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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我胖。”她在电话那边紧张地笑着。她是个漂亮的女孩,而我知道她在毕业后长了点肉,某个方面来说,那使得她更漂亮了。
“你说他喜欢你是因为胖,那是什么意思?”
沉默。
“他想要你做他的女朋友么?”
“也许。”
“他结婚了么?”
“他离婚了。他在台湾有小孩。但他通常在香港工作。”
“他多长时间来一次深圳?”
“一个月两次。”
“那是个问题么?”
“他总能有办法跟我一起。”
“你会离职么?”
“他说他会帮我在香港找到工作,如果我想要的话。那儿的工资要高得多,你知道。他说去香港的话,能挣多得多。”
我深呼吸一下,想想该如何来处理。“那听起来不是个好主意,”我慢慢道。“如果你想要另一个工作,不该找他帮忙。那只会在未来制造问题。”
“我知道。我想我也不会那么做的。”
“你应该试着回避他。”
“我那么做了,”她说。“而且我告诉同事跟我在一起,如果他来的话。”
“你觉得那是个大问题吗?”
“现在不算。”
“好的,如果那成了个大问题的话,你应该离开那个工作。那情况会很糟糕的。”
“我懂,”她说。“我觉得没那个必要。但这也不是什么好工作,如果我要走的话,我会的。”
孔老师的一个远方堂亲曾被拐卖到了安徽省。那女人不是孔老师的近亲,但他们的姓氏一样。我们在一次课间谈到了她,当我们在讨论贩卖人口的时候。
我问那个女人是否能逃离她的丈夫,而孔老师说他们还生活在一起。她是在1980年代中期被卖的;现在他们结婚已经超过十年了。
“她还算相对满意,”孔老师说。“她的丈夫有点钱。”
在一定程度上我觉得相当吃惊,很显然的——毕竟他是买了那个女人。但除了财务原因外,她不对那种侵犯行为而愤怒吗?
“我不太清楚,因为我不怎么认识她,”孔老师说。“但我想,她想要离开丰都。她是从一个特别贫穷的乡下来的,你知道,对一个女人来说,想要离开那里也不容易。通常她们不是被暴力掠走的——她们是被骗的。有人会允诺给她们在哪儿找个好工作,一旦她们到了那儿,就被当作新娘给卖了。她们远离家乡,毫无办法。我想这就是我堂亲的情况。”
“那她从没回来过?”
“在五年后她回来了。起初她太羞愧——不敢写信。但过了一阵,她给家里联系上了,后来回了一趟家。现在,她已经回去好几次了。她喜欢她的丈夫。不少人都是那样的,如果这女人是从非常穷的地方出来的。如果有严重问题的话,往往是她们被卖给了傻子,瘸子,或者老人。如果有那样的丈夫,她们当然不会幸福。那时就会有麻烦,但只要有足够的钱,那些女人也不会太难过。”
“通常她们都被带到离家很远的地方?”
“是的,有时那会是个问题——丈夫会住在一个很偏远的地方,而女人被看住,无法走脱。有些人不识字,没法写信回家,或者她们不知道该怎么回家。美国会有很多这样的事儿么?”
