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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晋哭丧着一张脸:“你没来之前我是想给换来着,可他当时那样儿就像是让梦给魇着了,死活不让我过去碰一下,你也不是不知道他以前有过那方面的毛病,说是治好了,谁知道有没有个后遗症什么的,我哪敢乱来刺激他啊。”
田苗低着头没应声,不知道在想什么。
魏晋说:“实在没辙儿我就背他下楼,咱现在就开车上医院去。”
“不成,他打小就排斥去医院。”田苗一口否决,想了想,又说,“现在最主要的还是赶紧把温度退下来,你去药店买板扑热息痛,我记得他以前发烧就一直吃这个,挺好使的,记得再买点儿消炎药回来。”
“成,就知道找你来没错,属你最了解他!”
魏晋走了,田苗打来一盆水,浸了条毛巾给谢清江擦脸。
又一次这么近距离细致的观察到谢清江的五官:长长的睫毛,高挺的鼻梁,那是一张会让大多数女孩儿都怦然心动的脸。比起小时候的阴柔清秀,现在这张愈发棱角分明的脸上多出了一份男子汉的英气。安静睡着的谢清江给人的感觉是柔和无害的,可田苗却总有一种面前躺着的人会随时睁开眼睛逼视自己的错觉,可能之前在酒店发生的事儿给她的印象太深刻了。
田苗踌躇了一会儿,走到柜子前打开大致往里扫了一圈儿,最后瞄到边上挂着的一套男式睡衣。一摸,料子柔滑顺手,居然还是真丝的,忍不住在心里暗骂魏晋骚包,走回床边儿把被子一掀,开始帮谢清江脱身上的湿衣服。
衣服被水打湿后紧紧贴在身上,脱起来很费劲儿。上衣解开时,露出了略显苍白的皮肤,手碰到时感觉冰凉一片。
冬天的湖水到底能冷到什么程度,田苗不敢去想,她机械将睡衣给他换上,扣子一枚枚系好,又去帮他脱外裤。
长裤褪到膝弯的时候,田苗忽然有种奇怪的感觉,自己也说不好具体是什么,下意识抬头,竟发现谢清江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醒过来,正紧紧直视着自己的举动,乌黑的眼眸深不见底。
田苗浑身一僵,手像触电般的缩回来,不敢抬头再看他。
可自己到底在心虚些什么?
外面厅里传来钥匙的动静,魏晋风风火火地推门冲了进来:“回来了,消炎药我买了好几种,你看看让他吃哪个……”声音戛然而止。
魏晋显然也察觉到房间里诡异的气氛,瞠目结舌地望着田苗跟谢清江此刻在他眼里看来暧昧无比的情状,半天才开口:“这,这什么情况?”
田苗红着脸站起来径直往外走:“你回来正好,赶紧帮他把湿衣服给换了。”
……
上午,田苗出门买了白粥和小吃回来。
三个人围着餐桌一起吃早餐,才刚退了烧不久的谢清江胃口似乎还不错。
魏晋牙酸的说:“你丫还吃得挺香,可把兄弟我给祸害惨了,腿不沾地的跑了大半宿啊……还有你身上穿的这件,我告儿你这睡衣我宝贝着呢,准丈母娘送我的,珍品苏绣啊,我就穿过一次……”
谢清江扑哧一笑:“成,这份情儿我记着了,回头请你吃饭还不成么。”
“那还差不多,说起来你真得谢谢我,我再晚来一步你丫就彻底失身了,有人居然想趁你生病没有反抗能力的时候对你欲行不轨,啧啧……”
站起来收拾碗筷的田苗白了他一眼,一阵恶寒,心想你个大男人恶不恶心,为了污蔑我你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谢清江忽然放下筷子对田苗说:“先别收拾了,进屋吧,我有几句话想单独跟你说。”
田苗点点头,把摞好的碗直接往魏晋手里一塞。
魏晋怪叫一声:“什么意思这是,敢情用完我家的碗我还得颠颠跟屁后儿给你们刷干净了,你以为你点的是酒店一条龙服务啊?!”
……
田苗跟在谢清江后面走进房间,关上门,迟疑着开口:“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要是心里还有气就使劲儿骂我好了,我不回嘴。”
谢清江一愣,笑了:“我骂你干什么?”
