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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拥有那双眼睛的人……
眼前的人好多,眼睛也好多,可我总可以感觉到那样熟悉而陌生的目光落在我的身上,可就在我像是要抓住它的时候,它就闪动着消失了。
再一次,我看见了他就在眼前,我已经伸出了双手,但下一步却是身子向后一倒,我身边的人居然自动分开,给我让了一条路。我转身,看见身后拉住我的人,居然是慕容天裴。他一身红衣,丝线绣出的华丽长袍,头上的发辫用珍珠环紧紧扣住。这样隆重的装扮,他是要做什么?
“你要做什么?”我问他。
他低低在我的耳边说了一句:“一会你就知道了。”然后强迫拉着我走到河边搭起的台子上,朗声说道:“这是我为大家挑选的人,让他下河去找水神娘娘的赏赐,一定可以为新州带来平安。”
“好呀!”
“还是祭司大人眼光好呀……”
台下乱成了一片,那些人喊着,闹着,理不清的混乱。
我看着眼前的那个人,想挣脱他的手,可他依然攥得很牢,怎么也无法摆脱,于是只好这样问他:“你什么意思?”我们离得很近,说话声也只有我们两个人可以听的见。
“哦,周大人原来对新州这么不了解啊。这是我们这里的风俗,就是由德高之人担任祭司,主持每年的水神祭奠。不用这样看我,我的确不是什么德高之人,不过,自从很久之前,这个位置一直是我慕容家担当,所以今天由我慕容天裴来承袭。我选出的那个下河之人就是你。还有,其实那个什么所谓的赏赐,不过是我们预先扔进河里的一个黄金降魔杵,你只要到河水中捞上来就好。”
“可是我不会水。”
“很可惜,你就是我们的牺牲品了。这样隆重的庆典,总要有一些象样的祭品,不然神会生气的。”
我听了,心中一动。“慕容天裴,你从一开始就想杀我,是吗?”
“你还真厉害,不过太晚了。其实我已经放过你很多次了,这次,也许是你最美好的终结。你做了那么多的坏事,算是个坏人了,不应该感觉到难过的。”他笑得甚至比原先更加邪美,那双晶亮的眼睛中却没有丝毫笑意。
我问他:“你是谁,为什么要杀我?”
然后自己都不禁乐了,这个问题很俗气,于是对他说:“你要是不想回答就算了。”
心中开始合计:风毅和林峥他们应该已经知道了我在这里,我要怎么让他们来救我?
“京里,我给你府上留下过痕迹,不知道你是否还记得?”
“你……那个什么所谓的白草?还真是英雄出少年呀!”
“不用那么讽刺,我知道你现在是强装镇定。和你说实话吧,知道你要来,所以带的都是我天决门一等一的好手。陆大人的那些侍卫早被我的人制服了,恐怕连他自己现在都受制于人,你就不要再妄想他会来救你了。不过呢,其实你不用那么绝望,只要你可以活着拿着降魔杵走出河水,你就是我们的英雄,我从此永远不找你麻烦。你的生死可以交给天来决定,怎么样?”
“不怎么样,我不想和你闹下去。”我想走开,可他扯住了我的领子,甚至按住我的咽喉。
“信不信我可以立即掐死你?”
“你为什么那样恨我?”
他和原先一样讽刺的笑了。
“贪官污吏,不该杀吗?我慕容家名震江湖靠的就是天道二字。这些道义你明白吗?想想你今天中午看到的那些吧,那可都是为了新州浴血奋战的将士,可他们得到了什么?别人的讥笑和侮辱,仅仅是因为他们没有足够的银子来支付一桌子酒钱!而你呢?骏马轻裘,美人在怀……其实上次我就想一剑结果了你,要不是那个女人挡在你前面,你根本无法活着到新州。不过这样也好,让你死个明白,省得到了阎王那里说不清楚,成了胡涂鬼。”火光映在他的脸上,文弱全然不见,一种凛然存于眉间,倒真有一种领袖江湖的过人气势。
我四下找寻风毅他们,却看见了他们和一群人打了起来,不过那些人看起来不像是下死手的,只是在拖延。这个时候,一个人捧了个粗陶大碗走了过来,把碗给了慕容天裴,他这才放开了手,然后双手接过碗,把它举到我的唇边,一股很浓烈的酒气冲了出来,我向后退了一步。
“这是高梁酒,喝下去最是暖身子的,也许会保佑你活着走出来。”
慕容天裴冲着我笑了笑,然后又说:“我好像忘了,周大人从不饮酒的,嗯?”
