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动,以防肩关节惯性脱臼。
回去的时候时间还早,他们坐空荡荡的巴士回学校,冷冷的风从敞开的窗户里刮进来,原来不知不觉已经是冬天了。
蒋子渊忍不住问夏耳:“你真的打算放弃了吗?多可惜啊。”
“我们不是还要一起养老吗?”夏耳笑笑,“我要真去了那里,多半就不回来了。”
“我才不管,就算你去了北极圈,有朝一日我也要把你拉回来。”蒋子渊蛮横地挽住了她的手臂。
回到学校后她接到宋迟的电话:“到你们学校门口的火锅店来,我有事要跟你说。”
他的语气很凝重,她没敢耽搁,匆匆赶过去。
“什么事?”她见到他,开口就问。
“先坐下来喝口水。”他永远那么镇定,好像火烧眉毛了都不慌不忙,她虽然羡慕,却总是学不来。
她拿起杯子,大麦茶还是烫的,热水捂暖了她冰凉的掌心。
“我有个坏消息要告诉你,”他停了下来,“你先做好心理准备。”
“我准备好了。”她说。经过了上一次,她想,已经再也没有什么能叫她心如死灰的了。
“你爸酒后驾驶肇事逃逸,现在被拘留了,撞死的是,一个年轻人,做血检的时候还检测出当时吸食了毒品,所以情节很严重。”
夏耳木木得坐在那里,手心里还握着那只杯子,温度已经烫到了她的皮肤,她却仿佛不觉得疼。
她以为足够可怕了,但是永远还有更可怕的事情在发生。
“你要不要去看看他,”宋迟看她一言不发,说,“虽然现在还在拘留,但我可以托人帮你……”
“不必了,”夏耳打断他,“他已经死了,他在我心里已经死了……”
“要不要吃点什么?”沉默良久,宋迟拿起手边的菜单,把其中一份递给她。快到中饭的时间了,店里的人陆陆续续得多起来。
“你点吧,这顿我请你吃,我还从来没有请你吃过饭。”她想起上一次在这里吃火锅的场景,那时还是夏天,现在却已经冬天了。吴城的秋天总是很短,短到几乎只有几天光景,一起风就过去了。算起来,他们真正在一起的时间,不过只有短短一个夏天。
点的菜陆续得端上来,鸳鸯锅沸腾开来,雾气腾腾。她倒有些庆幸此刻吃得是火锅了,蒸腾起来的雾气让他们看不清彼此的表情,他问起她一些学校的事,她心不在焉得答着,嘴里嚼着生菜,只觉得苦巴巴的,一点都不是滋味。
后来他几次欲言又止,她却怕他说出一些她不想听的话来,很努力想了话题逗他开心,却跟深夜的时候在大使馆区散步一样,始终不得其法。他的脾气跟他的人一样,又臭又硬,没有人能奈何得了他,她也没自信。
到最后她筋疲力尽,终于下定决心:“我决定去莫斯科了,谢谢你又帮了我一次。”
“你能想清楚就好,这对你是好事,不用谢我。”他淡淡地说。
“以后我们会是……无关紧要的人,”她艰难得吐出这几个字,“你不需要为我做任何事了,包括那个,已经死掉的人……”
“夏耳,”他抬头看着她,眼神很无奈,“我以为你已经想通了。”
他还是不懂,她低下头,一言不发,拿筷子夹了一块山竹,同样苦得叫人想哭。
结账时却还是他买单,因为她走得急,忘了带钱包。
夏耳开始收拾去俄罗斯的行装,蒋子渊的地理比她学得好,跟她分析着那边的气候,下飞机的时候应该穿外套还是羽绒服。他们上文学课时受那些俄国作家的影响,印象里的莫斯科总是卫国战争军队作战前的黎明,天阴沉沉,下着鹅毛大雪,红场上静悄悄,在整齐有序中透着一股阴冷和忧郁,高雅而肃穆,颓唐而堕落。
后来她去了才知道,忧郁也有,高雅也有,却根本不是想象的这样。那是个森林城市,就像罂粟一样,美丽,高高在上,但是危险。
她在课堂上跟同学告别,虽然大学几年只交了蒋子渊一个朋友,但是夏耳并不轻易得罪人。他们学语言的又都是小班,俄语尤甚,全班不过二十个人,四个男生十六个女生,一起偷偷准备了惊喜,帮她饯行。
这样的场合,明明可以借酒装疯,她却一直笑盈盈的跟很多人拥抱、告别,只是喝了很多酒,回去的时候却看到宋迟等在她宿舍楼下。
