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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说县教育局最近刚调来了一个老局长。此人原本是都队上的一个团职干部,刚刚转业到地方上工作。他一接手了这个摊子便为考试的事多次召集会议,商量对策,竭尽全力地想搞出一个“清清白白、量才录用”的新局面来。
就在考试即将开始的前两天,局里面便下达统一指示,要求所有监考人员,发卷人员,其它工作人员,一律提前集中,进行全封闭式培训。这些监考人员被集中在县城南侧的一个十分僻静的崭新院落里。这里原本是县公安局新修的一座狱所。虽然内部设施还没有装配停当。但院子四周的高墙,墙上的铁蔟莠电网,里里外外每道出口上的黑漆铁门倒装配了个应俱全。加上这批人员一到,当地驻军便派了一个加强排,全副武装地将那座建筑控制起来。就连夜间用的万能转向的八千瓦探照灯也装了起来。所有的监考人员除过总监考和付总监考因有其它事务需要外出之外,其它人员一进了那个院子便不让出去了。即便外边有天大的事情需要知道,也只能在全付武装的武警战士监视下和来了隔了铁栅栏窗口交谈。交谈的内容还一律录音存档。就连那谈话的时间也仅仅限定在三分钟之内,三分钟一到那些年轻人的武警战士便会突然“啪”,地来一个立正,然后将戴着雪白手套的右手,五指拼拢了给谈话人敬一个标准的军机,左手却毫不管气地将那个小栅栏窗口用一扇沉重的铁皮门关死了去,那阵势甚是哧人。
苟玉春刚刚走进这个森严到十分的小院落时,着实吃了一惊。心想:原来这招转考试竟会如此严肃,怪不得那些考过几次的老民办教师是提起来就腿肚子抽筋,害怕得嘴唇乌青呢。这时候他才算进一步理解了老父亲对自己的赐予,熊十八他们对自己的帮助。心中暗想道:待到这次考试完结,一定得好好招待熊十八一场,算是对他的帮助作个回报,只是一时间想不好用什么方式来报答才是。因此心里头便又乱纷纷地没有头绪了。
恰在这时,别元勋一手抓了五个熟鸡蛋,另一只手里端了个粗瓷大碗,一边使劲地嚼着什么,一边朝苟玉春喊道:
“苟玉春,你吃饭不吃饭?看你这付熊样子还想缩在这里设法子漏题呀?”
一句话把个苟玉春惊了个日怪,竟像蝎子螫了一般跳了起来,赶过去低声对别元勋说道:“别老师,你开玩笑怎不分场合呢?你这么大喊大叫的。知情的人都知道你的脾气,不知情的人还真的以为我在这里搞什么名堂呢?”
别元勋一看苟玉春这付认真着急的模样,便将刚刚喝进去的东西在嘴里并不去,而是瞪大了眼珠子上上下下地打量开苟玉春了。直看得苟玉春浑身上下没有一处自在的地方。正不知如何是好时,只见那别元勋“扑”一声笑了,竟将那噙在嘴里一口汤水一滴不漏地全喷在苟玉春身上。一边伸长脖子咳嗽,一边锐声嚷道:
“啊呀呀,我的苟玉春先生呀!你还真的把这事看得这么严重么?告诉你,这全是些庭人耳目的把戏呢,人家该漏题的早就漏了,该行动的早就行动了。就连那些吃了别人贿赂的人们这阵儿将那些好东西早就摄尽营养,把那残渣粪便都拉进茅坑里去了。你还在这里饿着肚子严肃呢,告诉你,现在除了骗子是真的外,其余的什么都是假的。你别看那些当官的一个个人模狗样的架式,掀起他们的尾巴来,谁屁股下面没有一团臭屎呢?”
苟玉春一看别元勋已经说到这种份上了,就知道他那“张狂”病又犯了。连忙上前捂了他的嘴,用眼睛瞥了一下屋顶岗楼上的武警战士,小声嘟囔道:“别老师,你想死了么?你没看见那边刺刀明嚓嚓地发亮呢么?”
