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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冰推了他的手臂一下,栓的牢牢的臂弯紧了紧,随即伴随着他翻身的动作甩到了一旁。
傅怀决低低呓语,没有醒来。
“啊……”
下床的动作动到了身体最深处的伤痛,酸软的腿脚几乎没有力道,他只能坐也不是站也不是的攀着床头。过了一会儿,孟冰总算能起身,他披上薄衣,缓缓出门。
每一步就象走在高高的田埂上,明明会走路也变成了跌跌撞撞的小娃学步,孟冰面对着每天都要照顾的茶园不由得露出一丝苦笑。微风中透出泥土的湿气,昨晚的一场大雨看起来已经充分的浇灌了这千亩茶园,倒省了孟冰一件大工事。
七月,已经过了小暑,天气还要再热一阵,春季采茶的期日算起来也过了三个月,虽说夏茶不如春,可皇城里对贡茶的需求仍有增无减,许是因为这酷夏,才让人想借茶驱暑。
人怕热,茶也其然。
孟冰原本还担心这千亩园中的茶叶会因为炎炎烈日的灼烧而失了其品质,幸好这一场大雨来得恰时,心下也就稍觉宽舒起来。
眼望着无际的茶海,每一片叶瓣就犹如被瑶池之水精心洗涤过一样清翠可人,有诗云:
仙山灵雨湿行云,洗遍香肌粉未匀。
明月来投玉川子,清风吹破武林春。
要知冰雪心肠好,不是膏油首面新。
戏作小诗君莫笑,从来佳茗似佳人。
以茶比做佳人,真是诗人特有的雅趣。
孟冰虽不会作诗却也知道那作诗的人定是个爱茶的,要不然怎会作出这样有意境的好诗。佳茗似佳人,孟冰的眼里似乎从未曾有过佳人,硬说有,那也只得这茶园中突然冒出来的林宣凝。
“孟冰你起的好早。”
林宣凝很美,至少是孟冰见过的唯一比的上自己母亲的女人,虽然他不曾见过世面,可是他也知道林宣凝的容貌定是千里挑一的,若不然,怎麽会配的上傅家的大公子傅怀决,他不相信傅怀决对这个表小姐没有一点好感,至少,她已经是内定的少夫人了。
“表小姐起的也很早。”孟冰恭敬的一躬身道。
“哪里及的上你,就今天而已。”林宣凝深吸了一口气,“这茶园真是少有的锦绣,一年四季都是这样吗?”
“四季都可采摘,只是春季更葱郁些。”
“你可真是辛苦了,这麽大的茶园要你一个人来管。”
“不,其实也有其他人照看,孟冰只是仔细茶叶的品质。”
孟冰谦逊而卑躬的态度对谁都是一样的,可是对着这个傅家的准少夫人,总是多了份温宛,也许是她在某些地方让他想到了母亲。
“表小姐很喜欢茶。”
“种茶学问太多,我只喜欢喝茶……对了,我上一次看你点茶的技艺高湛,可否教我?”
“这……”孟冰微微一楞。
“不行吗?”
“不是……表小姐为什麽要学呢?你做不来的。”端水倒茶不是下人的工作吗?
林宣凝一嘟嘴。
“才不会做不来呢,要是我嫁了他,还不是要每天端茶倒水的……啊……”好象是说了什麽了不得的话,林宣凝赶紧捂住自己的嘴,一张脸瞬时涨的通红。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孟冰露出会意的浅笑。
不错,要是成了少夫人,少不得要伺候丈夫婆婆,会茗戏懂一些茶道也是必要的,到那时,他孟冰也就少了些负担,不用面对那对母子安心在茶园服役了。明明是很值得开心的事,可是孟冰却只有脸皮在微笑着,为什麽心中那阵不安的涟漪会越扩越大……
“啊!那是什麽?!”猛然间,林宣凝指着一处栽种着茉莉茶的角落叫了起来。
孟冰眼光随着她的指尖一路望去,这一瞧,却让他的眼睛再也离不开那里。
“这是……”
孟冰忘了自身的痛楚,三步并做两步的跑到那一株新出芽的茶苗前,用颤抖的声音喃喃低语。
“是……是雾仙茶……”
“雾仙?”
嫩绿的枝干从泥土中窜出细长的叶瓣懒懒的挂在枝干的半腰处,除了形状几乎和一旁的炒青一般模样的颜色,在那中间发出了几朵鹅黄或橙红的花骨,小虽小,却是经过雨水的洗刷在这万绿丛中竟分外艳丽。
“雾仙……开花了……”
十多年了!
终于让他等到了雾仙开花的一天!
