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天咒日头地说自己有病,滴酒不沾,死咬了牙关不去喝。众人逼得狠了他只答应拿鼻子嗅一嗅,算个意思到了。众人一看真的拿他没法,也就只好这样了。于是全场动员,会划拳的划拳,会唱曲的唱曲,既不会划又不会唱的就猜指头,用筷子打老虎杠子。弄了个一派热闹,十分红火。
先是老校长喝得酒大了,宣布自己要退场,并嘱咐“醋里酸”把酒菜留一份明天一早给予朱文忠送去。连着说了好几遍只是不见那“醋里酸”答应,就以为下午派苟玉春时敲打他的话有点重了,这老头真的生气了。连忙倒了一杯酒,双手捧过去,要让“醋里酸”喝,口里连声作着自我批评,要让多多原谅。
谁知那“醋里酸”开头只管低了头不去应声,到后来被老校长劝得意了,突然一弯膝盖抢着老校长的腿给嚎开了,一边嚎,一边说:
“好我的老校长呢,你可别计怪我呀,我算犯了大错误了。”
老校长这时还以为他没醉,因此便有点生气了,道:“你这个老汉也太不自重了,几十岁的人了,怎么能这样呢?我不是再三说这事没什么么了,你怎能这么丑态百出呢?说完便气狠狠地要出门去。
谁知那“醋里酸”把老校长的腿抱得更紧了,眼泪一把,鼻涕一把地哭道:“好我的老校长呀,不是这个事呀,咱学校里有些龟孙子诬蔑说,我把教师灶上的猪肉用塑料布包了,扔在泔水桶里送给村里的破鞋了。其实那不是猪肉是碱面呀。那女人也不是破鞋,是我的姑表妹子呀。”
一句话说得众人都打了一个愣怔,一齐拿眼睛直勾勾地望着老校长。老校长这时才知道“醋里酸”真的醉了,便不由地念叨着说:“这就怪了,喝酒的还没有醉,怎么嗅酒的先倒醉了呢?”
话着没落只见别元勋从炕上跳了起来道:“这有什么奇怪的,喝酒的是先进了肠胃,那酒气由肠胃里慢慢地往上升呢,而嗅酒的酒气直接进了鼻腔,由鼻腔直接窜进脑子里去了。”说完自己也就地跌了一跤,将那罐头汁子溅了一身一脸。
老校长大惊道:“别老师,快别说了,我看你也喝昨八成了呢?”
别元勋一下子急了,连忙说自己没醉。一边说着,一边使劲地往起站。谁知醉汉偏偏和平常人不一样,越是想往起站,越是站不起来。加上众人又你一拳我一拳,推过来,搡过去,不一会工夫,把全场人差不多全给弄醉了。大家一哇声地站起来,手拉手地追出灶房,齐排排地站在当院里放歌唱开“东方红”来了。只留下苟玉春一个人缩在那墙角里,脑子里一会儿清醒一会儿糊涂,想起自己刚才在医院里见到的那些事,便不由得鼻子发酸,眼眶子发潮,只想痛痛快快哭几声去。这个念头一产生便由不得自己了,眨眼工夫,他便脱了裤子在灶房炕上大跳起来。跳着跳着便精身跳出门来,捋了那“人根”“肉穗儿”,一边朝着唱歌的人们射出一股热尿来,一边破着嗓子喊到:
“快来看呀,四个现代化的水龙头拧开了!”
不一会便把全体住校的学生都给吵醒了,娃娃们一齐挤出看稀罕。
第五回
跛老汉交猪看子 苟玉春即兴圆谎
话说这乡办中学的全部教师员工,因了几瓶淡酒酒,一肚子无名火,一个个喝的六神出窍,五魂升天,在全体学生面前把丑态出尽尊严失光,把老师当神敬的农村学生娃娃们,一下子明白了一个颠扑不灭却尘封多年的真理,即:老师也是普通人!这个真理在几个天性聪慧孩子的头脑里扎下了根,从此以后再也不去盲目相信老师了,而是用自己眼光观察事物,自己的头脑分析问题。并渐渐悟出了许多道理,增添了无数新鲜知识。几年以后竟在高考中,一榜腾飞,窜到大都市的重点大学里读书去了,使这小小的乡办中学大放异彩!
——这些都是后话。单说那日,老校长一看众人都醉成这种模样,一时又急又气,差点晕了过去。有心想将他喝喊开去,无奈那场面真正是“众人皆醉他独醒”,实在是势单力孤力不从心,拉住张老师,逃了李老师,扶住酱罐子,歪了菜坛子,怎么也控制不了局面。正在着急之时,猛然发现教育专干余胜正酣态态的坐在灶房屋里拍手痴笑呢,便有点气不过,冲上去喝道:“余专干你笑什么?这事若传到教育局长那里,看你如何交代?!”
