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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节刚过,诺顿先生和丁俊生准备起程前往北京,应邀参加北平音乐学院、现在的中央音乐学院的筹备开学工作,顺便也了解一下新中国的音乐教育事业。
丁俊生极力劝说丁一同行,丁一也很想回去看看母校,从母校出来的这短短意念时间,丁一的生活完全脱离了原来的轨迹,不知道现在的母校怎么样了,还有当初的那帮故人。
但是母亲那孩子般无助的眼神绊住了丁一的脚步,他害怕这一去,就再也见不到母亲了。
丁静衡什么都没说,只是紧紧地拉住了妻子的手。
丁一目送着诺顿和丁俊生离开了梧桐里,他的心飞到了北京。
5
陈守成不声不响地在梧桐里小学应聘,成了梧桐里小学的一名音乐教师。这让丁一和丁静衡大大地吃惊了一番,好在陈守成是一个极为稳重而又知书达礼的人,大家也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好。
整个寒假,陈守成几乎每天不管风雨到会去清风观。丁一忙着整理荒废了许久的学习,开始还每天陪同陈守成,到后来就任他自己进进出出了。
1950年春天,丁一收到了林月的来信,信里热情洋溢地描述了新中国的音乐学院,里面还夹着一封林中立校长真诚地邀请丁一回北京任教的亲笔信。这封来信让蛰伏了整个冬天的丁一又开始蠢蠢欲动起来了。
这次丁静衡没有阻拦,他甚至对儿子说:“你母亲的病没什么大碍了,我会照顾好她的,你放心吧。”父亲的态度让丁一感动得几乎流下泪来。汪凤琴也突然出人意料地说出了一番清醒的话:“儿啊,我知道你在家住得不安心,我和你父亲相依为命也满好的,记得你父亲给你写的条幅。”
丁一泪流满面地喃喃着:“慎独即尽忠,守身即孝亲。”
陈守成正好从院外跑进来,边跑边大声地说:“丁伯父,看我给您买什么来了。”他看到泪流满面的丁一,正举着鸟笼子的手忱在了半空中,他疑惑地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笼子里一只小黄莺正不安地打量着这个陌生的小院。
丁一没有上清风观向杨素心道别,这次回到西安,他感觉到自己和这个女孩是真的已经越离越远了。他交给陈守成一只信封,嘱托陈守成转交给杨素心,然后离开了丁家小院。
看着丁一的背影远去,陈守成慢慢地攥紧了口袋里的那只信封。他走出梧桐里,掏出那个揉成了一团的信封,顺手瞄着不远处的一直垃圾篓子投了进去,一只正在垃圾里专心翻寻的狗被吓了一跳,一纵身便倏忽无踪了。
“丁一走了,回北京音乐学院去了。是一个叫林月的女孩子叫他去的。”陈守成轻描淡写地对杨素心说。
杨素心停下正在写字的手,惊讶地抬起头看着陈守成,仿佛要从他的表情里找出些什么。
“我叫她来和你告别,他说没必要。”陈守成继续轻描淡写的样子,“你们好象有什么误会是吧?过段时间他应该会给你写信的。”
杨素心放下手中的笔,起身向院子里走去,起得太急了,椅子发出一声沉重而又痛苦的尖叫。
陈守成看着杨素心单薄的背影,嘴角浮起一丝说不清楚的笑意。
6
星期天的清晨,陈守成照例早早地来到清风观。
到西安已经有一年了,除了寒假里回过湖南之外,陈守成几乎所有的业余时间都是在清风观度过的。杨素心翻译古谱的工作进度缓慢而又艰难,陈守成几乎跑遍了西安所有的书局书店,甚至包括比较出名的藏书世家都没有放过。
今天是清风道人的周年忌辰,陈守成来的时候,杨素心早就起床了。她正在厨房里准备祭奠用的供奉,锦儿在大殿里上香。
陈守成轻轻地走进杨素心的房间,紫绮古琴就摆在靠窗的琴案上,上面蒙了一层白色的薄纱。他抚摸着紫绮古琴那精致细腻的云水纹,深深地吸气,一种淡淡的清香慢慢地散发出来。
锦儿疑惑地站在门口,看着陈守成。陈守成突然看到门口的锦儿,浑身一震,但是只有一瞬间便恢复了常态。他笑着说道:“锦儿,早啊。”锦儿警觉地看着陈守成的表情,说:“爷爷在世的时候就这样,我们每天都是这个时候起来的啊。”陈守成尴尬地笑了笑,侧身从锦儿身边走了出来,向厨房走去。
祭奠仪式很简单,杨素心带着锦儿跪在清风道人的坟头拜了三拜,陈守成也鞠了三个躬。香烛的清烟随着微风飘摇着,供奉的果品上面沾上了一些纸钱黑色的灰。
看着那些纸钱的灰烬渐渐地有红转黑,直到完全地熄灭了。杨素心拉着锦儿的手,一直注视着那墓碑,上面是杨素心写的,陈守成帮她找人刻的形状奇特的琴书体大字:“XXXXXXXXX”。正在发呆的时候,杨素心剧烈地咳嗽了起来,她着凉感冒已经有半个月了。
锦儿担心地说:“素心姐姐,我们回去吧,这里的风大。”
大家回到清风观里,锦儿为杨素心煎的药正好开了。锦儿懊恼地一拍脑袋,拔腿就往厨房走去,陈守成拉住他,说:“还是我去吧,肯定很烫的。”
不一会,从厨房里飘逸出了浓厚的药香。
锦儿往杨素心身边靠了靠,眼睛盯着厨房的方向,轻轻地说:“我总觉得这个守成哥哥有问题。”
杨素心被锦儿的神情逗得笑了:“什么问题?”
