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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那天晚上前来听朱文忠试讲的人很多。除过学校的老师之外,就连商店的职工,粮站干部,乡政府的办事员,医院的护士也来了不少。因此教室里显得有点拥挤,许多人都端了些凳子坐在门口听呢,众人也就没注意到苟玉春和吉凤仙的来迟来早,更没人注意到他俩那红肿的眼睛。人们注意的仅仅是朱文忠一个人。因为他今天晚上讲课的表情太古怪了。大家都突然感觉到朱文忠好像整个儿变了一个人。变得年轻了,鲜亮了,潇洒了,俊秀了,总之变得不再像朱文忠了。
人们的感觉是准确的,这一点连朱文忠本人也清清楚楚地感觉到了。他今天讲的是青年男女的青春期卫生。这本来是一个难讲的题目。别的不说,光那几张教学挂图就让他看了发恶习。你看那上面,男的也光尻子,女的也光尻子。光尻子不算,还把那些没有毛的生殖器清清亮亮地画出来让人看呢。要是在平时,他朱文忠不是九架到脖子上也不敢正眼看那东西一眼,更别说像现在这样,将那些本该深藏不露的日脏玩艺儿,一件一件地掰开揉碎地讲说呢。
朱文忠实在是有点慌了,打从调到这个乡办中学以后,他突然发现自己确实落伍了。别说学习方面知识陈旧了,就连为人处世方面也总觉不知是多了点什么,还是少了点什么。硬是钉也钉不上,铆也铆不入的。在乡下教学时,他还为自己的处境忿忿不平,两只眼睛只瞅着当年的同龄人相比较,以为当不了公办教师就不敢见人了。现在他突然觉得自己连个民办教师也快当不成了。为什么呢?因为自己落伍了。
对这次观摩教学的试讲,他开先还有点怯场,怕在学生面前说不出口来。后来他想通了:时代发展了,世事大变了,有人嫖人卖淫呢。咱难道连个课本知识也不敢讲了么?好在她女儿朱存萍也正好十八九岁年纪,上学期才高中毕业回到家里。孩子正处于青春发育期,在这方面表现得还算充分呢。朱文忠于是便课本知识不够,实践知识补;自己的能力不够,拿女儿的例子补。讲课时,一口一个“我女儿朱存萍”,从女儿的胸部隆起到臀部变大,声音变细到顾影自盼,一发于全都说了出来。听得众人憨态态的,特别是新来的熊付乡长,更听得专心,甚至连眼睛都不带眨的。
朱文忠一看讲课的效果很好,便不由得越发来了精神。到课间休息时,他索性从办公室拿来了女儿不同时期的几幅照片,用小夹子夹在教学挂图上让众人看,称是一种补充挂图。这一下熊付乡长更加来了精神,他甚至递条子给前面的人要他们把那小孩的照片传过来给他细细看呢。这一点尤其使朱文忠感动。
一堂课就这么很顺利地讲完了,待到下课钟声一响,听课的人们都“轰”地站了起来时,只听见人群晨有人朗声说道:
“好!这课讲得好!”
朱文忠抬眼望去,只见那带头喊的人竟是熊付乡长。他的手里正拿着朱存萍的照片,一边在半空中摇晃着,一边伸手要握朱文忠的手。朱文忠这一喜可真诽同小可,他连忙哈下腰来,正准把手伸向这位慧眼金睛的付乡长时,谁听刚一弯腰,便只觉得脑袋“轰”地一声闷响,眼前像暗夜里脱化纤衣服迸出的火星一般,刚闪了一下,就两眼一抹黑,一个倒栽葱跌到在讲台上了。待众人上前扶起时,只见着印堂贼亮,满脸细汗,眼睛只是个直,牙关只是个紧,脖子只是个粗,口唇只是个紫。早将那额头上撞破一个窟窿,鲜血顿时染了一头一脸,洒得周围星星点点的。好在听课的人群中护士有经验,立马跄上去为他作了简单包扎,然后就抬往医院去了。
熊付乡长立刻命令余胜道:“快到乡政府的放大站,通过有线广播将朱老师的女儿朱存萍连夜喊来照顾病人!”他把“朱存萍”三个字咬得分外真切,铮铮地带着铜音。
众人见了都赞叹说:“熊付乡长果然是个难得好领导。竟然想得这样周到。”说罢各自散开去了。
第四回
朱文忠献勤拔火罐 苟玉春借故撒酒疯
第二天一大早,朱文忠的女儿朱存萍来了。那女子长得十分妩媚可人,像只小白猫似地惹人喜爱。学校里的年轻教师们一改往日对朱文忠的蔑视之色,全都偷偷备了挂面,买了饼干往医院里跑。名义上说是去探望朱文忠,实际上一个个都斜了眉眼呆了嘴,看着那朱存萍心里头直泛酸水。
年轻教师里;唯一没有探视朱文忠的就是苟玉春了。这倒不是他对同年龄的女子没兴趣,是一个坐怀不乱,正正经经的孔夫子做出的贤种儿,只因为他的心情太坏了。因了那天晚上出丑卖乖的事,总是对这个学校里的同事耿耿于怀,看见谁也不耐看。
这一天下午,苟玉春又为这事一个人生了半会儿闷气,正拿定主意要和老校长大闹一场时,忽然发现出过事的那个女生宿舍外人影绰绰,有好些学生神神道道地往那里跑。跑出几步又退回来,探长脖子远远地张望;脸上显出些日七古怪的神情。
这一切一下子引起了苟玉春的注意。心想:这伙小杂种又闹什么鬼呢,说不定在在背地里弄自己呢。一边想着,一边就大步向那个女生宿舍冲了过去,想看个究竟,问个明白。
谁知他刚刚到门边,立即有一个小女孩惊跳起来,转身就想往屋里钻,一付紧急通报的小模样儿。苟玉春一下子火大了,心想:这些小杂种果然是在糊弄我呢。于是便一把抓了那女孩的领口,使力提起来,低声喝问:“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呢?”