种种复杂的情感一瞬间排山倒海的涌进心田,孟冰知道这一次是到了一切该结束的时候了……
“雾仙?那是什麽茶?我怎麽从未曾听见过?”
林宣凝歪着脑袋,想破了头壳还是想不起来。
“苗疆云雾山上茶……传说中以凤凰的眼泪浇灌,十年也难得开花的奇茶,味苦而后甘,一滴能解千杯醉,其花做的药引更是延寿的妙用……但,那也只是传说而已……”
有人及时回答道。
孟冰和林宣凝回过头,看到的是傅怀珑一张睡眼惺忪的脸。今天可真是奇了,平时睡的晚的这回全来了,偏是起的早的那个却还在蒙头大睡。
“我说的没错吧,只是没有想到,竟然会在这里看到雾仙茶……”傅怀珑凑近孟冰的身边,仰脖看着脚下的雾仙。
“什麽意思?”林宣凝问道。
“雾仙只长在云雾山的陡壁上,常年浸在云雾之中而得其名,本来是喜好湿冷的,怎麽会在气候温暖的此地发芽呢?而且还开了花?真是奇了!”傅怀珑说着抓抓头皮。
对茶的研究他及不上大哥傅怀决,连一些常记的茶名也要不时的要温习一番,可是对于奇奇怪怪的东西却影象深刻。
“是我娘。”一直看着雾仙的孟冰突然脱口而出。
“啊?”
“这是我娘在十多年前重新培育的雾仙……”
十年前傅庭和从苗疆带过来雾仙茶籽,因为雾仙只有到了花谢的那一刻才落下米粒大的茶籽,而真正会开花结籽的雾仙可谓千载难逢,所以他带回来的茶籽也只有一十二颗,在这一十二颗茶籽中又有几颗可以成活?!傅庭和根本没有想到过。孟冰的母亲改变了雾仙的生长模式,却也因此损失了几颗雾仙的茶籽,然后空等了十年,却一无所获,现如今,雾仙真的开了花,而他们却早已不在人世间……
“娘……雾仙真的开花了……”
……
‘冰儿……娘生前欠下傅家一笔债,此生已是无望回报了……若是你有心,替娘完成心愿……一定要留在傅家茶庄……’
‘……留在傅家茶庄,等到雾仙花开之时……’
……
“孟冰?孟冰?”
傅怀珑手握他的肩头,感到微微的震颤从脉息间传来,他低下头注视着孟冰,才发现是因为他的泫然欲泣,声未发泪已滑落,剔透的珍珠划过光洁的下颚滴落到泥土之中消失不见,残留在眼帘下的泪迹尚未被晨风吹干,即刻又引落一滴悬垂到他微启轻颤的唇瓣。
惊艳!
傅怀珑只能想到这个词。
初见他是一个长相端正平平常常的奴仆,与自己也是年岁相差不大,自然是多了份亲切,然,此时此地却又有另一番感触掠过心田。
“大哥,孟冰这个人真是……很特别……”
“哦……此话怎讲?”
“我总觉得他有些内敛的精致,不象那些深居简出的井底之蛙,谈吐亦不俗,以同为男人的眼光看来,倒别有一番风味……”
虽只是想赞赏孟冰的特别,却不由得说出那种话来,傅怀珑感到自己被眼前的这个茶奴吸引的程度似乎比预想当中深了几分。
看到那颗珠泪再度悄然陨落,他禁不住伸手去拂。
“啊……”
孟冰惊觉自己的失态,赶忙抹去一脸的狼狈。
“对不起,孟冰一时情不自禁……”
说罢,拉紧了衣杉欲离去,还不忘回头向一旁的林宣凝点头示意。
傅怀珑干伸着手臂,却也不急着放下,只是看到孟冰转身进了木屋不再出来,悠自叹了口气。
“你怎麽了?”林宣凝疑惑的问道。
“我可真是嫉妒啊。”
“啊?”
“我嫉妒大哥有这麽好的茶奴,我却没有。”
“你是说孟冰?”
“是啊……”
傅怀珑沮丧过后,突然一击掌。
“对了!我大哥要是娶了凝儿姐姐,福建的茶庄不就要我来照看了!好!好!这个好!”他一脸的得意看在林宣凝的眼里,说不出的可气可恼。
“啐!你拿我做什麽啊?!”
“哈哈~~~”
天真如傅怀珑似乎并未察觉,自己那股占有欲已经渐渐萌芽……他是傅家的子嗣,傅怀决所有的,他,不可能没有……
***
“你怎麽起的这麽早?!”
孟冰刚掩上房门,身后就传来傅怀决低哑的声线。即便现在是清晨,孟冰的胸口还是会有一阵难以驾御的心跳。
“你过来……”傅怀决向他招手,唤他到跟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