“不,”我说。“美国不会有很多这样的事儿。我从不知道谁被买卖。”
“现在的中国,这种事儿也不普遍了。在1980年代比较普遍,在改革开放刚开始的时候。现在已经不多了,但在偏远的地区,我听说那还是个问题。”
每年,在美国文学课开始的时候,我们会读独立宣言,在课本里。中国的出版者把宣言包括在内,因为其中有点革命意识,那总是合适的主题,对中国学生来说。他们从来不会把美国宪法,或者人权法案放进去。
我布置了那一章,然后我让学生们写他们自己的宣言,从某个限制他们的东西中独立出去。几乎所有的男孩都宣称要从学校独立出去,虽然有一些回应不同。马克思,人如其名,宣称要从金钱独立出去。
我们是金钱的奴隶,我们所有人。但我们都清楚知道,金钱只是人们自己创造出来的。我们想要所有的东西都不受金钱控制,包括食物,衣服,车子,所有一切。我们不想跟钱作战,只因为至少钱给了我们一些便利。但它的危害远远大过好处。我们必须摆脱金钱。金钱是我们社会的暴君。我们必须把它扔掉。
没有一个女孩写到钱,也很少有人宣称要从学校独立。许多人都想要从其父母那儿独立出去——她们写到母亲如何读她们的日记,阻止她们自由选择朋友,尤其是男朋友。有不少女孩宣称要彻底从男人那儿独立出去。一个学生写道:
法律和上帝给了每个人平等的权利。他们给了我们自由去逃避恐惧,给了我们自由去逃避索求,给了我们言论的自由,爱情的自由,等等。然而,我的男朋友却几乎摧毁了我言行的自由,爱情的自由。
他这人充满了控制欲。他跟我都是思想开放的。他可以跟任何人说话。他可以跟他的“小妹妹”玩。他可以跟她们笑个没完。我不知道在他身边有多少个“小妹妹”。但他讨厌我这么做。在我们恋爱前,我有许多的朋友。我喜欢跟他们聊天,出去玩,跟他们开玩笑,等等。在那时,我不知道精神痛苦是指什么。我像一只快乐的小鸟。现在,当他看见我跟男孩聊天,他就会敲我的头。更过分的是,他不尊重我的感受。我失去了我的朋友,我感到很孤独,性格都变了。有时,为了一点小事,我会大发脾气。我找不到原来的自己。我不能忍受他的粗鲁。所以我决定永远离开他。当他知道了我的想法,他威胁我。他说,“如果你离开我,就杀了你。”我的天,我该怎么办?
我依然相信法律和上帝给每个人平等的权利。现在我大声宣布,我必须独立!自由与独立比世界上任何事情都重要,包括爱情!
在我和安妮的电话交谈过了没多久,她写信来,说香港人对她的追求已冷却了。她对工作感到满意,现在,从前的一个同学从涪陵来到深圳,来试试她的运气。她们将住在一起,还有安妮的姐姐。
安妮总是担心她的姐姐,她的倾向是不停换工作。最近一次亚当与她交谈时,她形容了她姐姐目前的工作,听起来多少有点像金字塔组织,老鼠会。这种骗局在深圳很普遍,在中国其它地方也是,而安妮的姐姐找到的位置,自然在金字塔的底部了。亚当跟我都尽可能有技巧地建议安妮去说服她姐姐找另一个工作——金字塔在中国四处崩溃,而政府近来也在镇压它们。安妮在她的信里给了我一个更新信息。
我姐姐的情况现在好些了。坦率说,她的能力比我强。她所缺乏的是运气。虽然这些日子以来她挣的钱很少,她却成功交了不少朋友,获得了经验。我们觉得,无论她将来做什么工作,那些都是有益的。但我的父母,尤其我的母亲不那么想。他们越来越担心她,因为她已经二十五岁了,却既无稳定工作,也没有一个男朋友。这是很滑稽的事——当他们知道我有男朋友的时候,他们很不高兴,甚至发火了。我在他们眼里还是个小女孩——三四年的差异就这么大!
我把你所有的信读了许多遍;能和一个年长博识的男人交流真有很大的乐趣。我的父亲或许是一个博识的男人,但我在他面前,更情愿是个受宠的小孩;我们很少谈论什么严肃的事。
几个星期后,安妮给我打来电话。我问到她那个香港男人,而她笑了。
“他喜欢所有他看见的女人,”她说。“因为这个,他不是什么问题。”
她告诉我她的工作进展不错,而我问到她姐姐如何。
“她挺好。”
“她找到新工作了么?”
“是的。她接电话。”
“那是什么意思?”
“人们给她打电话,”安妮解释说,“而她跟他们说话。”
“她跟他们交谈?”
“是的。”
“有很多人打来么?”
“是的。”
“他们谈什么?”
“关于麻烦。”
“什么类型的麻烦?”
“关于感情!”她格格笑了,有一阵停顿。
“你姐姐喜欢她的工作么?”
“我想她喜欢的。”
“工资怎么样?”
“她一个月挣六百块,”安妮说。“但如果打来的人多了,她也就挣得更多。”
“谁打来电话——是男的还是女的?”
“我想一半是男人,一半女人。有许多的人打电话来。”
“他们为什么打?”
“在深圳的每个人都有很多麻烦。”
“为什么?”
“这儿有很多的感情问题。有些人说在深圳没有真爱。人们都忙着赚钱,为了生存。”
我们在涪陵的头一年时间,亚当最好的一年级学生是一个叫珍妮的女孩。她远远超过其他学生,无法相比,这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