她愣愣得看着他,夜里的风很凉,她喝多了酒,却只觉得整个人都热气腾腾地在烧,脸上烧的最厉害,让她忍不住用冰凉的手去捂住脸。
他说:“那边天气已经很冷了,我帮你买了两件羽绒服,记得带过去。”
她几乎不在他面前哭,这次终于忍不住,幸好手捂住了脸,才能把涌出来的眼泪偷偷擦掉。
最后她擦干眼泪,面无表情地对他说:“我们以后不要再见面了,你也不要来找我。”
他只是温柔而沉默得看着她,温柔得好像要滴出水来,然后哑着嗓子说:“好。”
最后他还是懂了,她却只觉得那种温柔太过沉痛,就像是钝刀子割肉一般,一刀一刀得凌迟着她。终于还是她忍不住,转身就走。
那两件衣服还是蒋子渊下去帮她拿上来的,一件红色一件黑色,一件短款一件长款。蒋子渊在身上比划着,一边夸宋迟眼光好。
“这个可是最新款,而且是正宗的羽绒服,你摸摸看,里面多少鸭绒,”她在一边说风凉话,“要是有个男人对我这么好,我肯定赖着他一辈子不走了,哪里还舍得放手,白白便宜了别人。”
夏耳没理她,只是坐在床沿上发呆。
后来她起身去打电话,只一声,那边就接通了。
“我能不能为你做些什么,”她说,“我就要走了,我能为你做些什么吗?”
“记得你说过的话,”他沉默良久,终于开口,“夏耳,全世界,你只最爱我。”
“好。”
“那么,祝你前程似锦。”
她挂上电话,已经泣不成声。
那两件衣服,后来陪她度过了在莫斯科的每一个冬天,她穿了七年。
去北京转机的前一夜,蒋子渊还是跟她挤在一床,她说:“听说那边的化妆品很便宜,你得帮我带红色和蓝色的睫毛膏回来。”
“你想把自己化妆成妖怪吗?”夏耳对她总是很无奈。
“还有伏特加和柠檬,真怕回来后你酒量大增,我喝不过你。”
“恐怕飞机上不能携带液体啊,据说俄罗斯海关查特别严。”她比较担心这个。
“你藏在大衣口袋里呗,据说他们对美女总会特别宽容,只要你别戴着帽子就好。”
两人一起笑起来。因为俄罗斯的海关严厉到,就算你带普通的绒线帽,也会给你揪下来检查。
讲到半夜的时候蒋子渊突然哭起来:“我总觉得你好像不会回来了一样……”
“怎么会呢,”她安慰她,“既然我们没办法一起养老了,那我总要回来参加你的婚礼。”
可是被蒋子渊说中了,她的确没有回来。第二年三月的时候她没有回国考专八,蒋子渊给她打电话,她父亲已经被判刑,酒后驾驶肇事逃逸致对方死亡,当时吸食毒品精神不稳定,被判了11年。
6月的时候她也没有参加毕业答辩和毕业典礼。因为学校最终不承认交流的学分,她没有修满专业规定的学分,也没有参与毕业答辩,最后并没有拿到毕业证书。。
在莫斯科的那大半年,她靠微薄的奖学金拮据得度日,勉强维持生活,至少不用另外再去打工。因为是交流,起初的课程并不是很多,也没有人约束她的日常生活,她只是被告诫不要一个人出行,因为这里的团体很多,一个中国人容易被攻击。所以大多数的时候只是呆在温暖如春的宿舍里,感觉到时间缓慢而飞快得流逝。
考完国际三级后,她决心留在这里。尽管她并不是太喜欢这个城市,但世界上的城市都有各自的问题,去哪里都一样。只要通过入学考试,她就可以在普院攻读硕士,她唯一担心的问题,是钱。读硕士完全是自费,尽管叶莲娜老师说会帮她争取奖学金。但如果她通不过考试,就要去上一年预科,这意味着更昂贵的学费。
但是她没有退路了,只能硬着头皮,等考上再说。
整个八月她都在复习,准备笔试和面试。八月底她参加了入学考试。考完那一天她去了银行,带来的存款证明里冻结的是3000美金,入学后三个月解冻,她一直没动过。这些钱,加上她兼职做翻译的一些存款,应该够付第一学年的学费。
取款机上显示的卡面金额,却叫她瞬间呆若木鸡。卡是宋迟帮她办的,那3000美金是她帮他做兼职翻译获取的报酬,她不想用他的钱,所以他只好找了这个借口给她。现在后面多出来的两个0,除了他还有谁会动这个手脚。
是否他也早就料到,她已经决心一去不回。
她在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