“就算不骂我你也犯不着跟自己过不去啊,大冬天下湖里,你不要命啦。”
“你以为我是因为你的事儿想不开?”谢清江有些错愕,“我那会儿下去找东西而已。”
“什么东西那么重要?”田苗有些怀疑。
谢清江没说话,他喉咙忽然有些不舒服,掩嘴咳嗽了起来。
就是这个无意的动作令田苗发现:他手上一直戴着的那枚戒指不见了。
田苗心下一片了然,已经知道谢清江不计代价要找回来的东西,却更觉得不好受。
她站起来说:“我出去……”
被谢清江叫住:“我还有话没跟你说完。”
田苗只得又坐下,说:“你说吧,我听着呢。”
谢清江盯着她的眼睛,严肃地说:“有件事儿我希望你明白,就算你对我没意思,我们以后还可以做朋友。”
田苗愣了一下,忍不住纠正他:“是亲人。”又说,“我们本来就在一个家里生活,像现在这样好好地做亲人不是挺好的么?”
谢清江沉默地望着她,良久才缓缓开口:“要是早能做到,你以为我会……算了,我答应你以后不会再有别的想法,安安心心跟你做一家人,希望你也遵守约定,别总是躲着我,我心里也会好受点儿。”
田苗点点头,轻声说:“我会是个好姐姐的,一定会。”
……
那天过去后,在接下来一个月里,谢清江一直忙着做考研的准备,两个人接触的机会逐渐变少。
冬日的午后,田苗窝在房间里,有些惴惴不安。
前阵子她偶尔听夏小萌提到,局里有些关系好的姐妹从家里搬出去,在单位附近合租公寓,生活自由上下班方便。
田苗有些动心,找人打听了解了几间要出租公寓,但始终没有合适的。
正对着一堆报纸发呆的时候,谢清江忽然走了进来。
田苗刚想将报纸迅速收起来,结果越忙越出岔子,报纸居然不小心被她脱手撒到地上,有几张还落在谢清江脚边。
谢清江低头看了那些报纸一眼,说:“妈跟我提了,说你最近起了想法搬出去住?”
“哦,有同事想找我合租公寓,条件不错,上班也方便……”田苗努力在脑中搜寻理由。
“你不用搬了,明年一月我读研以后,会从家里搬到宿舍去住。”
谢清江要搬走?田苗头脑还有些回不过劲儿来,下意识就问:“这事儿你跟妈商量过?她同意了么?”
“我这么大的人,难道这种事儿自己还做不了决定么?”谢清江冷淡地反问。
田苗尴尬地笑了一下,讪讪地说:“妈想事情都是从最有好处的方面为你考虑的……”
“最有好处的事儿很多,但不是非得都去做,有时候人做了一件傻事,心里反而会更高兴,你懂么?”
“……”田苗摇摇头,她完全被谢清江摸不着头脑的话给搞糊涂了。
谢清江却似乎并不在意,反而笑了起来,说:“你还记不记得你答应过我什么?你说以后不会躲着我,跟我做普通的家人,可逆没做到,所以我也就不用再遵守那个约定了。”
没等田苗来得及开口问,谢清江已经推门走出房间。
田苗呆呆地望着洒落满地的报纸,许久,走过去弯下腰,将它们一张张捡了起来。
● ̄ε ̄●
2002年2月,谢清江考上了XX大学行政管理学院的研究生。
5月,录取通知书下发。
当晚在桌上吃饭的时候,谢清江把自己住宿舍的决定告诉父母。
“不成,放着好好地家不住,跑去住什么宿舍,那边条件差不说,人又杂……”章宛果然不同意。
谢清江将目光投向父亲。
谢华扬思忖了片刻,开口说:“我倒觉得住宿舍没什么不好,是时候应该走出家门多去接触接触社会上的人,认识的人多了,才能建立起自己的人脉。何况这样上下学也能方便不少,节省时间,对了,你们宿舍那应该离我给你安排的单位也挺近吧?”
“坐车一站地,走着走也不远。”
“恩,那不错。你早就已经是成年人,应该及早培养自己的决策李跟独立处理问题的能力,很多事情上我跟你妈都照顾不到,需要你自己去解决。我们也会慢慢放手让你去历练。”
章宛放下筷子,红着眼圈说:“你们父子都非得跟我作对不可,清江走了那么多年,才刚从国外回来,算算也没在家里住多少日子,我这个当妈的想每天都能多看几眼自己儿子,这愿望过分么?”
谢清江有些无奈,还是好言相劝:“妈,您别这样,我现在跟出国又不一样,每周都会回家里来,或者您什么时候想我,一个电话我就马上回来见您。”
章宛想了想,终于松口:“你什么时候搬,我跟着一起过去看看。
谢清江说:“不用麻烦您,没多少东西,一个包都装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