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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色平原-第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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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叶板着脸,去洗了西瓜刀,一声不吭。春叶妈道:“这有什么?值得你专程送瓜来。这丫头从小就大惊小怪,我还不知道?”明喜道:“我也是个万恶鬼!这么大人,太不该。叫春叶妹别生气啊!”
他把一草帽兜瓜放在石磨上,咬了一口西瓜,说:“叔,婶,你们尝尝,我特意拣的,都熟了。我回了啊!”他走出门来。春叶妈跟着送出门,一个劲儿地夸:“明喜倒底大了,真懂事!二十二了吧?婶改天帮你说个媳妇!”明喜笑道:“那敢情好!”啃着西瓜慢慢踱回家。
春叶妈说话相当算话,不过两天,果真到明喜家来。她娘家庄上的个大姑娘,二十五了,还没有婆家,人长得可不赖!她两头牵线,很快谈妥,十八大李庄逢集,两人见个面。
明喜生平第一次相亲,当桩大事,一套新衣裳又特意找人烫了一遍,头发理过,还向绪东借了双牛皮凉鞋。绪东关照了他两句肺腑之言:“不要紧张,就和平常一样;穿得干净整齐就行——千万别搽粉!”他相过两次亲,经验相当丰富了。
明喜点着头,句句铭诸肺腑。
8
午后,他来还绪东的鞋,绪东问:“怎样?发喜糖?”
明喜颓然往他床上一倒,“人家没看上咱,嫌我黑!”绪东挖苦道:“你不是天天搽夜粉嘛!”明喜道:“我是搽了啊!后来天热,搽了太难受,一出汗就成满脸油泥,早就不搽了。”绪东幸灾乐祸地笑。明喜跃了起来,“你别得意,你也白不到哪里去!”绪东道:“是,我也黑,我注定一辈子打光棍,成了吧?”
屋里正乱着,门外有人喊:“人呢?”绪东出来一看,是田磊媳妇,穿着一身浅妃色套裙,一堆稻草窝在头顶上,黄不拉唧晒焦了似的,脸上倒是粉白脂红,十分光腻,几乎是肤如凝脂。她进来掏出一卷钞票,说:“上几天猪打针的帐算算,今天都还上。”绪东翻开帐本。
明喜出来了,田磊媳妇道:“唷,明喜嘛!听说你今天看媳妇,成了没有?”明喜道:“我这么黑,谁要?”目光灼灼地盯着她的脸。绪东找着了那笔帐,报说:“二十三块六。”田磊媳妇递上钱,绪东收了她二十三块五。
田磊媳妇就走了,明喜倚着门,一直盯了她好远。绪东问:“看什么呢?”明喜低声道:“你看她的脸!搽的肯定是高级粉,汗一粒一粒凝在脸上,粉一点也不走样。”绪东嘲讽道:“那你赶快追啊,打听清楚,照牌子买嘛!”明喜低了头沉思,自语道:“我看又不大像粉。”
他不知道,田磊媳妇搽的是一种膏,叫“天姿遮盖霜”。
他想起“驴屎蛋上下了霜”,又光味索然起来。他自语着:“不搽了,管它呢!我大嫂那有个头绪,说过几天见面。我就不信我黄瓜样小伙就没人要了!”他摸了摸脸,又拿那个鹅蛋大镜子照了照,说:“满脸黑油,难怪人家看不上。”跳起来寻觅香皂洗脸。他把那细瘦的皂片在脸上猛擦,绪东看了心疼极了。搭在盆架上的蓝白条子毛巾也恢复了清昕的蓝白条子,绪东不知花了多少力气才把它洗成原样!等明喜一洗完,他立马把毛巾皂盒收了起来。
第二天天气相当热,傍晚,绪东穿着背心子从一队回来。路过二队的一个小石桥,桥上许多人乘凉,他在那儿站了一会儿,说了几句话。
他看见白杨行里一串人拎着大包小包往后庄去,有男有女,个个穿扎光鲜。其中有小李媳妇,春叶妈,大李的女儿李梅,二队的队长媳妇,另外一个高大白胖的青年是厨师春雷。他有点诧异地望着。
蹲在桥头的一个老汉磕着烟袋锅道:“大李家今天到春雷家相门户,看样子买了不少糖果点心。”又一个人道:“是队长做的媒吧?见面礼不知多少?一会儿打听打听,没个五、七百只怕下不来。”又一个人道:“你别说,春雷和李梅两个人挺般配。李梅白白的,春雷也白白的。”
磕烟袋锅的老汉自语:“大李小李小门小户的,现在攀上姓田这个大户,以后不怕人家欺负了。”
