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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不自由毋宁死的地步。车队时快时慢地驶过武汉三镇,沿途无数的笑脸像烂漫的山花一样绽放,这是胜利后的发自心底的喜悦,这种喜悦也在感染着我,心里有一种命运开始掌握在自己手中的感觉,尽管知道前面的路不会平坦,“极目更望极目处,几多狂澜几多峰。”为红十月成立一周年写的那首诗表明我已朦胧地意识到这一点,但这是为自己心中的理想境界而奋斗,而不是简单地由别人来决定你的命运。不论前面等待我的是什么,都是值得的。
大客车一直开到东湖风景区,此时太阳已开始下山,天边的云彩像燃烧的火焰一样动人心魄,好久没有注意到这样美丽的晚霞,不禁站在那里多看了几眼,入狱后我想过那是不是我的一个不祥之兆,要不然下车后别人都直接就进了大厅,你怎么就一个人站在那里不动,对着那尽管美丽得叹为观止却实属虚幻莫测、转瞬即逝的晚霞发愣呢?是不是潜意识里已知道自己人生的黑夜就要来临?
在一个大厅坐下后,陆陆续续又来了一些人,有些很面生。负责接待的军人拿来材料纸,要我们写下自己的姓名、所属组织、担任的职务及所在学校。登记完后说晚餐要在几个小时后才能开始,大家先吃点糕点。见到糕点才感觉到自己早已饥肠漉漉了,只是由于一直处在兴奋当中,忘记了从早上到现在只在机场吃了一个面包。
那军人到里屋不知和谁圈定了名单后走出来说,点到名字的到外面集合,没点到名字的继续在这里吃。他一说完,大家都笑起来了。共点了三十来人的名字,钢二司的有杨道远,方保林,丁家显,王彩珠等人。在门外我们排好队,到了长天楼(当时改名为东风楼)前,已经有一些军人和干部模样的人等在那里了,大家分四列排在大门两边,作好欢迎总理和客人的准备。在等候时每人发了一张桔黄色的小纸片,上面有第×席的字样,说是座谈后出席宴会的席位,到时对号入座,给我的是第12席。
远处有了汽车的声响,不一会儿,一辆大红旗驶过来,不知谁说了一声总理来了,队伍里立即响起了热烈的掌声,车门打开后,下来的却是摄影师等工作人员,队伍里发出了一阵放松后的笑声。不久又一辆大红旗开过来,没人再贸然开口,只是紧盯着车门,车门开了,周总理从车里出来,掌声立刻响起,总理也拍着手来感谢大家的热情,边走边向两边的人群微笑着点头。我像多数人一样,只是使劲地鼓掌来表示自己对总理的景仰和爱戴,不敢移动脚步,那华中师范学院的王彩珠真厉害,这个学生中参加座谈的唯一女将,总理刚走到她前面,站在后排的她一个箭步跑到总理面前握着总理的手说总理您好,总理您好。总理很意外的“嗨”了一声,看着她笑了起来。闪光灯亮了,记者抢下了这个镜头,不知她后来拿到这张照片没有。随同总理来的有政治局常委康生、李富春和全国总工会的刘宁一,外交部的罗贵波等。
谢胡、阿利雅等阿尔巴尼亚来宾是一刻钟后到的,白天他们已充分感受到了武汉军民的热情,此时对这个小型的欢迎仪式他们仍然显得很高兴,总理一行人则在大厅里迎接他们。我们走进大厅时,看见总理等中央首长坐在大厅的中央靠右一侧,谢胡等客人坐在靠左一侧,在他们前面不远的地方安排了两个座位,现在空着,后来知道这是为汇报的同志准备的。安排我们在大厅两边坐下,我坐在左边,两个座椅之间有一个茶几,上面放有铅笔和材料纸。
这是一个促进武汉地区无产阶级革命派大联合的座谈会,周总理讲话开宗明义。他说伟大领袖毛主席非常关心武汉地区的文化大革命,对武汉地区的无产阶级革命派寄予很大的希望,特地请阿尔巴尼亚的朋友们前来看一看由大乱达到了大治的武汉,你们要借这股东风,实现无产阶级革命派的大联合,紧跟毛主席的伟大战略部署,将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进行到底。
