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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眼前一花:怎么十几天的时间坟上就生出了这么高的野草?!走近一看,原来是往坟上培土时铲过去的草又活了。
……曼丽,你真的很冤啊,你用你未尽的活力催活了这些野草,你已经惩罚过我了,求你不要再阻挠我和春丽了!她是你的好朋友,我会真心真意地待她的,我求你!
“我求你!饶了我吧!”张冰喃喃着。
“冰,你在跟曼丽说什么呢?你求她饶你什么呢?”
一个轻柔的声音如雷一般在张冰的耳边炸响,宋春丽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了他的身后,他扭过头来,看着一脸迷惑的宋春丽。
“你早就知道了,是不是?你为什么这样折磨我呢?”张冰的声音冻结一般的冷。
“冰,什么呀,我知道什么呀?”宋春丽在后面叫着他,声音里满是焦急。
张冰没有回头,他知道一切已经完结,热泪如霰弹一样迸溅。
有人在抽泣,隐隐的、断断续续的,张冰停住了脚步,判断着这悲声的方位。
小西屋。是静默着的小西屋在抽泣。他走了过去,“吱呀”一声推开房门,见心茹正坐在床边垂泪,手里攥着一张纸,肩头一耸一耸的,压抑着不知多大的悲情。
“茹姐!”他叫了一声,就定在了那里。自从江志强与心茹搬进自己家的那一天起,他就叫江志强为“江哥”,当时江志强谨慎而谦卑地笑了笑,说:“好兄弟,这是你嫂子。”他看了看脸上飞起红云的心茹,没有叫,他一开始就没有把这个与自己差不多大的女孩看成已婚的妇人。不叫“嫂子”,呆在一块儿的时候,叫“茹姐”,心茹不再红脸,很开心地笑。
“张冰啊,有事吗?进屋坐吧!”心茹连忙用手擦泪。
“怎么了,茹姐,出什么事了?”张冰见心茹把手上的纸塞进了兜里,“是家里来信了吧?有什么事你尽管说,也许我能帮忙呢!”
“没什么事儿,今天你没出去啊?”心茹平静了许多,只是低着头,脸上的泪痕没干。
张冰看着她,心里莫名地生出一种温暖。她住进来有两个月了吧,每天出入着小西屋,忙碌中有安稳,安静时又有沉思;妈妈多次夸心茹是难得的好姑娘,江志强的上一辈儿积了什么德,修了个这么好的女子跟他死心蹋地?张冰也每每用目光追随着她的身影,渐渐地有了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现在这种感觉好象一下子强烈了起来。
“是不是跟江哥闹别扭了?有什么气甭憋着,说出来就会好一些。”张冰搞不清自己为啥一下子变得如此柔情,他走过去坐在了心茹的旁边。
“不是,我不知怎么搞的就这样了……”心茹仍掩饰着。
张冰看着她的脸,这张脸是俊俏的,以前就有这个感觉,只是从没有这么近距离的久久的看过。他有些恍惚,说出话来好象不是自己的声音:
“你们不是很好吗?有时候真叫人羡慕……”
“唉!”心茹叹了一口气,她没有觉察出张冰的异样来,只是沉浸在自己的心事里。
张冰看得更加痴迷了,他的心重又跳得迅急起来,一种贪婪使他忘记了一切。
“张冰!张冰!”有人在院里大声喊他的名字,“你在哪屋呢,快点儿出来,出事啦!”
“是你妈。”心茹一下子听出了是谁在喊,她也急忙冲外面喊道:“大婶,张冰在这儿呢,有什么事吗?”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过来,门“咣当”一声被推开,张冰妈急扯白裂地闯进来:
“张冰,出事了!宋圈儿这个狗操的,他……欺负春丽,你还不去看看!这个狗操的,不得好死哟!”张冰妈一边儿骂着,一边儿又象旋风一样刮出了屋子。
外面有吵闹声隐隐地传来,好象是在街上。
“张冰,你快去吧!怎么会出这种事呢!真叫人想不到!真叫人想不到!”心茹一听也急了,连声说着。
张冰没有动,那吵闹声一会儿贴近耳边,震得耳膜“嗡嗡”的;一会儿又远了,好象深夜里老房角落的小虫鸣叫一样。泪水流了下来,扑簌簌地落在膝上。
“你哭什么?不会那么严重吧,你快去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心茹没想到这么大个儿的小伙子这样经不住打击,被他哭得慌了神。
“不是,不是,茹姐,我们不可能成,我们不可能成!”张冰哭出了声,悲痛终于奔突出来,他再也不想忍了,他再也不能忍了。
“什么,你说什么?”心茹被他闹懵了,“你怎么这么没信心,你还没去看呢?”
