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趁着茫夜色,程怀宝扛着装满人参的麻袋翻过城墙来至北郊的山上,就在那处能望见三峡壮丽景色的山崖上安了家。
与费天麟、陈子平这等超绝高手过招之后,程怀宝深深感到自己与他们间的距离有多么巨大,为了多一分秉的筹码,他只有苦练以提高功一途。
当年玄青观颜时,至真老祖在程怀宝耳朵边念叨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练功犹如淮鸟筑巢,蜀人建厦,循序渐进,丝毫勉强不得,切忌好高骛远,更忌拔苗助长,纵能偷巧一时,终是根基不稳,大厦难成,绝非百年之计。贪功性窃,不足以成事,反是败事的根源。”
老祖这话是练武的至理名言,偏偏程怀宝从不相信。
程怀宝天性喜欢偷奸耍滑,做事讲求寻找捷径,在他看来世上任何事都有捷径可循,练功亦如是,只是前人没有找对方法罢了。
将鼓胀的麻袋随意的丢在地上,程怀宝得意地兴,他相信凭他脖子上顶着的那颗聪明绝顶的脑袋,他想到的这个绝妙的主意一定行得通。
接下来的日子里,程怀宝以一天一根的速度,把人参当成萝卜来吃。
每天练气之前吃上一根,然后运起无上太清罡气的法诀,炼化人参的药力。
程怀宝的心思没有白费,几十根人参入肚,他自觉内功修为突飞猛进,数十日的修行足能顶上往日数年苦修。
谁说练功没有捷径?
程怀宝心中得意之余,却开始替无名担上了心。
前后过了三个月之久,即使无名用爬的,也应该爬到夔州府了,然而他却仿佛蒸发了一般,没有丝毫音讯。
无名会不会出事?
在江湖中足足消失了半年多时间的绝世双恶再次震动了整个江湖。
正道诸派于浙西设陷围攻绝世双恶的消息开始在江湖上流传,版本很多,集尽夸张之能事,什么三教五门倾巢出动,八大掌门同时出手诸如此类。
但无论哪一个版本,结果都是一样,三教五门损失惨重,绝世双恶一亡一逃。
面对众多传言,三教五门却并未出面澄清,只是暗中查证是谁走漏了消息。
如此一来等于证实了传言的可信度,尤其是程怀宝孤身一人大闹天风帮的消息传出后,程怀宝最后叫嚣的“与正道诸派合作者,便是我无法无天的仇敌”这句狂妄之言震动江湖。
江湖上一些中小帮派心中开始打起了小算盘,天风帮的遭遇令他们心惊,无法无天的可怕令他们胆寒。
从这时起,三教五门统治江湖的牢固地位与权威开始有些松动。
江湖上,乱相已现。
江湖虽已有风雨飘摇之势,无名对此却无知无觉。
此刻的他正站立在柏岭山蛤蟆石下。
蛤蟆石足足有四人高,形如卧蛙,匍匐于青山脚下。
无名所站之处,正是蛤蟆石左前脚的位置。
他并未急于寻找圣门至尊之戒,双眉微锁面色沉凝的站在那里,仿佛为什么事情而烦恼。
从故乡的深山中走出来,重回人世的无名不得不再次面对人世间的一切冲突烦恼。
方自踏上官道,无名忽然想通了一个道理,通过这次追捕,他彻底看清了三教四门这些所谓的正道名门的嘴脸,也终于想通了,即使他寻到了能够洗刷自己兄弟一身冤屈的证据,也不会为人所承认。
因为三教四门中有人想要他们兄弟死!
魔门陷害他们的证据并不充分,且全是旁证,没有一个是确凿的铁证。
而只因为这些算不上证据的证据,三教四门便认定了他们的罪,派出大批高手抓捕。
难道三教四门上下全是蠢人?
无名摇了摇头。
不!
他们是太精明了……
想通了一个关键所在,无名却无丝毫欣喜。
即使找到被人陷害的证据又如何?
在三教五门所把持的江湖之上,他们两个已被贴上巨奸大恶标签的小子的声音是何等的微弱,谁会去听去信他们的话。
怎么办?
无名眼前一片茫然,他知晓凭借自己与程怀宝的量,是不可能与整个江湖为敌的。
难道真的要象谭园主所说的那样,他们只事隐姓埋名苟且偷生这唯一一条生路吗?