那女孩的脸一下子惨白了,顺下眼皮子抽动半天嘴角,最后在说:“屋子里有人呢,人家不让闲人进去。”
苟玉春一听便就炸了,扬声骂道:“他们是人我就不是人吗?为什么见了别人恭恭敬敬的,见了我就鬼鬼祟祟,像失了魂的兔子一般乱窜呢?我看学校里的这伙狗杂碎一个个都欠调教,虽惹得老子真得生出气来,挨个儿修理一遍才叫开心呢?
正说着那门“吱溜”一声开了,从门缝时探出个长条脑袋来,笑嘻嘻地道:“苟老师别吵,你快进来吧!”
苟玉春定睛一看,那人不是别扭,正是这学校里唯一的大学文化程度的公办教师别元勋。这别元勋原是一个村的大队革委会主任,后来因为抓住了公社领导的缺处,死缠硬逼地让公社出面推荐他上了大学,成为这县里第一批工农兵学员。后来就分配以这个乡中学任教师来了。
别元勋平时很少到学校里来上班,三不六九便在县院里泡病号。他担任的几门课程总由老校长顶替着上。苟玉春进校这么长时间了,只在月初公办教师领工资时见过他一面,今天算是第二面。
说心里话,苟玉春虽然和别元勋交往不多但对他还是很有好感的。他不像别的公办教师那样牛逼哄哄地看不起民办教师和学生,也不像别的年轻教师那样,看见漂亮女子就眼窝里出火,手扶着下巴颌子穷追不舍。他身上有一种令人喜爱的豪爽之气。别的不说,就连那份工资也总显得漫不经心的样子。工资一发下来就买菜买酒请众人吃喝一顿,剩下来的那些,也极随便地扔在办公桌上,只要有人开口借,只管自己拿去用好了,连个数和儿都不点。上一个月苟玉春还借了他两块钱买烟抽了,直到现在仍没有还上呢。
人常说:吃人的嘴软,拿人的手短,黄钱能买转黑人的心。苟玉春一见是别元勋,心里头的气就先自消了几分,连忙笑道:“原来是别老师呀。我还当是什么人呢。你快忙你的去吧,我就不再打扰了。”说罢就要走。
没想到那别元勋却不依,一哈腰从那屋里冲出来,一把拽住苟玉春的胳膊道:“走了一回村子,还没见过你这么不识抬举的孙子呢。我好心好意请你看我的科学试验呢,你还拿板弄势的不看。落了别人我还不让他们看呢!”说着便不由分说地把苟玉春拖进门去,然后又倒关了门,扬声要外面的学生注意来往行人,千万不要让虽的教师接近这个地方。
苟玉春这时才发现这屋子里的气氛有点怪:炕墙上帖了一块大红布,窗棂上挂了一条驴尾巴,前脚地扔了一只大公鸡;当中央竖了一张四方桌;从怀里摸出个小酒瓶来,满满地噙了一口酒,又“哧儿”一声喷了出来,那酒气立刻弥漫了整个屋子。只见那别元勋像猴儿一般挺顺地在桌子上跳上跳下,一会儿冲上炕去拿了那驴尾巴在门扇上损,一会儿又跳下炕来倒提着那只大公鸡舞;临末了竟把贴在炕墙上的那块红布,“嗤儿”“嗤儿”一口气撕限个粉碎,最后才长长地吐了一口气喷到那门扇上去了,朗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