“他看你的时候的眼神,好象要吃人一样的。”锦儿鼓起勇气说道,“还有,他看紫绮古琴的时候也一样,好象要一口把琴吞下去似的。”
杨素心严肃地说:“不可以这样乱在背后说别人的,这样不好。”
锦儿见杨素心不相信,着急地说:“是真的,爷爷以前都告诉我防人之心不可无的。”
两人正在说话的时候,陈守成端着热气腾腾的药汤走近来,嘴里一边嘶嘶有声地招呼着:“让开让开,小心烫着了。”
锦儿慌忙地收拾着书桌上的纸张,想誊出一个地方放那只热气腾腾的碗。没想到手忙脚乱间,锦儿的手肘正好碰到了书桌旁的琴案,紫绮古琴砰然一声响,把大家都吓了一跳。
陈守成把碗小心地放在书桌上,对杨素心说:“快点,蔡郎中特意嘱咐过,趁热喝了才有效。”杨素心闻了闻那药汤散发出来的味道,皱起了眉头。她还是顺从地走过去,低头吹着碗里的热气。
陈守成突然一拍手,大声地说:“我知道啦!”声音里满是惊喜和激动?
杨素心被他吓了一跳,险些将药碗都泼翻了。
陈守成疾步走到紫绮古琴跟前,用左手一拍琴身,琴身发出了连绵不绝于耳的振荡之声。杨素心也恍然大悟了。
她一把放下药碗,也顾不上泼出来的药汤将手掌烫红了一小块。手忙脚乱着翻寻着书桌上被压在下面的古琴谱。原来记载琴谱的那块羊皮被她收起来了,现在她找的是仿照那上面誊抄下来的宣纸。
“难怪琴谱上那些奇怪的符号看上去和《礼记》上记载的古谱一样,原来那是伴奏。”杨素心边查看琴谱边说,“没有琴徽的古琴本身的缺陷就是无法定音,把握不好节奏,所以只能弹奏一些简单的泛音。但是如果有鼓点作为节奏的话,定音就准确了,也就好把握了。尤其是那些高音部分总是乱得不成调,就是这个缘故。”杨素心越说越兴奋。
陈守成微笑的看着兴高采烈的杨素心,目光里满是纵容和宠爱。
杨素心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低头端起药碗一饮而尽。
终于找到了古谱的奥妙所在,这让杨素心和陈守成高兴不已。
但是,毕竟这是前人从没有尝试过的方法,至少没有记载过。要想掌握好,也不是意见容易的事。前面所有的翻译工作全盘被这个新的想法否定了,杨素心重新开始按找这个新的思路开始了艰难的研究工作。
7
杨素心独自坐在紫绮古琴面前发呆,陈守成已经半个月没有出现了。也许是她已经习惯了陈守成温和细致的呵护,她甚至开始盼望那个不算高大但很温暖的身影的到来了。
锦儿满头大汗地背着一个布袋走进院子里来,陈守成跟在后面也拎着一个大篮子。
以前清风道人在世的时候,四乡八邻经常有人家来进香推命,所以还有些进项。清风道人本就懂得药理,常常挖些草药叫锦儿出去卖了换米换油,再加上带着锦儿种的一些瓜果菜蔬,日子过得虽然不是很宽裕,倒也还能满足温饱。清风道人去世之后,先前的存粮早就吃光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清风观里开始习惯陈守成按时地买来生活物资了。可是陈守成突然半个月没有来过了,锦儿只好找杨素心想办法,无奈之下杨素心想起了古人卖字仡食的典故,便写了几副对联中堂叫锦儿下山去卖。可是这年头的人们刚刚经历过改朝换代的战争年月,正是千方百计求生存的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