这句话还算真灵验。那余胜平时最怕教育局长,一听到那几个字就如五雷轰顶一般响亮,顿时吓得从头到脚心出一身冷汗,将那酒气一下就挥发了好几分,立刻有了几分清醒,连忙和老校长一起组织了几个高年级学生将那些醉汉一个个扶了回去,然后才将那灶房的餐具,院子里的秽物齐齐扫了一遍,骂骂咧咧地回家去了。这时村里的鸡已经叫成一片,天快亮了。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老校长又早早起床,督促全体教师起来上操,生怕这事被别人知道了于自己不利。好在那些教师经过一夜折腾,积在肚子里的陈酸腐气也挥发了不少。因此,不但没有误事,反而比平时还显得精神。上操时,教师方队步伐整齐,口号嘹亮,除过喷出一些热辣辣的酒气之外,除此之外无懈可击。老校长当然高兴,跄步一完便没让众人做操,而是集合起来进行训话。那训话的内容无非是:形势大好,不是小好;问题不少,不是不多;纪律要加强,不是减弱;提高,不是降低之类的套话。到后来正准备将昨天晚上的事情略略地点上一点以示重视时,不料体育老师将他拉了一把,朝后指了指。老校长回头一看,只见炊事员“醋里酸”正肘窝里夹了一只大碗,圈着腰身站在篮球架下。老校长知道他是给朱文忠送酒饭去的,开先还以为朱文忠的伤势重了呢,待到细细一问才知道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而熊十八要他和余胜去付乡长办公室里去商量事情。一听这话,老校长的心锤儿“格登”跳了一下,望着“醋里酸”,心里想到:八成是让这老杂毛把昨天的事情捅给熊付乡长了,真正是:民只可使其由之,不可使其知之呀!
于是不敢再去多想,连忙派了一个教师通知余胜,自己则小跄步地赶往乡政府去了。
现在咱们花开两面三朵,各表一枝。暂且按下熊付乡长找人说事这一头不表,表一表苟玉春的跛老子,三等甲级残废苟跛子的事我。
苟跛子打从儿子玉春在乡中学当代理民办教师之后,高兴得像活蛇儿一般。你看他,走路就是一个跄,见人就是一个笑。门旮旯里增加了两件宝:一件是片腊猪肉、一件是件新布衫。明明白白吃的是一糠炒面,出门前还硬要拿那腊猪肉将口唇擦个油光闪亮,以此说明自己吃美了;明明平时穿得褴缕儿一般,一听说村里来了县、乡干部,便不顾冷热,硬将那件新布衫套在身上,这一切不为别的单为了给自己当教师的儿子撑个台子,挣个脸面,让人们知道他苟跛子虽然一世艰辛,但总算活成个人模样了。
这一日,苟跛子正在屋子织席,猛听得对面墙上的猴脑娃娃一片声地喊他,连忙冲出去答应。只见一个干部模样的人正站在他家的坡洼下,笑咪咪地等他说话。苟跛子这一惊可真算不小;“天大大呀,打人儿子当教师以来,村里虽然来过几次干部,但单另单地找他的这还是开天辟地第一遭儿。”因此一下子慌了手脚,也没顾得答话,连忙拖了那条跛腿,跳着脚返回屋来。三把两把将那亲朋布衫儿套在身上,正准备给嘴唇上涂腊猪肉时,那干部竟赶了过来,诧异地问道:
“这老人家好没道理,我央人破着嗓子喊你半天,你怎么一露头便逃回家来了呢,难道我是个老虎,能一口吞了你不成?”
一句话问得苟跛子脖子粗了、脸膛紫了、舌头木讷讷地顶在上牙床上,不会动弹了。
那个干部也不深究,只隔了门说了一句话,道:“县供销社有个你大舅子是不是?他让我给你捎句话,要你把家里的那口大肥猪赶快赶到乡供销社去。具体事情他已经给你说好了,只这一句话!再没别的。”
那干部说完便头也不回地走了。脚步沉腾腾的,一付不高兴的样子。苟跛子这回算是后悔了。他直报怨自己不会办事,硬是把一些好事都给办砸了。更令他胆颤心惊的是,这个干部是玉春他大舅的熟人,虽然怠慢了一点,估计也出不了什么大错。如果说这是玉春的熟人那还了得吗?这不让人家笑掉大牙了吗?天大大呀,人家会对玉春说:“嘿,你还人模狗样地当教师呢,你不回家去看一看自己那土鳖老子像个什么东西。一碌碡压不出响屁的货!”
想到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