“慕容天裴,我也不是任你摆布之人。要是想杀我,你动作该利落些。”我想走下台子,可那些被鼓动的人围住了我的出路,像潮水一样挡在我的面前。
“你走不了,这里的人是不会让你离开的。每年被选出来的人只有两条路走,一是永远不要回来,二则是拿着降魔杵走出来。当然,每年我们会先找出三个这样的人,要是他们都无法回来的话,只有祭司自己下河去了。我十四岁上就取过降魔杵。”
“怪不得连这里的父母官也要敬你而远之,这里的小老百姓恐怕把你当成神来拥护吧?”
“我劝你还是不要拖延时间了。任何违背了古老祭祀典礼过程的事,都会为新州带来灾祸的。如果你不喝,我会灌你,同样,如果你不下去,我也会推你下河。”
“河水?对了,这河是什么时候凿开的?”
“什么?”
“慕容天裴,我问你,这河是什么时候凿开的?”
我上前扯住了他的衣服领子,他不知道我为什么要这样问,我趁他一个没有留神打翻了他手中的酒;周围的人仿佛看见了不寻常的事情,都安静了下来。
他突然回了神,一把扯过我。
“你到底在说些什么?”
“我问你,这条河一直连着京师,新川北面运河是依着这条河而兴建的,我问你的是,运河是什么时候凿开的?”
“这没什么相干吧?不过既然你不想喝酒,那也好,我也省事。”
于是他不由分说的,推着我到了河边。我本能的要挣扎,无奈,终究不是练武之人,被他制得牢牢的。
“其实我不想杀你,可是,你到底还是周离呀。”
“住手,你们知道他是谁吗?那是朝廷派来的钦差大臣,内阁大学士周离,要是他有个闪失,你们还想活吗?”
是风毅的声音,因为喊的急切,所以在旷野中传得十分悠远,顿时人们又安寂了下来,连慕容天裴的手都停住了。
风毅脸上还有伤,他急切分开人群,走了过来;远处那些人也停止了打斗,看来风毅表明了身份,并且震着了那些人。
身后突然有人小声说:“天呀,那是巡抚陆风毅陆大人呀。”
“慕容天裴,放开你手中的人,我可以当成什么都没有发生。”
“陆大人,您是新州的父母官,应该知道这祭祀意味着什么。您也不想新州招致灾祸吧?”
“如果他有个什么闪失,我保证,新州完了,你相信吗?”风毅沉稳的看着他,反倒不着急上前了。
“大人,在你心中,他和新州孰轻孰重?”
“那在你心中,新州和个人私怨孰轻孰重?慕容天裴,我一直敬重你是个汉子,虽然年纪轻轻,可是有情有义。但很多时候,人世不是江湖,不是快意恩仇那样潇洒简单,你手中之人和你想的完全不一样。再说,灾祸从来不是祭奠水神就可以避免的。”
他又凑近了些,以只有我们可以听得见的声音说:“其实这些你都明白,你也不相信什么神鬼之说,这不过是欺骗世人的伎俩,不然你也不敢在这样神圣的祭奠上报私怨的。这话我要是说了出去……慕容天裴,你好好想想,可别搬石头砸自己的脚呀……”
“你……别太自以为是了!”
可他饶是这样说,也还是松了手,风毅一把扯过了我,紧拥住。
“多谢慕容天裴兄深明大义,风毅先告辞了,我想你自有办法对付那些人的。”
说完,拉着我走了。这时候林峥他们也都过来了,还牵过了马,风毅搂了我同乘一匹。
可走不远,就听见一老者用他那苍凉空旷的声音喊了一句:“新州的灾难就要降临了……”
所有人都为之一慑。看来,这里的人还是很相信这些的……不知道慕容究竟说了什么?
路上我问他是怎么知道慕容天裴和我有什么私怨?他说:“慕容天裴那人是出了名的行侠仗义,他最看不惯像你这样声名狼藉的官员了。不是我故意要这样说,而是……怎么,你不害怕吗?”
“不,刚才有很多事情都占住了心神,就无暇顾及了,倒是你,看起来好像被吓的不轻?”。
“钦差大臣在新州出了事,并且是新州巡抚带出来游玩的,那我们怎么交代?”
“仅仅因为我是钦差吗?”
他却没有再说话。
“刚才慕容天裴和我说,他也感觉到难过,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