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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中一个沙哑刺耳的声音传出:“是逍灵来了,近来吧。”
逍灵子听到这恐怖的声音只觉得全身上下所有的汗毛全不由自主地立了起来,心中赶忙安慰自己:“无量天尊,从今以后再也不用听这声音了。”打手势示意无名跟随,推门走入房中。
房间很暗,无名眯眼凝神观瞧,发现这房里除了两个破旧蒲团,竟无任何摆设。其中一个蒲团上盘腿坐着个老道士,不知道这老道士有多就没打理过自己了,一头凌乱的长发几乎将他整个人包裹住,道冠陷在蓬乱的头发之中,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到。长而乱的寿眉与更长更乱的胡须纠集在一起,让人很难看清他的长相。
无名不知道学道是什么东西,可跟一个如此邋遢的道士又能学什么好东西,心中想了想不自觉皱起了眉头。
逍灵子冲逍清子躬身行了一礼,恭敬道:“逍灵此来给师兄道喜了。”
逍清子脸上眉毛胡子一通耸动,无名估摸着他是在笑,然后那沙哑刺耳的声音再次响起:“逍灵说兴,喜从何来?”
逍灵子强忍心中想逃离这里的感觉,尽量保持平时声调道:“自今日起本观新进弟子无名将长随师兄身前学道,这岂不是一件喜事?”
那堆眉毛胡子又是一通耸动,逍清子颇为欣慰道:“终于有一心向道的弟子出现,此实为我玄青之福。”
逍灵子不愿耽搁时间,将无名拉到逍清子身前道:“无名,从今日起你就专心随逍清子长老学道。”说完向逍清子作了一礼立刻告退,离开了这噩梦般的房间。
逍清子拍了拍地上的蒲团道:“无名,坐下来说话。”
无名一言不发的蹲坐在蒲团上,不驯的上下打量逍清子。
眼见无名如此无理,逍清子却毫不在意,默默坐在那里,任凭无名的眼神在他身上扫来扫去。
当无名不驯的眼神最终定格在逍清子的眼中时,无名呆住了。
无名从没见过这么清淡平和、无欲无求的目光,那目光深邃而空灵,仿佛根本就不应该出现在这个世上。出奇的,无名觉得自己的心在这一瞬间平静极了,而这种平静是他从未体验过的感觉,很古怪,却又舒服非常。
就在这时,逍清子那刺耳的声音在无名耳中响起:“孩子,你可知道什么是道?”
无名木讷的摇摇头,还没有回过神来。
“道乃是宇宙的本源与实质,是天地开辟前宇宙浑沌混一的原始状态,道孕育世间万物,道无名无状、无所不在。”
很明显无名没有听懂,但原本沙哑刺耳的声音在他耳中却有若蛙鸣蝉唱般的天籁之音,而一身邋遢的老道士也变得出奇伟岸。
逍清子身在这陋室之中,心神却仿佛遨游在天际,嘴里吟唱着道家经典道德经:“道可道也,非恒道也←可名也,非恒名也∞名,万物之始;有名,万物之母也。故恒无欲也,已观其眇;恒有欲也,以观其所徼。两者同出,异名同谓。玄之又玄,众眇之门。
……
……
……
……”
无名虽然一个字也未听懂,然而却彻底沉迷于那平和的目光与沙哑的声音之中,仿如被催眠了一般,整个心神缓缓进入另一重天地,那是只有精神才能感受到的天地,在这片无垠的平和世界中,只有他一个人的存在。
不知何时,逍清子已停止吟经,落在无名身上原本清静平和的目光此时却微微有些许情绪的波动,眼神中透出一丝迷惑。
他从未见过似无名般透出如此矛盾气息的人,在无名身上他感受到了天下间至清至纯的精气,而这乃是他修了近乎一生的道所一直追求却仿佛永远也达不到的境界。然而要修成这等境界太难了,以前他甚至以为这是一个前人想象出来的境界,现实中不可能达到。
这还不算什么,令他更加吃惊的是,无名身上还隐藏着一股更为惊人的暴戾之气,这股至浓至烈的暴戾之气虽隐而不发,却有如藏在蒲团中的钢针,以逍清子的修为也不免有些心惊肉跳的感觉。
逍清子声如蚊呐般自语道:“想我逍清全心研读道经十余载,方才体会到道心境界,又经五载苦修才能进入道心至境▲眼前此子,虽拥有至清至纯的精气,却又一身暴戾,怨气充顶,与道差之千里,然而竟能在瞬间体会并进入道心至境。这……这却当作何解释?”