部队负责人、干部代表、群众组织负责人分别汇报了各自的情况,表示一定不辜负无产阶级司令部的希望,做革命大联合和革命大批判的模范。发言的程序是先举手示意,得到同意后再上去发言,首先是作一个简要的自我介绍。在汇报过程中,总理不时插话,询问一些具体情况,有时也加以引导和批评。三司革联的谢华之的姿态最高,周总理说讲得好,带头给他鼓掌。
我对自己的口才信心不足,怕一激动什么都说不出来,再说我没有一点准备,对整个面上的情况缺乏必要的数据,如果要问我武汉地区共有多少中学生,主要的中学生组织各有多少人,大联合进行到了哪一步?有什么具体打算?我会无话可说。但既然来了就不能只做一个听众,怎么办呢?我看到前面有人把纸条传到总理手里,这启发了我,就写了一个简要的汇报:
敬爱的周总理您好:
我是红旗中学的学生,武汉钢二司中学部的负责人。现我重点把我校的情况汇报一下:
我校共有学生1200多人(66年进校的除外),其中的有近60%的学生是参加的钢二司,但我们正在逐步淡化群众组织的概念,基本上实现了以班级为单位展开大批判和复课闹革命。学校里的干部子弟比较多,占总数的20%强,相当一部分背离了毛主席的革命路线。我们遵照毛主席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人的教导,不歧视、不报复,做过细的思想政治工作,已经很有成效。我们决心紧跟毛主席的战略部署,将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进行到底。
李乾
这纸条传到了周总理手里,总理看了一下后放到面前的茶几上。
我有点后悔,一个中学部的负责人,怎么对面上的情况说不出一个字,总理会怎么想?在听别人汇报的过程中,我发现总理对那些津津乐道自己有多少人有多少枪的发言不感兴趣,他感兴趣的是你的态度。第一次参加这样高规格的会议,心理上的冲击使我一开始有点茫然,慢慢地有点清醒了,我感到最重要的不是表现自己,而是倾听、学习和思索。
座谈会结束后是宴会,在二楼的大厅里举行,主宾席比普通席要要大一倍,总理,谢胡,阿利雅,康生,李富春,曾思玉,刘丰等在主宾席,我所在的12席有警备区负责人张绪,中学红联负责人史灼华(后来进入了湖北省革命委员会)等。凉菜、热菜一道道端上桌,茅台酒、红酒分别在面前的杯子斟满。席间宾主分别致词,阿利雅当时是阿尔巴尼亚主管意识形态的书记,后来做了总统,他说话风趣,不时引起满场的笑声。总理提议为牢不可破的中阿友谊,为山鹰之国尊贵客人的健康干杯,全场起立,举杯致意,我一饮而尽。茅台酒把我呛得不行,张绪看着笑了起来。他打趣地说,小将,这样不行,你要加油啊。宴会上的气氛开始活跃起来,张绪不停地劝酒,但我清楚自己的酒量很小,怕出洋像,只是拿红酒或汽水抵挡。无意中看见总理离开了座位,到其它的席上同人碰杯,一开始我还以为这是特殊身份的入会者才能有的殊荣,对张绪说总理要能到我们这一席来就好了。张绪说小伙子,你放心,总理每一席都会走到的。这句话让我立刻兴奋起来,眼巴巴地望着总理,盼着他能快点到我们这一席来,满桌的佳肴对我没什么吸引力,我握着酒杯急切地等着,杯子里面是茅台酒,满满的,我再不能喝酒,但只要能跟总理碰一下杯,我就要一口干。几次站起来张望,张绪要我别着急,坐下来等。总理终于走近了,我坐的位置在走道边,最先和总理的酒杯碰上,口里说着祝总理身体健康,两眼望着自己景仰已久的共和国总理。
这样近的距离看总理,这是我平生唯一的一次。我突然觉得总理有点憔悴,皮肤不似我想象中的那样光滑,脸上的肌肉也有点松弛,额头透着沧桑,两鬓已有明显的银丝,和下午在机场远远看去神采奕奕、红光满面的感觉反差太大,大得在我心中引起震撼,这震撼的中心就是这一代领导人会离我们而去的。在这之前从来没想过这类问题,就像他们会永远带领我们朝前走一样。我为突然冒出这个想法暗暗吃惊,甚至自责:怎能在这样一个场合想到这样一个问题呢?
总理和每个人碰了杯后,我们一饮而尽。这杯酒下肚,感到心里一阵发热,看着总理的背影,心想如果一个人的衰老能够替代的话,我肯定会第一个在周总理面前站出来,不管他同不同意。
随后谢胡,