从这些散言碎语中,绪东明白了一件事:二队的队长素喜做媒,他以职业的眼光瞄出春雷、李梅两个人很般配,一说准成。他真的就去说了,两家跑了几趟,两个小人儿碰了碰面,两下都没什么意见,就挑个日子上门吃饭。保良摆了两桌酒,请了亲房近邻,一番吃喝,这门亲就算订下来了。保良家糖果茶食买了三大提包,李梅、小李媳妇,和队长媳妇一人一份。
绪东听了,浑身的毛孔都开了,清爽的晚风透过他的毛孔一直吹到他的心里。他远远地望着那一行人,直到他们隐入白杨不见。他上了自行车,猛蹬几下,几乎一眨眼就到了二姑家。
饭还没有好,但绪东特别有耐心,一点也不急。吃饭的时候他笑嘻嘻地和小莲小雷说话,并没有提到“春雷”中的任何一字。他很清楚这些妇人,村上的消息在妇人间口口相传的速度是比广播还要快的,最迟明天,二姑就知道了。
9
第二天中午,明喜打完了几份饲料来绪东屋里坐。
他问绪东:“春雷和李梅订婚你知道不?”绪东点头。明喜歪着头伏在桌上想心事,绪东道:“你是怎么搞的嘛,你怎么没想起来,一个庄的也能结亲嘛!你看,让人家抢了先!”明喜眨巴着眼,“是啊,我怎么没想到?”绪东道:“现在再想也不晚嘛!”明喜皱起了眉头,“庄上还是姓田的多嘛!那几个外姓,李梅,叫春雷占去了;小李家的丫头才十二,那不行。有一个崔菊,我看着不太好,不过她看我可能也不太好,他们家眼界高着呢!三队姓裴的倒有几家,年龄有几个差不多,就是不知道有没有合适的。”
他絮絮地说着,绪东望着墙上的一幅挂历,微笑着,他早不知道明喜在说什么。
传霞接收到这个消息似乎较迟钝,然而又不迟钝,她那儿还有更新的消息。又过了一天,绪东中午去吃饭,小莲小雷跑没影儿了,传霞笑嘻嘻地望着他,“二队的春雷跟李梅订亲了。”绪东喝着凉茶,微微点头,并没有询问,这表示他已经知道这个消息了。传霞笑嘻嘻的,又讲出一个他不知道的消息来。
先是大李媳妇犯嘀咕:春雷家就那几间屋,又大姑子小姑子的,她家姑娘过去怎么住啊?她心里嘀咕着,嘴上就忍不住嘀咕给队长媳妇听。队长媳妇觉得自己很有义务去保良家知会一声。她尽了这义务。保良听了,就说:家里早盘算着盖前屋了,钱准备得现成,屋子不够住?咱现在就盖,趁着农闲好找人。
传霞透露给绪东一个意思:人家忙乱着要盖屋,现在去搭话,不是太没眼色吗?绪东领会了这意思,他没说什么——他也不好说什么。
第二天再到圩里去,果见“小四轮”川流不息地往保良家送砖瓦、黄沙、石子、水泥……黄沙一直漫到路上,柿子树叫砖垛围得特严实,仿佛受到国家重点保护的涉危植物。
很快,门楼院墙都拆了,那株桃树也刨了出来,拖到乱树丛里放着。一个大敞院子,老远就望得见春叶晾在西窗下的衣裤。她在院子里打水,洗菜,洗衣服,在堂屋西屋进进出出。透过窗棂,他们甚至看得见她贴在墙上的一幅画,是她自己手绘的水彩画,一簇步步高的橙色花掩映着青竹篱、绿芭蕉。
然后干活的人就来了,是“打庆功”,管吃管喝没有工钱,是相帮的性质,当地人就叫“打庆功”。保良常年做这一行,很容易就找来了十来个大工小工。他们挖地基,砌石头,吊线码砖头。小工们筛沙,和水泥,拌石子,川流不息地往大工手上送料。木匠砰哧砰哧地在门口打窗框门框,投梁。很快就有了三间屋的雏形。
春叶妈天天赶集买菜,娘儿俩天天蒸馒头,换烧饼,一天炒几十个菜,烧好几锅茶水。凉茶和香烟放在石磨上随便拿,白天又添冰棍、西瓜给他们解暑。晚上有啤酒,七荤八素满桌子菜,春叶忙得脚不沾地给他们续茶添饭。白天略有一些空闲,她和小工们挑水,搅泥,搬砖头。她的乌发似乎凌乱了一些,也许是长长了的缘故。绪东在欣赏老李家那一圃草花的时候,总能看到她。他不太明白打庆功盖房为什么那么忙,他只明白一件事:他爱她,他怜惜她。
有一天保良请来十来个老头扎“把子”,用芦苇,扎成长长的把子,摆得满地,几乎没有下脚的地方。很快地方有了,架上屋梁,放一大盘鞭炮,撒了成筛的糖果,醮红点的小馒头,染红的带壳花生果,半截庄的孩子蜂拥去抢。抢过了,他们在屋山墙和梁之间架上桁条,覆上芦苇把子,芦苇把子上抹泥,泥上覆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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