“我不能去,不能去,我们已经不可能,不是因为这个,不是……”
心茹明白他哭的原因了,她愣愣地站着,任他哭;后来她拿起一块毛巾,递了过去……
过了好大一会儿,张冰才止住了抽泣,两眼直直的,望着墙角的一个小红桶。
“不会那么严重吧,你不会再争取争取?女孩有时会撒娇、会使蛮的,过一阵儿就好了,主要在你怎么哄。女孩的心都很软的。”心茹开始劝他。
“我们不是一般的矛盾。”张冰已然完全平静下来了,他为自己刚才的失态而感到不好意思,“说出来你也不会明白,根本也没法儿说!咦,你怎么不哭了?”
这回轮到心茹不好意思了,她的脸“腾”的一下红透了,低下头轻声说:
“我没什么事儿,只是……”
“没什么事你是不会那么伤心的,是不是你与江哥──对了,你们今后打算怎么办?这样下去也不是个事呀?”
见张冰真心实意地为自己着想,心茹心头一热,心里的愁思也压不住了:
“我们也很难长久的,有时候,两人之间光有爱情也不行,爱情离能存在下去的婚姻其实很远。强哥有家,有孩子,从什么角度上也不能随随便便地就抛开。”
“那你们打算怎么办呢?”张冰关切地问。
“长痛不如短痛。”心茹的目光也有些发直了。
“长痛不如短痛。”张冰重复了一句,好象也在说自己,“那你,你怎么办呢?”
心茹被他问得一怔,继而迷惘万分地说:
“不知道,回去──我已经不能回去了,不知道……”
张冰盯着心茹被愁云笼罩的脸,心里充满了怜惜,这是一张美丽的脸,这是一张不该承担这么沉重忧思的脸,就在这时,张冰再一次接受了人生对他的某种邀请,也再一次影响自己命运的冲动了,他猛得伸手抓住心茹:
“你、你不要再回去了!”
“怎么?!”心茹被他吓了一跳,“你说什么?我怎么不回去了,我──”
“我理解你的处境,你这样回去只能承受一生的苦难,那又何苦呢?干脆你甭回去了,就在这里生活,就在这里!”张冰激动地说着。
“你是说,让我自己留在这里,怎么行呢,我自己怎么行呢?”心茹喃喃着。
“怎么不行?有我呢,我们在一起!茹姐,我喜欢你!”张冰说出了石破天惊的话。
“张冰,你糊涂了吧?!”心茹好象从噩梦中惊醒一样,脸色惶恐。
“不,我很清醒,茹姐,我做了对不起春丽的事,我们俩已经不可能了,我现在只能这样做了!其实,我一开始就对你有好感,我根本就不想管你叫嫂子,也从来没管你叫过。我也不知道今天自己是怎么了,你相信我吗,茹姐?”
心茹大睁着眼睛看着张冰,不知该说些什么。
喧闹了一天的村子此刻安静了下来,好象白天里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又是一个有月亮的夜,一弯上弦月静静地悬在夜空中,不易察觉地缓缓运行。
已经十点多了,小西屋里的灯还亮着,屋里的人对着眼前的电报发呆。
“强哥,你回去吧!孩子若不是病得厉害,大哥也不会发电报给你的。”
“其实我不用回去。孩子又不是没有妈!”
“妈是妈,爸是爸,孩子有什么错啊,你回去吧,再说你迟早也要回去的,虽然咱俩都不说,但不说不等于问题不存在,逃避也没有用。”
“其实我不用回去。我回去了你怎么办?”
“你不要管我,我有自己的打算。”
“你有自己的打算?你能有什么打算?你不要胡思乱想,什么事也没有,不需要我回去!”
“强哥,你不要固执了,你冷静下来想想,这一天迟早都会来的,长痛不如短痛!”
“这么说你已经决定了?你──”
“不是我早已决定,我们没有别的选择了,强哥……”
“茹妹,我对不起你呀,我……”
“现在还说那个干什么?我会照顾好自己的,我不会忘记咱们的这一段,我也会为自己重新选择的,强哥,你不会怪我吧?”
“我、我……茹妹,是我不好,是我害了你呀!呜──呜……”
张冰屋里的灯也亮着,张冰和妈妈进行着同样艰难的对话:
“你告诉我,今天你为什么囚在家里没去?你知道今天你对春丽有多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