近六十年,虽然久居山中从未踏足江湖半步,但江湖上的任何风吹草动都会在第一时间传到他的耳中。
该不该将圣尊之位交给眼前这个天真中带些傻气的小子?
值此圣门内外交迫,正处于千年以来最为握的时刻,再也经不起丝毫的动荡。事关圣门兴衰荣辱,因此即使以大长老百多年的阅历,也不敢轻易做下决断。
沉思良久,大长老抬起眼皮,昏花老眼定定的望着无名清澈的紫眸,低沉苍老的声音缓缓道:“小子你可就是无法无天程怀宝吗?”
早在无名说出师父是至真老祖之时,大长老已然知晓他就是现如今江湖上最炙手可热的绝世双恶中的一个。
无名一怔,摇摇头道:“我是无名。”
“无名?你不是跳崖死了吗?”大长老显然消息极为灵通。
回想起当时的情景,无名心中不禁生出一团怨火,眸中紫电一闪,声音中不含一丝人气的淡漠道:“跳崖未必会死。”
随着无名情绪的变化,一股炙烈有若火焰的暴烈杀气在他身周若隐若现。
这含而不发的杀气仿如待要择人而食的饿狼一般,反更令人感觉畏惧。
以大长老百多年的修为仍然被无名若隐若现的暴烈杀气刺得禁不住身形微不可查的一震,心中暗叫邪门,他在这世上已然活了一百多年了,什么人没见过,然而眼前这小子却令他有看不透的感觉。
就在这一刻,大长老忽然下定了决心,圣尊之位非无名莫属。
浑浊发黄的眸中射出两道精光,大长老坚定道:“无名,从今日起你就是新一任圣尊了。”
无名却没一丝承大长老赏识之情,脸上没有丝毫兴奋神情,反而眉头一皱,冷冷道:“圣尊?我不干。”
大长老愣在当场,半晌说不出话来,沉默许久才道:“圣尊乃我圣门之主,地位尊崇无比,你为何不干?”
无名眸中闪过两道刺目紫电,声音奇冷道:“我与小宝落到如此惨况全是魔门陷害所致,我看你年纪大不跟你算账,你还来问我为何不干?”
大长老声音微缓道:“你本来就不该跟我老人家算账,陷害你们兄弟的并非我圣门中人,而是圣门的一个叛徒≈如今,你二人已成过街老鼠,无论正道诸派还是那个圣门叛徒所率势力,皆欲致你们于死地。你没有旁的选择,或者成为圣门之主,或者死路一条。当然,你也可以隐姓埋名苟活一世。”
大长老的话可说一语道破无名心中十数日来苦思无解的一个锁结,凭他与程怀苯个人的量,无论如何也无法同把持江湖的正道诸派相抗衡,何况还有老头口中所说的那个陷害自己的圣门叛徒?
死?苟且偷生?还是成为魔门之主?
面对这样的选择,无名没有任何犹豫,干脆道:“我干了。”
大长老微微点首,嘴角微动,露出一个近六十余年来首个的笑容。
无名在石室中待了足足三个时辰,从大长老的口中,他知晓了魔门的一切密辛。
陆天涯有一个孪生弟弟,名叫陆天祺,两兄弟同样是武学奇才,也同样才智通天,自陆天涯被奉为圣尊之后,陆天祺就成为了陆天涯的影子,一个手掌大权的影子。
之所以正道诸派在与魔门的斗争中处处落于下风,就是因为他们不晓得,他们面对的对手实则是两个人,知己而不知彼,受在情理之中。
若陆氏兄弟能够一直精诚合作,即使有逍遥子统领正道诸派,也难脱衰亡的命运。
然而就在魔门在与正道的斗争中处于强势地位之时,内讧的种子已然悄悄种下。
陆天祺是个心高气傲之人,他不甘心永远被哥哥压在下面,更不甘心永远只做一个影子。
他开始借助手中的权力,暗中培植自己的势力。
当时逍遥子方自被正道诸派共拥为首领,统领三教五门同魔门硬拼了数场,互有胜负,终于为正道扳回些许局面。
有了一个棋逢对手的逍遥子,陆天涯将全部心思皆放在了同正道的对局之中,难免忽略了自己的身后。
陆天祺也确实了得,趁着陆天涯稍稍的一点松懈,竟在他的眼皮底下,无声无息的建立起自己的根基。
由于有陆天祺的暗中掣肘,加之三教五门团结在逍遥子身边后实力大涨,陆天涯陷入苦战,魔门伤亡惨重。
此消彼长,待陆天涯终于察觉一切的时候,陆天祺已成气候。
长相几乎完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