直到中午时分,无名被送饭来的道童惊醒,这才魂归紫府,回过神来。
醒来后无名的第一个感觉便是自己的身体有些异样,似乎有什么不同了,却又说不出到底哪里不同。
疼间正与逍清子的目光碰到一起,无名怔了一下,好奇心驱使下不觉问道:“方才我是怎么了?”从没人教过无名何为礼貌,他说话自然直来直去,不知使用敬语。
逍清子仔细观瞧打量无名一番,出奇的发现进入道心至境修炼的无名身上隐藏的那股戾气竟未减分毫。心中边琢磨不定边答道:“汝进入了道心至境。”
无名自然不晓得何谓道心至境,又问道:“什么是道心至境?”
逍清子道:“道心至境只可意会无法言说,汝体会到了便是到了。”
无名怔了一下,这不等于什么都没说吗?摇摇头不再多问。灵鼻闻到道童送来的饭菜香气,也不打招呼,自顾拿起一份吃了起来。
看着无名这自把自为无一点规矩约束的模样,逍清子好奇极了,多年的无为修行竟抵不住这时的好奇心,忍不住问道:“无名,你的家是怎么一个样子?”
虽然无名不懂尊敬为何物,可对眼前这邋遢老道,心中却不自觉产生一股敬意。若是别人问他这话,他定会毫不理睬,此时却出奇的老实答道:“我没有家。”
逍清子心道:“难怪如此戾气充涨。”好奇心更被提起,忍不住又道:“你可愿将以前的事情说与我听?”
无名沉默着吃食着碗中的素菜白饭,就在逍清子以为他拒绝了自己时,无名将碗筷放下,淡淡的开始叙述起自己的过去∞名的声音平板的不含一丝感情,仿佛故事中那个被村人当作妖魔转世的小童是一个与他毫不相干的人。
逍清子却从那平板的声音中听到这个孩子充满血泪的控诉与愤怒,他那经过多年修行,不沾凡尘的心沉甸甸好似灌满了铅。
直到无名说起了黑灵山万鬼林中的那群动物朋友时,语调之中才有了些许人的感情。
而听说无名自幼就与众多猛兽奇蛇为伍而不受丝毫伤害,逍清子突然记起道德经中一段经文:含德之厚者,比于赤子,蜂虿虺蛇弗蜇,攫鸟猛兽弗博。
刚刚读到这段经文之时,逍清子怎都不信世上竟会有这等奇事≈在,眼前的无名证实了世间确有此事,联想到无名身上那股至清至纯的精气,老道似有所悟。
无名足足说了一个多时辰,将自己的故事说了个遍,只除了在潭边拜师颜那一段,因为他答铀陆天涯决不将这事说与别人听。
算来只怕无名九年来说过的话加在一起也不见得能比这一次说得多,可说大异他平日的性格,或许这就是机缘吧。
逍清子听罢无名的故事,脑中一片混乱,反而更加想不通无名是如何得能体悟无上道心至境的。
逍清子心有疑虑仿如明珠蒙尘,再也无心讲道,抬手道:“无名你先回去,明日清晨再来听道。”
无名无甚所谓的站起身来,礼也不施一个,就这么直直的走了。
出了逍清子的矮房,无名心中一动,记起逍灵子答应自己可以随他习武,前文已经提过,长于山野的无名对于量有一种迫切的渴求之心,登时急匆匆循来时的原路在观中穿行。
观中当值的一个护法弟子玉真见无名身着俗装在观中这么胡乱穿行,立刻纵身拦在他身前喝问道:“观中重地岂容你这无字辈弟子乱穿,速速回去无字辈大院,不然就将你押到规法殿受罚。”
玄青观中有一百名护法弟子,皆是各辈中的精英高手,专职维护观内规则秩序,身属规法殿。规法殿是玄青派疵门下违规弟子的所在,殿主自然就是逍灵子。这些护法弟子在观中威风极了,普通门人弟子见到象征护法弟子身份的浩然巾哪个不是如老鼠遇猫般敬畏非常,而能成为护法弟子是每一个玄青门人最引以自豪的事情。
无名却全不当这护法弟子是回事儿,理也没理,只把眼前的人当做一堵挡路的墙,绕开他继续自己的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