想到这里,无名终于明白了谭园主当时说出这番话时的真正意思,原来她早已将一切都看得通通透透。
无名不甘心,他没有做错什么,为什么要隐姓埋名的苟且偷生。
想到这个莫须有的罪名害得他与心爱的姐姐分离,尤其连自己的孩儿出世时他这个做爹的竟不能第一眼见到,一股怨火在无名心中慢慢燃起。
这个问题整整困扰了他十数天,他想了一路,也没能想到解决办法。
无名长长吸了口气,眼中耀目紫芒一闪,徐徐吐气,目光定定的落在蛤蟆石的左前脚上。
也罢!
走一步算一步,就先从这枚圣门至尊之戒开始。
一日后的晌午,无名缓步走入小乘村,右手的食指上赫然多了一枚乌黑锃亮,看不出材质的方形戒指。
显然华员外在这里颇受人尊敬,无名向一村人打听时,那满脸朴实的村人一脸尊敬神情的给他指路。
跨过数垄田地,翻过一道山坡,前方赫然现出一座大院落。
拍打门钉,吱呀一声响,大门打开,从里面行出一个家丁。
这家丁见叩门的是一个外乡人,客气问道:“敢问这位小哥有何贵干?”
无名道:“我要见华炼天华员外。”
家丁又问道:“不知小哥如何称呼,要见老爷是访亲还是探友,小的也好向员外禀报。”
无名有些傻眼,当年陆天涯只教他同华炼天说话,却没教他如何跟华炼天的家丁说话。
想了想,无名眉头微蹙道:“我跟华员外非亲非友,来找他是有一件要紧之事,至于我的名字,不能告诉你。”
无名少与人打交道,自然不知自己这番话听在别人的耳中是什么感受。
那家丁以为无名是成心上门找事的,忍不住把脸一板道:“小哥这是成心为难我这做下人的,连名字都不说,我如何向老爷通禀?”
无名无甚所谓道:“你若不通禀,我便自己进去找他就是。”
一听这话,家丁更是以为无名是来找事的,忍不住提高了嗓门道:“小子你可是上门找事的?告诉你,那你可就来错了地方。”说着话已开始摞胳膊挽袖子,一副准备动手赶人的架势。
就在无名一脸莫名其妙神情打算硬往里闯的时候,从院里传出一个沉稳的声音道:“贾三,什么事叫得这么大声?”
那叫贾三的家丁脸上现出一丝小子要你好看的喜色,大声应道:“陈总管,有个不开眼的小子找上门来捣乱。”
随着一阵均匀有致的脚步声,从院里行出一个管家打扮的中年人。
无名一见到这人,直觉的便感到这人是个高手,虽然他隐藏掩饰的极好。
陈总管一双透着精明稳健的锐目见到无名时明显微微一愣,上下打量了两眼,当他的目光触及到无名右手食指上的戒指时,城府极深的他忍不住脸现震惊之色。
忽然想到什么,陈总管恭敬一抱拳道:“陈宗瀚不知是公子大驾光临,家丁无知得罪,请公子恕罪。”
无名平淡道:“带我去见华炼天。”
陈总管恭敬忧,回头对家丁贾三喝骂道:“狗奴才有眼无珠,险些得罪了老爷的贵客,幸亏公子爷大人大量不计较,还不快去请老爷至主屋待客。跟老爷说,是沈御史的公子到访。”
贾三一听来的是大官的公子,吓得脖子一缩,赶忙跪在地上磕了个头道:“贾三谢公子不罪之恩。”爬起来后飞也似的跑入院里。
在陈总管的引领下,穿过两进院落,来至主院。
只见主屋门前立着一个年约花甲的老者,一身枣红色员外衫,身形胖大,满面红光,精神矍铄,花白的须丰理得整整齐齐,一双炯炯有神的双眸定定的落在方自踏入院中的无名身上。
无名帘生出感应,这老者的功极深。
行到近前,陈总管为两人介绍道:“公子,这位就是华员外。”
华炼天的双目紧紧地盯着无名右手食指上的古怪戒指,虽然事先已知道了无名的身份,他的眼神中依然充满了激动地神采。
无名开门见山道:“你就是华炼天吗?”声音如他一贯的平直淡漠,但听在华炼天与陈总管的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