说着便死拽了别元勋想快步离去。不料那别元勋更张狂了。竟冲着那个站岗的战士喊道:“小兄弟,你来评一评这个公道吧。我虽然不知道兄弟你仙乡何处高姓台甫。但这样的事你也不会不知道。若是不知道就是你们家里人把你哄了。因为陈云同志都说“党风问题已经是关系第我们党生死存亡的大问题了。”
直说得那个年轻的武警战士锁了眉头转过脸朝别处看了。别元勋这才觉得无趣,倚了苟玉春的肩膀一路朝那吃饭的地方走去。苟玉春这时才发现别元勋的那只大瓷碗里盛着的竟是大半碗白酒,刚才喷在自己身上的也是些混了鸡蛋渣子的沫子便下子觉得恶心起来了。
这监考人员的伙食还真算丰盛呢。别的不说光那饮料就不下几十种,点心更是多得令人眼花。更让苟玉春吃惊的是,这里吃的东西不限量,不限品种,不限时间。想吃什么,想吃多少,想什么时候吃,全都由着每个人的性子。苟玉春简单地将别元勋喷在自己身上的秽物清洗了一下之后,正准备放开马儿大吃一场时,他突然又记起自己那死去的跛老子,记起那包降温白糖来了。一时间嗓子里像塞了一团棉絮一般,想吐又吐不出来,想吞又吞不进去。只是蹩蠕蠕地难受。气得他从心底里直骂自己命苦。真正是有牙时没锅盔吃,不锅盔时却又没了牙口。眼看着这么多的好东西硬是吃不下去。这不是在作孽吗?想着,想着,他竟抱怨开自己那死去的跛老子来了。想:你老人家也真会作践我呢。你让我顺顺气气地吃了这些好东西,就是日后在你坟前烧纸,打一个饱嗝儿还不够你老人家香三年五载的吗?
想到这里,他嗓子眼里的那团棉絮般的东西竟鬼使神差般地没有了。顿时觉得满嘴唾液丰富,一腔肠肚通顺,尤其是那喉咙管里倒像有一只手往下抓一般,把那各样点心,众多饮料,吃了个尽遍,喝了个痛快。直吃喝得他浑身只是外舒坦,脑袋只是糊涂,两只眼的眼皮儿只是在捉对儿打架。这才和衣仰在自己的床铺上昏睡去了,全不管那别元勋怎样给同去的人看手相算命,控骨节测福,开那些没天没地的玩笑。
一夜无事。到了第二天一大清早,他们这伙人才被装进一辆大面包车里,“呼呼呼”地开进了县立中学的大操场上。刚一下车就看见那些参加考试的民办教师们正一列一列地接了考号进考场呢。这时县上的领导人兼这次考试的首席主考才让他们每人从小筒里抽了一根裹了红纸的小签子。众人拆开一看方才知道那上面写着的正是自己要去的考场号儿。一个考场三个人监考,发卷,巡视都是临时凭签子组合起来的。大家都不认识。因此又乱了一阵子,好不容易才算归拢到一起。这时那个胸前戴有“主考”这样红布条的县上领导人才极某地当着大家的面将一只厚厚的卷宗纸袋高举起来,转了圈地让众人看那上面密密麻麻地图章印儿和火漆封条儿。最后才告诉众人说:这题是从千里之外连夜运到的,这一次上面来了一个全省试题南北大交换。交换的办法事先谁也不知道。全凭省招转办公室临时抽签而定。说完这才一层一层地当众撕开了那牛皮纸袋,又连着撕了好几层后才惊呼道:
“啊呀!这题还真走了些路了呢。这个县都快靠了海边了呢?”
说完又举起那袋子朝众人晃了一晃,这才将里边的一叠编了号的小纸袋子分发到发卷人手里。苟玉春接了那个小袋一看,只见上面还封着骑封儿图章。心里头一下子觉得庄严起来了。到此时,他才算又一次佩服起这考试程序的严密程度了。于是便用双手捧了那纸袋子朝自己抽定的那个考场走去。临进考场前,他还无意间发现别元勋也提了同样一个纸袋子朝另外一个考场走去。有区别的仅仅是,他还是以往那付漫不经心的样子,一边松松垮垮地走着,一边用那纸袋在自己的胯骨拍打着。越发吊儿郎当得不成样子了。
苟玉春不同地想道:“这别元勋也太不像话了。这样下去不吃亏才算怪了呢?”边想着边进考场去了。
且说苟玉春走进考场后直等到那场内监考人如仪宣布了考场纪律,拆开了场内试卷袋子后,才轮到他捧了那卷子一个个发了下去。发卷子的时候,他并没有去看那些应试人的脸,只管从左到右,横穿纵入地按了桌号发。直到将那卷子快发完时,脚下猛地被谁轻轻地绊了一下,抬头看时,不免吃了一惊。原来绊他的人不是别个,却正是朱存萍的老子,他的同事朱文忠。
只见那朱文忠苍白着个脸儿,乌青着个唇儿,紧锁着个眉儿,浅扁着个腮儿,一头华发森森立,两排眼屎颤颤摇,正可怜巴巴地望着他呢。那眼神里意意思思地透出一丝乞怜之情来了。
苟玉春大惊心想:这真是不是冤家不聚头,他怎么偏偏就分到我这个考场里来了呢。还又想起临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